「你好,我是林海醫科大學的老師。」
杜子騰擠到前面,對著維護著秩序的乘務員自我介紹道。
听他這麼一說,原本打算站起身的葉寒就停了下來,既然有醫生了,還是醫科大學的教授,就不用自己出丑了,說實話,對救死人,葉寒有些把握,對治活人,葉寒的把握不是太大。
「喂,你不也是醫生麼,怎麼,怕治不好丟人啊?」陸小蠻的小腦袋湊了,顯然沒有把剛才葉寒說自己是醫生的話當真,笑嘻嘻的拉著沈姿墨也往前面湊了,想要看看老人的情況。
葉寒笑著搖了搖頭,對于陸小蠻的調侃渾不在意,又從破舊的口袋里掏出來一根煙,剛想要點上,突然想起了離自己不遠還有個病號,就又悻悻放下。
杜子騰好不容易擠了,看到平躺在座位上的老人的癥狀以後,心中卻是沒了個底兒,居然是突發性腦溢血,要知道腦溢血雖然可以治療,但在完全沒有任何設備和藥物配合的情況下,西醫想要解決它完全是不可能的。
老人約莫有六十多歲,雖然現在呼吸還算平穩,但口鼻歪斜,翻開眼皮之後,瞳孔也開始擴散,已經是處于半昏迷狀態,嘴角不停的抽動,卻是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個字來。
「急性中風,這是腦溢血的前兆。如果不趕快送往醫院緊急治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杜子騰把老人的眼皮翻下,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緊急治療?就算不是醫生,也知道這老人需要緊急治療,但關鍵這是在火車上,而且現在荒郊,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臨時停車也不可能找到醫院,而距離下一站的市區至少還要二十分鐘。
「杜老師,您可是林海醫科大的教授啊,就這水平還想泡小墨姐呢。」在旁邊圍觀的陸小蠻瞥了杜子騰一眼,調侃道。
杜子臉連一熱,小聲辯解道︰「在這火車上,只有簡單的急救箱,又沒有藥品和手術台,這可是突發性腦溢血,就算華佗在這都沒有用。」
陸小蠻輕哼了一聲,還打算繼續說,卻被沈姿墨扯了扯手臂,只得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這位醫生,你能不能幫老人撐過這一站,我加快速度,在十五分鐘內應該能趕到下一站,那里火車站附近就有醫院。」
列車長也趕了,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有些焦急的問道,排除為自己列車安全行程的著想,這麼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雖然素不相識,但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盡量。」杜子騰雙手沒有停下,憑著平時對中醫的了解,為老人做著一些按摩動作,試圖幫老人舒緩中風的癥狀,延緩腦溢血的到來,但老人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嘴眼歪斜的癥狀明顯是在越來越嚴重。
整個車廂都是一片安靜,腦溢血,雖然不是不治之癥,卻是因為缺少藥物和設備而奪走一條人命,人心都是肉長的,老人的孫女已經哭昏了,所有人的心底都是蒙上了一層比北京的天還要陰的霧霾。
葉寒朝這邊看了幾眼,輕出一口氣,拎著手中的蛇皮袋子,擠了,被眼尖的陸小蠻給了,嬉皮笑臉的表情不復,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憤怒,低聲說道︰「早點不去,都沒救了你去干嘛,看熱鬧麼?」
「沒救也要試試,這是一個醫生的職責。」葉寒拍了拍個頭兒只是到自己肩膀處的陸小蠻的頭,朝老人躺著的座位走了。
「哼。」陸小蠻嘴上輕哼一聲,卻還是拉著方才不忍心看老人死去已經轉過身的沈姿墨又折返。
葉寒來到老人身旁,一**蹲了下來,伸出左手,收攏三指,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放在老人的手腕上,開始把脈。
「你干嘛,你可別胡來!」杜子騰依舊給老人做著在葉寒看來完全是無用功的按摩,葉寒正在把著老人的脈,不由的冷笑一聲,斥聲道。
自己堂堂一個天朝一線城市一流醫科大學的醫學博士都無濟于事,他一個連山村醫生都算不上的人又能整出什麼花樣來。
然而列車長卻不這麼想,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多一個醫生多一份希望,趕緊給葉寒讓開位置,低聲問道︰「還有得救?」
「有救。」葉寒松開手指,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但也有可能會有意外。」
有可能有意外?
列車長心中一喜,這麼說面前這個小伙子還是有些把握的,雖然青年其貌不揚,還有些邋遢,但已經過了小半輩子,在這一趟一趟列車上閱人無數的列車長比其他人更明白「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含義。
「去找個小盆。」葉寒拍開還在‘瞎忙活’的杜子騰的手,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我經手的病人不喜歡讓其他人再踫。」
杜子騰一愣,心中怒火噌的一下,飆了上來,這小子怎麼能如此狂妄?不過礙于周圍的人,尤其是正在聚精會神看著這里的沈姿墨,為了顯示自己的紳士風度,杜子騰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去走道盡頭的乘務間去找小盆了。
邊走還邊自我安慰,這不是為了幫這個狂妄小子的忙,而是為了老人的命,更主要的還是為了得到沈姿墨的青睞。
葉寒說這句話可不是狂妄,而是有著絕對的自信,而且他也怕杜子騰在這幫了倒忙,這個只懂西醫的醫學博士在他看來,完全是一個門外漢。
不理會周圍那懷疑的目光,葉寒將手里拎著的蛇皮袋子放在地上,解開扎著口子的麻繩,從一大堆破舊但卻十分整潔的衣物里翻出來一個黑色的小布包。
黑色布包被裹得很精致,此時被葉寒拿在手中,如同洋蔥般,一層一層的剝開,引起了陸小蠻,沈姿墨以及所有人的注意。
布包最終被打開,露在眾人面前的是一疊零碎的五元十元,而且還都是皺著,缺角的那種,看起來十分寒酸。
葉寒臉紅了紅,小聲嘀咕了下,罵了句吝嗇的老頭子。
刀子嘴豆腐心的陸小蠻看到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葉寒竟然如此貧寒,想到剛才自己還調侃他,心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在這布包的最底層,是用一條白色紗布包裹起來的銀針,銀針粗粗細細,長短不一,銀針旁邊放著一把弓形小藏刀,刀的樣式和普通手術刀差不多,但是看起來卻是更加精致,靈活。
葉寒又搗鼓了一下,從蛇皮袋中掏出半瓶醫用酒精,熟練的給小藏刀消了毒。
直到這時,陸小蠻才開始有些相信之前葉寒說的,他可能真的是一個醫生,要不然怎麼會隨身帶著這些銀針,還有這個手術刀,甚至還有半瓶醫用酒精呢?
而沈姿墨這個時候也是兩眼發亮,聚精會神的看著葉寒手中的動作。
消完毒,葉寒摩挲了一下刀身,手腕猛地發力,一刀就朝著老人的額頭扎了上去。
「啊!」
周圍響起人們的驚呼聲,陸小蠻也是小嘴微張,嚇得要死,這剛才看起來還很專業,怎麼突然就拿著刀子朝人家病人頭上扎去了呢。
這時候,從乘務室里拿了一個小盆回來的杜子騰剛好看到這一幕,塑料小盆一扔,急忙竄,抓住葉寒的手,急忙吼道︰「你這是救人還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