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璃見狀,連忙憋住笑,一本正經的站好。
這時,就見從街頭那邊緩緩行來兩輛黑漆齊頭平頂馬車,一輛清油青幔車跟在後面。
喬梓璃遠遠的就看到了馬車上瓖嵌著的莊嚴大氣的程家家徽。
三輛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尹家門前,一直跟在孟老身邊的程五女乃女乃早快步走了上去,笑著站在了領頭的那輛馬車前。
只見她穿著繡金絲祥雲的石榴紅長褙子,松松綰就的墮馬髻上簪著一支金絲纏蓮花頭銀簪,鬢邊壓了朵碗口大的赤金嵌紅寶石海棠鬢花,生得欺霜賽雪、嬌艷動人。
馬車上先是下來了一位遍身綾羅,插金帶銀,花容玉貌的大丫鬟,她輕盈地跳下馬車之後,方才小心地從馬車上扶下來了一位老。
這位老約是七旬左右的樣子,身材高挑清瘦,穿著一件藏青色松綾ˋ一斗珠兒的羊皮褂子,滿頭銀發整整齊齊地綰在腦後,斜簪著一支赤金松鶴長簪,遍布著皺紋的面上有雙滄桑的眼楮,一身的氣勢卻極為逼人,看起來不怒自威,卻正是程家三房老祖宗、大晉有名的鴻儒程則的妻子顧太。
程五女乃女乃早滿面帶笑的迎了上去,一面福身行禮不迭一面口中道︰「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這些日子身子骨可還好?」
顧太乃是青羊顧家的嫡女,幼承庭訓,當年也是江南有名的名門仕女。一舉一動都是端莊肅然、堪稱淑女典範。
顧太看到自家已經出嫁了的姑女乃女乃這般親近有禮,端肅的面上也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忙吩咐一旁的心月復丫鬟扶起程五女乃女乃。然後笑道︰「你這個丫頭,都是做了娘的人了,還是這麼黏人。還不快去見見你娘和妹妹們!」
程五女乃女乃方才笑著從第二輛馬車上扶下了自家母親、程家長房的大鄧氏。
卻只見今年三十六歲的鄧,由女兒攙扶著緩步下了馬車,她穿著秋香色妝花緞褙子,下襯淺芍藥紅瓖兩指寬黑絨邊的萬福字百褶裙,圓髻上端正的簪著一支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雙耳上戴著一對雙福捧桃的小小赤金耳塞,白淨豐潤的臉龐保養得宜,看上去卻是剛剛三十出頭的樣子。
隨著鄧一同下車的還有程五女乃女乃的親妹妹、長房嫡出的程二姑娘。
她今年十三歲。和程五女乃女乃的容貌卻又有所不同,鵝蛋臉,柳葉眉,高高挽起的烏發上簪著一對荷花頭紅瑪瑙簪子、鬢邊插了一排指甲大小的石榴紅絹花。身著桃粉色點金褙子。下面系著的柳黃色的湘裙邊懸著一枚五蝠捧桃的翡翠掛件,身姿秀雅,容貌端麗。
最後一個下來的卻是程家三房嫡出的姑娘、今年九歲的程五姑娘。
只見她穿著淺粉色妝花短襖,下面系著一條淺石榴紅滿繡西府海棠的寬邊褶裙,雙螺髻上插著一雙瓖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細細的手腕上懸著一對嵌八寶的赤金鐲子,身量較之同歲的女孩子略顯高挑,雪白一張瓜子臉。眉心中有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痣,看起來極為活潑俏麗。
程家諸人和一行人一一見過禮。顧太客氣的笑道︰「倒是勞動你們二位出來迎接,我可真是受之有愧。」
鐘老和孟老口內笑著連道「不敢」。
鐘一鳴和鐘一恆便緊接著上前見過顧太。
顧太看著面前這兩個舉止有度、謙遜有禮的年輕人,自然也頗為高興,卻還是道︰「好啦,你們的心意老身心領了。只是年輕人自然還是要以學業為重,我們女眷們的宴會你們就別摻合了,快去學里念書去吧。過兩日,程老還要考校你們的功課呢!」
兩人恭敬地應諾,行禮告退不提。
而鄧則在和眾人寒暄過後,早拉著站在一旁的喬行菁細細地問著,什麼最近冷不冷啊,在家里做什麼呢,都讀了什麼書、做了什麼針線,出去玩兒沒有,一面對著薛笑道︰「瞧瞧你們家菁姐兒,幾日不見,出落得越發出挑了,真真讓我羨慕!我們家三弟媳今兒不能來,特意囑咐我替她帶個好,說是姚家太太來信給她,問了問菁姐兒的近況。」
姚海和喬行菁正是程家三做的媒,且程家三也和姚大太太是好友,所以自然就有了鄧的這一問。
喬行菁听到鄧提起自己的婚事,粉面羞紅,卻還是細聲細氣地一一的回答了鄧的問話,並不怯場。
鄧看到如此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閔和談則笑著夸獎薛會教育姑娘。
而程五姑自下了車,就拎著裙角跑挽住喬梓璃的手,得意洋洋地笑道︰「阿嬌也來啦!我就知道你會來,所以特意央了老祖宗帶我來找你玩!」
顧太看到了,便佯怒道︰「你這個瘋丫頭,都多大了,還這麼瘋瘋癲癲的!」
鄧則笑著打圓場道︰「老祖宗也比太責怪五丫頭了!她素來就是個活潑的性子,最近卻被三弟媳拘著天天在屋子里學做女紅,早就被關的不耐煩了。今兒听說是要來賞花听戲,纏磨了我好久,非要跟著來不可!這次可總算是能讓她松快松快了。」
程五姑听見了長輩的話、也沒放在心上,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就又親密地挽著喬梓璃說著悄悄話,在她耳邊不停地嘀咕著。
一行人簇擁著顧太、鐘老和孟老向著院內走去,程五姑則親密地咬著耳朵問著喬梓璃︰「最前面那個全身明晃晃的、晃得我眼都快花了的可不是你們家南府里的大姑娘?」
喬梓璃听到她這樣形容喬行韻,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程五姑這形容倒也貼切,便也咬著耳朵和她說道︰「不是她還能是誰?這幾日不見,她就跟在哪兒發了個三五百萬的大財一樣,打扮的就跟那鄉下的土財主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金子都帶到自己身上!我今兒一見,差點兒沒認出來是她!」
程五姑也捂著嘴偷偷笑了笑,一面道︰「你剛才可看清楚那鐘家的兩了?是不是特別出色?」
喬梓璃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道︰「人家出不出色我可不知道,怎麼,你沒事干盯著人家爺們看什麼?」
程五姑見她的包子臉上擺出了這幅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由好笑的捏了捏她鼓鼓的臉頰,小聲道︰「哪里是我!是我二啦,我偷偷听到大伯母和二說什麼鐘六爺特別出色,相貌英挺不凡,讀書還特別有天賦,還說今兒說不定就能在尹家踫到他呢!沒想到就真的踫見了。只是我倒是沒想到那個鐘八爺怎麼那麼害羞?還沒說什麼呢,臉就紅了起來。我看他的膽子呀,只怕還沒我的大呢!」
一眾人坐在鐘老的正堂內唧唧呱呱說笑了一陣,閔出去迎了好幾趟客進來,辛則笑對談道︰「今兒是你媳婦的好日子,你把你們家那個漂亮機靈的媳婦給藏哪兒去了?怎麼也不見她出來?可是怕我們看你們家媳婦那麼俊俏,就把她搶回家了不成?」
談素來也是個愛玩笑的,听見辛這話也笑道︰「哎呀,可真被你猜中了,我可不就是這個意思?我就這麼一個好媳婦,若是被你搶走了,我上哪兒再找一個去?」一面叫了身邊兩個體面的大丫鬟去後面請阮二\女乃女乃出來見客。
未有半盞茶功夫,就只見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三個人從後房門進來。
中間的那位正是今日的壽星阮二\女乃女乃,她今年剛剛二十出頭,穿著一件簇新的銀紅色羊皮金滾邊的褙子,牡丹頭上戴了一枚碩大的赤金瓖紅寶花開富貴的挑心,耳上兩對蓮子米大小的紅寶石耳環在粉女敕的臉頰邊搖搖晃晃,手上懸著一對赤金麒麟手鐲,一身的盛裝艷服,愈顯得雲鬟疊翠,粉面生春,皓齒朱唇。
左邊的一位卻是尹家長房的嫡長媳竇大女乃女乃,她比阮二\女乃女乃大了五歲左右,只見她穿著湖色淨面妝花窄袖褙子,分心髻插著一色的銀蝶翅滾珠攢珍珠小簪,既素淨又俏麗,白玉一般的十指上戴著一對綠松石斷紋戒指,細挑身材,娉婷裊娜。
而右邊的那位姑娘打扮的人一走進來就跑到了喬梓瑰身旁,兩個人手挽著手笑了起來。
談笑道︰「好啦,壽星來了,你們還不去拜壽!三丫頭,你還沒見過諸位長輩,怎麼就跑去和瑰姐兒頑起來了?」
阮二\女乃女乃笑著團團給諸人行過禮,一面掩口笑道︰「這知道的呀,說是三妹妹和瑰姐兒交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個親嫂子惹了三妹妹生氣呢!」
尹三姑娘尹西芙聞言忙跑到了鐘老身邊,嬌笑著撒嬌道︰「祖母,你看母親和二嫂都欺負我!祖母可要給我做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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