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三日後的中午,海樓正與柳風雲守在生月門外為其護法,兩人間自樓下上來一人,正是重木的副將。對著二人一行禮,那人說道︰「兩位,不知生月可閉關結束?城守大人命在下前來通報,望三位盡快前去城守府相聚。」
聞言,海樓和柳風雲都是略顯動容。生月閉關的事重木是知道的,如果沒有很急的事,是不會來打擾的,所以,想必該是那人到了吧。
「生月的氣息已經逐步穩定下來,想來也是快好了,但閉關這種事,不是她本人自己出來,任誰也不能進去打擾,所以,我看這樣吧,海樓你先在這里等候,我去恭迎我主,反正他也有事要與重木相商,等那邊忙完了,你看生月好了就再一起可好?」
「大哥說的極是,那就請大哥替我向那邪先生問好了。」
柳風雲一笑,便不再多言,與那人去了。
看著柳風雲急匆匆的身影,海樓心中的激動也是難以平復,等了這麼幾天,來異界這麼久,終于要見見這個正主了,同時,自己心中的那些問題,也終于是可以好好問問了。
另一邊,柳風雲出了住處便飛奔至城守府,而等到了城守府大門時,便見葉林等一眾人和重木等重涼城高層,俱是恭敬的在此等候多時了。
見柳風雲一人前來,重木不免有些疑惑,大笑一聲道︰「哈哈,風雲兄,你可是來晚了啊。還有啊,怎麼就你自己啊,海樓和生月呢?」
「風雲來遲了,重木兄莫怪。生月閉關尚未突破,我與海樓商議之後仍不敢輕易去打斷,是故風雲先行來此,海樓等她突破之後再一起過來。」
「嗯,對啊,閉關之時被人打斷輕則閉關所謀盡廢,重則留下不治後遺,反正那邪少主也不會是這般與小孩子計較的人,隨他們去吧。」
「嗯,是的。」說完,柳風雲走到葉林的身旁,說道︰「接到消息了?」
「嗯,今晨送到的,契已經到了,似乎是在等什麼人,」說著,葉林狐疑的一笑,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這次好像還有大動作哦。」
聞言,柳風雲眉頭一抖,說道︰「哦?大動作,哈哈,有意思了。」
兩人正自說笑,突然,天空之上多片雲彩急速匯聚,慢慢的變作藏藍色,然後,便是形成一道階梯,自空中直通城守府大門。
眾人抬頭望去,便見那雲彩中間有一身著藍黑色長衫,留著一頭短發,眉目清秀器宇軒昂之男子,正微笑著走來。
「恭迎契!」柳風雲和葉林帶著手下眾人紛紛行禮,一旁的重木倒是傻了眼。他沒想到這些人竟是直接稱呼那邪為契,可是自己畢竟還是重涼城守,此番若是一同稱呼,那便是徹底上了這條船,若不這般稱呼,那便是不忘敬昊,此等兩難之境,又是遇上重木這種直性子,真是
「哎,柳風雲和這葉林早不知會與我,此番便是要考驗我的態度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正這般想著,不料那人已是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重木一時啞然,半晌,那邪淡然一笑,說道︰「重木剛正不阿,實為天下城守之典範啊。此番我來只是會會老,不必多禮,重城守,隨意就好。」
見那邪為自己親自圓場,重木一時感動無比,看著眼前的人,一把跪倒,失聲哭道︰「那邪少主,真的是您?您,您受苦了。」
那邪扶起重木,臉上笑容不減,對著身後眾人說道︰「諸位不用多禮,咱們進去說吧。風雲,葉林,你們也都起來吧。」
「是。」一眾人等都是站起身來,重木前方引路,帶著眾人都是進府了。
有道是「天降祥瑞降祥雲」,可這那邪地位本是尊貴無比,出場卻是帶著無盡黑雲,倒也真是奇怪啊
那邊自是熱鬧非凡,可海樓這里卻是渾然不知,柳風雲惟恐外界聲音噪亂影響到生月閉關,早早便是讓葉林在此處下了諸多禁止,是為結界。所以海樓對外界之事尚不知情。
時間又是過了半天,此刻看著生月房內的氣息已是徹底穩定了下來,海樓心知生月已是要出關了。剛把手搭上房門,不想一道聲音幽幽的傳來。
「你想害死她嗎?」。
海樓身子打了一個激靈,急忙向著聲源看去,便見樓梯處不知何時竟是多了一個神秘人。
「此人神通好強,我竟完全覺察不出他的出現,怎麼回事,這里什麼時候又是多了這麼一號人物?」這般想著,海樓對著那人一拱手,說道︰「請先生指教。」
那人看著海樓,點了點頭,說道︰「房內氣息雖已穩固,然細覺之下便會發現,穩固的氣息中尚有一絲暴躁,恐怕這女娃修為已是突破,然而想必是力量過于強大,她應該還在模索掌握之中,你這時貿然沖進打攪,對她修行有百害而無一利,甚至,會打破她的調息,導致斃命。」
听著這人緩緩道來,海樓心中一陣後怕,若非眼前這人,恐怕今日就要害死生月了,哎,自己這莽撞的性格啊。
「多謝前輩搭救!」說著海樓便是一躬身,對著眼前之人說道。
「無需這般,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這小子,以後切記,凡事多思少做,做必精準,多思少言,言必如劍,懂了嗎?」。
海樓心智頗高,又豈能听不出此人言下指點之意,急忙說道︰「多謝前輩指教,在下謹記。」
「嗯,很好啊。」說著這人便是笑了起來。
「在下結海樓,有幸結識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名字嗎?名字這個東西啊,有的人自己記不住,別人卻怎麼也忘不了,有的人自己記得清楚,別人卻從來沒往心里去過,所以,我很少對別人說我的名字,有心的,記住我我便感謝他,客套的,告訴他只是辱沒了我的名字。」
聞言,海樓心中一驚。「此人好生狂妄啊,比之段老都差不多了,連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都感覺辱沒了,好生霸氣啊。」
海樓這邊還在想著,那人又是說道︰「就如同你,明明是來自仙界,擁有幽瞳的不世奇才,卻沒多少人知道你叫什麼結海樓,他們都稱呼你為‘有著妖瞳的魔神’,那你說,你算是被人們記住了嗎?」。
當他說完,海樓已然大驚失色,自己尚未施展幽瞳卻是能被他直接說出,來自仙界地球的事更是除了柳風雲再無一人知曉,可眼前這人確是這般簡單的說著,此人,果然不簡單啊。
「前輩究竟是何方神聖,在下並無意冒犯,希望前輩不要為難在下。」這般說著,海樓手中已是捏起了法訣。
「哎,我又沒說我是來找你麻煩的,這麼緊張干嗎,我只是閑的無聊,找個人散散心說罷了,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害你。」
「那就多謝前輩了。」海樓暗自松了一口氣,像這般實力的人物,多半不會說謊吧,畢竟想殺自己實在是太容易了,既然他都說沒害意了,應該就,真的只是無聊吧
「年輕人,回答我的問題。」
「是,前輩以為,人活一世就是為了讓別人記得你嗎?」。
「不然你何苦修行一世,做個平凡人又有什麼不一樣的。」
「是,修行一世自然和常人不同,但是在下愚見,願大則任重,若要被世人所記,必要行造福萬世之基業,此等事又豈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在下見識短淺,一生只願為了我愛的人和自己而活,並沒有那般方剛血氣。」
「嗯,你說的只是一種,若想被人所記住,其實還有很多種辦法,最簡單的就是打,打到他忘不了你為止。」
海樓一驚,急忙說道︰「修行一世再行這等事,那這一世修行,究竟修的什麼?」
「你當是在修行什麼?芸芸眾生,不過都是在修行神通罷了,你不也是一樣嗎?」。
「在下修行只是有不能言的苦衷,若非如此,這一身道行,我也未嘗想要。」
「呵呵,擁有了就這般說,我便不信你不想要通天徹底的手段。」
「不瞞前輩,在下想,又不想。通天徹底的手段,如果沒有萬世磨練的善心,無可駕馭之下,必會屠戮生靈,在下雖不信天地鬼神,但也不敢行這等魔物之舉。」
「哦?」那人似是一笑,說道︰「有了力量你便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有了力量你便能保護所有你愛的人,有了力量,你也可以再去修身養性,不是嗎?」。
海樓搖了搖頭,說道︰「在下以前是這樣以為的,但是經歷過重涼城一事後,我發現我迷茫了。」
「哦?怎麼說。」
「在下之前以為,只要有了力量,便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保護所有的牽絆,而且,力量或許也可以作為約束自己行為的一道規則,可是經過重涼城前幾日發生的事,我發現,有了力量,人的約束力就會不斷下降,慢慢的只知道用力量去解決,不懂如何去愛,如何去關懷,而力量越大,越會變的如此,慢慢的,等你神通無量,你對自己便再無約束,這時,你就不再是人了,或許,就成為了所謂的諸天眾神。」
此話說完,饒是海樓自己,都覺得有些壓抑,那人更是眉頭緊皺,說道︰「你似乎對天地鬼神真的是沒什麼好感啊,不過我倒要問你,如你所說,人要如何修行呢?」
「在下愚鈍,認為修行便是要內外兼修,外修神通,內修心性,內修大成,才能不斷攀升,不然,神通再高,也不過和化外之魔一般無二。」
「如你所言,那這個異界的統治者又怎樣呢?」
海樓略一拱手,說道︰「小子妄言,前輩莫怪,在下認為,異界大統,無上尊契,更是魔外之魔!」
「哦?為什麼呢?」
「常人不修心性便修神通,已是不再約束自己,而他,如柳大哥所言,更是身懷無上神通,卻行著畜生不及之事,此等人,為了權勢地位不惜連親兄弟都是迫害至此,對蒼生更是何談慈悲。」
那人盯著海樓看了好一會,半晌,說道︰「那人是我弟弟。」
「我知道。」
「你知道?」
「海樓在此恭迎您多時了,除您以外,這異界又有誰會不問神通,而和海樓談治世呢。」這般說著,海樓單膝跪地,繼續道︰「海樓見過契。」
那人臉上笑容越發燦爛,半晌,說道︰「好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啊。」
此人,正是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