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灰色的天空中,出現了一抹冷白的陽光,撒到那人身上,並不讓人感覺到溫暖,反而伴隨著那寒風,竟有些泛骨般的疼痛。
那陽寧伯府,朱紅色的大門緊緊閉著,外面青磚砌成一堵高高圍牆,彰顯著高門大戶的氣勢。門口那兩個石獅子栩栩如生,十分威猛。
大街上的行人個個捂著棉襖來去匆匆,只有那挑著擔子的貨郎穿一件半舊的襖子,慢悠悠的晃蕩,還有路邊上的那幾個小販坐在那冷風中,臉被凍的通紅,不停的搓手。
一個穿月白小襖,底下系一條藍裙的女子走到了那陽寧伯府外頭,抬眼看了看那塊寫著陽寧伯府的門墊,走到那台階下就往那兒跪下。
細看那女子長的頗有幾分姿色,鵝蛋臉兒,白淨的肌膚,眉毛描的長長的,一雙眼兒半斂著,睫毛煽動幾下,那淚珠兒就往下面掉。
那些小販們,見有一個女子跪在陽寧伯府前,俱好奇,圍攏,詢問。
她身後一個青衣丫頭,見有人上來問,便先拿那帕子拭了一下眼楮,便把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這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就是那上林苑監右監丞楊家的女兒,取名茹梅,她的哥哥同這陽寧伯府家的四紀英杰是同窗,有一天她的哥哥邀了紀英杰和另外幾名學子來她們家喝酒,沒料到這個紀英杰竟然看這楊茹梅頗有幾分姿色,便把這姑娘**了,楊家的人忌諱陽寧伯府勢大,皆不敢言語,沒想到楊茹梅自那次後便有了身孕,如今已經五個月了,見實在瞞不過家里,所以才來陽寧伯府求一個公道。
眾人這才瞧見,那楊茹梅的肚子果然臃腫些,冬季的衣物比尋常穿的多謝,不細看果然瞧不出。
有些人見這楊茹梅懷著孩子著實可憐,便讓她起來。
那楊茹梅卻一句話卻不肯多說,只顧自己默默流淚,直把那絲綢帕兒都弄的半濕了,眾人見她實在可憐便三言兩語勸起來。
一時間陽寧伯府熱鬧極了。
早有那小廝見事情不好,進了內院把這件事情告訴陽寧伯。
陽寧伯被這幾日和沈家的官司折騰著,心情實在是煩躁,以為只是那些煙花女子要錢的,便道,「這事情也要來問,把她敢出去就是了。」
那小廝卻不敢答應,猶豫道,「那姑娘有名有姓,也是官家女兒了,而且把事情的經過說的清清楚楚。」
「什麼官家的女兒。」
「上林苑監右監丞楊家的女兒,她的哥哥和四少爺是同窗。」
「不過就是個管事,說的好听些罷了。」紀念蕾走了道。
陽寧伯听了卻不像先前那般樂觀了,七品之官是小官,是管事可是卻是皇家的管事,她的哥哥和杰哥兒有同窗之儀,那麼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沉嚀便刻,便讓人把紀英杰叫詢問。
又對小廝道,「有什麼事,讓她進來說。」
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朝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錦繡道,「還是你去,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把那楊家姑娘請進來。」
錦繡答應著下去了。
楊茹梅還跪在那青石板上流淚,突然見那朱紅色的大門被打開了,出來幾個女子。
打先的那一個梳了一個利索的發髻,穿一件菊蘭色的對襟小襖子,眾人見她也是穿金戴銀,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不知她是陽寧伯中的哪位太太。
錦繡先出來給楊茹梅行了一個禮,然後笑道,「是楊姑娘來了,跪在這里做什麼,我們請你進去說話呢。」
說著就往後面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頭會意,扶著楊茹梅。
眾人這才知道她是府中有頭臉的大丫頭,見她態度和藹的跟楊茹梅說話,便把那偏見先放下了。
楊茹梅卻堅決跪著,不肯起來,她問道,「我現下進去,不明不白是個什麼身份,我雖不是世家貴女,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紀用強,生生的把我玷污了,要是那在乎名聲的好女兒當場就該一頭撞死在那石柱子上,一死了之,留下個好名聲,只是茹梅的爹娘辛苦養我一場,我實在不願看到他們傷心落淚,便把這件事生生的忍下來了,不料卻留下這個孩子,茹梅便想要是死了就是一尸兩命,現在,姑娘讓我進去,沒憑沒據,就是比府中的下人們還不如啊,以前我還能清清白白的當人家的正投娘子,現在這一切都毀了。」
楊茹梅說的悲痛欲絕,泣不成聲,她身後的丫頭也抱住她嚎嚎大哭道,「我可憐的姑娘啊,你以後可怎麼辦啊。」兩主僕抱頭痛哭,周圍人又圍攏幾層,听了楊茹梅這番話都對陽寧伯府指指點點。
錦繡眸子里極快的閃過一絲厭惡,說的這麼好听,還不是要一個身份,這孩子是誰的種還沒搞清楚呢,她這麼想著,可面上又堆出一個溫柔的笑臉道,「楊姑娘看你說的,我們只是請你進去坐坐,這大冷天你跪在這里對孩子也不好,我們當心你的身子,等四少爺來了,確定你的身份,再把楊老爺楊請來商量。」
錦繡說的非常動听,那青衣丫頭站起來卻往地上啐一口,指著錦繡的鼻子伶牙俐齒罵道,「說的是冠冕堂皇的,誰知道你們陽寧伯府搞的是什麼陰毒計策,我們姑娘進了這道門來有沒有命出來,你們要是真的想好好商量,為什麼派人來要把我們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我們姑娘身子不好,這鬧不定就是一尸兩命的事,你們也真狠心,為了攀附世家貴女,竟然能罔顧人命,連親孫子也不要了,難怪那貴女看不上你們陽寧伯府。」
她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都嘩然,不禁聯想到這幾日陽寧伯府和沈府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