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嬤嬤來到清芷居,了解事情的經過,被狠狠的嚇了一跳,這可是大事,有哪個貴女有這麼大膽子,敢離家出走,這七姑娘一個嬌嬌女家莫不是看市井上的那些話本入了迷,竟然想起離家出走這一茬。
不過她在府里呆的久,想的也深,這事一個貴女怎麼會突然就不見,沈幼瑩的膽子再大,可二門還有婆子在那里守著,外面還有這麼多小廝怎麼就突然失蹤,想想就覺得不太對勁,莫不是大太太,想到這里汪嬤嬤先自己搖搖頭,大太太還在庵堂里呢。
她出了清芷居後,打發身後的小丫頭先,自己卻不回榮喜堂,反而轉身向園子外頭走去。
整座花園都被掩蓋在一層厚厚的白雪下,汪嬤嬤沿著游廊出了二門。
這府中的大事還是老爺做主,這個道理她已經銘記于心,再說告訴老太太對這件事情也于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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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外院時,小廝們都識得她,見汪嬤嬤來了,立刻有人上前湊趣,「汪嬤嬤,今兒怎麼是您親自來了,這路上滑濕,摔著了,可就不好,老太太有事打發個丫頭跑腿也是一樣的。」
汪嬤嬤並不把心里存的事帶到面上來,也像以往一樣笑罵道,「怎麼,我子就不能親自來了,莫不是你們嫌我這老太婆不如那些小丫頭鮮女敕水靈,污了你們的眼。」
「喲,哪個敢說嬤嬤老,快跟小子說說。我們都去替嬤嬤教訓他。」
汪嬤嬤正正神色,道。「好了,我子還有事情跟老爺說。老爺今日在家嗎。」
「老爺這時候可沒回來,嬤嬤有話讓我們帶給老爺也是一樣的。」
汪嬤嬤眉頭一皺,很快笑道,「老太太吩咐的事,哪能跟你們說,等老爺回來後,我再。」
說著汪嬤嬤便起身往回走,一路上沈幼瑩的那件事情都壓在她心里,不知該如何解決走到垂花門時。見大少女乃女乃院里的一個穿綠襖子相貌整齊的小丫頭正提著一個花梨木五福臨門的食盒往內院走,那丫頭是個乖巧的,見到汪嬤嬤,便先行禮。
汪嬤嬤心里一動,問道,「你是少女乃女乃房里的燕兒吧,好個伶俐的丫頭,你是你手里提的是什麼呢。」
燕兒笑道,「少女乃女乃這些天胃口不好。今兒突然想吃匯豐樓的燒鵝,大少爺就吩咐奴婢去匯豐樓給大少女乃女乃買一只燒鵝回來。」
「大少爺,今兒沒出去。」
「今兒是大少爺沐休的日子,汪嬤嬤莫非忘了。」
汪嬤嬤笑道。「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大少女乃女乃了。今日也去給少女乃女乃請個安。」
燕兒只以為是老太太吩咐的,便高高興興的把汪嬤嬤迎進甄氏院里。
劉嬤嬤此刻正在廊下指揮幾個小丫頭熬藥,大冷天。那些小丫頭個個凍的臉皮通紅。
汪嬤嬤進來時就瞧見到這一幕,便道。「少女乃女乃還沒吃藥,這一熬藥啊,滿院子都是藥味。」
「喲,是汪嬤嬤來了,快請快請,快去給忘嬤嬤倒一杯茶,這冰天雪地的走這一遭,可不容易。」劉嬤嬤下了台階親自進來掀開氈簾子把汪嬤嬤迎進正屋旁的一間小廂房里。
汪嬤嬤道,「少女乃女乃身子可好,老太太時常惦記著著少女乃女乃,這不打發我看看少女乃女乃。」
劉嬤嬤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堆了起來,連連點頭,「好著呢,少女乃女乃還說不能去給老太太盡孝心里正難受呢。」
「闔府都知道少女乃女乃是最有孝心的,老太太也最疼少女乃女乃了,常說少女乃女乃想什麼吃的用的就往她那里去取。」汪嬤嬤順夸了甄氏兩句。
劉嬤嬤又親自從丫頭手里接過茶盞端給汪嬤嬤先是笑道,然後把眼角耷慫下來,愁眉苦臉的嘆氣,「勞老太太惦記了,就是這大冬天里,竟熬個藥都不方便,這大廚房又離的遠,少女乃女乃可連口熱湯都喝不上,這兩天正沒胃口呢。」
汪嬤嬤心里明白著呢,也笑,「我趕明兒就跟老太太提提,這懷孕的太太吃不好,怎麼養胎兒。」
劉嬤嬤眼楮都笑成一條縫了,恭維道,「汪嬤嬤可是老太太身邊最貼心的人,你一提老太太哪能不同意,你在這兒坐坐,前兒少女乃女乃娘家送了一小框花酥梨子,少女乃女乃嫌涼,燕兒,你去拿幾個給汪嬤嬤嘗嘗鮮。」
「行了,就別跟我客套了,我啊,還要去給少女乃女乃請安。」汪嬤嬤推辭道。
燕兒從隔壁拿了幾個梨子,擺在幾上笑道,「少女乃女乃才吃飯呢,嬤嬤先吃個梨子吧。」
那梨子不大,果形美觀,果皮金黃,一看就知道脆甜無渣,要是往常汪嬤嬤說不定還會吃一個,可是現在,她的心中焦急萬分,哪有這個閑功夫一听甄氏正在用膳,便道,「大少爺呢,我給大少爺去請安也是也一樣的。」
劉嬤嬤覺得奇怪,老太太這特地派汪嬤嬤請大少爺的安還是頭一遭,可她還是笑道,「大少爺在書房呢,燕兒領著汪嬤嬤去。」
燕兒清脆的「哎」了一聲,領著汪嬤嬤去了隔壁的書房。
書房外面,阿萊正守在那兒,見到燕兒便問,「可是少太太有什麼事。」
燕兒笑,「是汪嬤嬤要給大少爺請安。」
阿萊這才瞧見汪嬤嬤也來了,趕緊道了個安,笑道,「嬤嬤,且等一等,我去給大少爺說一聲。」
汪嬤嬤這時候眸中也露出急色道,「你去吧。」又回頭對燕兒說,「你也去忙你的,指不定現在少女乃女乃又要叫你跑腿,我請了安自然會。」
燕兒也是常見眼色的便笑道,「那嬤嬤可仔細路滑。」
汪嬤嬤擺擺手,燕兒便退了下去。
一會兒的功夫,便見阿萊出來笑道,「大少爺讓嬤嬤進去。」
汪嬤嬤這是第一次踏進沈浩然的書房,書房布置的極為簡單,黑檀木的書案,牆上掛著當朝名人的字畫,整個書房的布置和沈浩然這個人也是一樣的,莊重靜穆,沈浩然正坐在椅上,手里翻閱著一本書,汪嬤嬤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掃這書房的擺設,一見到沈浩然的身影還來不及行禮就火急火燎的道,「大少爺,可出大事了,老爺沒在府里,我也不知道該跟誰說。」
沈浩然見老太太身邊的老人來了,剛想讓汪嬤嬤坐在椅子上,就見汪嬤嬤神情驚恐,腳步浮亂。
「汪嬤嬤,慢些說可是老太太。」沈浩然眉頭鎖了起來,把手中的書放了下來,站起身子走進汪嬤嬤。
「不是老太太,是七姑娘,七姑娘不見了。」汪嬤嬤連聲音都變成顫抖的了,「這老爺不在府里,老太太這些天身體不適,我就想到了大少爺,大少爺,你可得拿個主意啊。」
沈浩然一听這消息,眉頭鎖的更緊了,他目光變得嚴峻起來,緊緊鎖住汪嬤嬤,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會不見,汪嬤嬤你可找過。」
汪嬤嬤被這嚴厲的神情唬了一跳,輕輕的拍了拍心口,暗道,什麼時候大少爺竟有這樣的氣勢了。
「找了,怎麼沒找,」汪嬤嬤小眼盯著地面,恭恭敬敬的答道,「清芷居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都沒有,連,」她眸子轉了一圈,定了定心思,「連七姑娘的首飾盒子都是空的。」
沈浩然的面容不變,可汪嬤嬤卻心驚膽戰的,渾身不自在,唯恐大少爺一個不快順手把她發落了。
良久,沈浩然把目光從汪嬤嬤身上收回來,這時候如果細看他的雙眸里面藏著一座冰山,冷漠刺骨。
一個貴女作出這等不顧顏面的事,忍受不了指責,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帶著私房離家出走,該說她是膽大包天,還是不諳世事呢,她以為她這麼容易走出沈家,他們就會找不到她了嗎。
「這件事就麻煩汪嬤嬤了,一會兒我讓阿萊跟嬤嬤,這件事現在還不要透露風聲,連老太太那兒都要保密,清芷居的丫頭們我相信汪嬤嬤會有辦法讓她們守口如瓶的,七姑娘就在病了,就在府中修養,哪也沒去,嬤嬤懂我的意思吧。」
沈浩然的語氣緩和下來,聲音帶著磁性。
這還是汪嬤嬤第一次听沈浩然說這麼多話,雖然沈浩然的口吻溫和,汪嬤嬤還是害怕,把沈浩然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下來道,「大少爺,你就放心吧,這事我一準給你辦好,我知道事情大,一知道這事,就讓她們把嘴閉上,可沒讓她們到處嚷嚷,就等老爺和少爺拿主意了,少爺這麼說,我保準那清芷居還和七姑娘在時一樣。」
沈浩然淡淡的點點頭道,「嬤嬤做事我是放心的,一會兒就讓阿萊跟你去問問。」
汪嬤嬤不敢在說話了,這哪里是相信,分明是去監視。
只見沈浩然略提高聲音喚了一聲阿萊的名字。
阿萊聞聲而進來,沈浩然讓他走進,低聲對他耳語幾句。
須臾,沈浩然便讓他們都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