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後院是一個兩層樓的院子,上下加起來一共有二十多間客房,中間是個大天井,有水井和一個石桌。
才到院子里,蕭靜好就召集了所有部下,在院子里訓話。
由于在來的路上都已經商量好,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盡可能的爭分奪秒,他們來客棧時就是大張旗鼓,若真有神武衛在此落腳,那麼他們不會不注意自己這一行人,然後在和掌櫃的閑聊中已經將該透露的都透露的,後院的部下也同時在監視著其余房間的動靜,果不其然,在馬廄後面停著一輛馬車,有間房客借打水的機會在門邊來回走了幾圈,該听到了消息也都听到了,他們在得到了沐沂邯的消息後肯定會行動,但蕭靜好不能確定他們會何時行動,所有唯有自己這邊先出發,那麼他們就不得不動了。
簡單講了講大概的情況後,蕭靜好讓掌櫃快速準備了三十個人的早餐—無—錯—小說,期間告訴他自己這三十人因為擔心冀州王三的情況,所有決定馬上出發,掌櫃听後也沒有因為他們才來就要走而驚奇,畢竟年初一出來辦差的不是大事就是急事,于是忙讓廚房開灶,做了一大鍋攤雞蛋面條,又白送了六十多個饅頭,吃了面一分不差的付了房錢,蕭靜好就帶著三十人沖沖出了客棧門,獻陽西邊來時的路策馬離去。
在掌櫃借著時間還早,正趴在櫃台後打著瞌睡時,另外兩間客房的人也來到大堂,四個男子兩個婦人,還帶著四個孩子,這群人沒多說話,安安靜靜的結算了房錢,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踏著清晨青石路上的薄霜離開了獻陽。
……
「蕭將軍,他們有接應的人,四個人押著馬車往北走了,余下跟來的不下二十人,全是高手。」
策馬三個時辰,這會才進山,蕭靜好留在獻陽的探子快馬跟了上來,氣喘吁吁的稟告。
蕭靜好示意隊伍放緩了馬速,心想著才進山改小道追或許還來得及,前方也應該布好了埋伏。
她當即點了兩個熟悉地形的部下隨著她抄小道往北追,皇上的神武衛果然不簡單,即神出鬼沒還謹慎冷靜,能猜到有可能是故意引他們進山,但這樣也好,她原本就準備在進飛龍寨之前就把人質給設法搶出來。
兩個邊軍果然是游擊野戰的精英,才和元紀沒兩天,山里山外的地形已經模了個大概,由他們兩人帶著一路抄林間野路疾馳,沒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抄到了馬車前面。
找了個隱蔽的野草圍藏好,三人仔細聆听著由遠到近的車 轆聲,至前方幾丈遠,蕭靜好一個眼色,兩人手中弓弩瞬間彈出弓弦,只听兩聲箭折的聲音,緊接著風卷狂龍般的人影穿空的聲音快速襲來。
「鏘!」的幾聲,蕭靜好的邊軍也不是吃素的,弓弩一收抬臂就擋,手肘上的短刃和神武衛的長劍相接,兩人被震的手肘發麻,對方出手快如閃電,從反應和攻勢來看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侍衛能比的。
對方四人,一人守馬車,三人主攻,兵刃出手成風,招招殺氣凜然,讓人覺得他們手中的兵器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似乎迎面襲來,讓人不得不全神貫注的去抵擋,為保命根本就沒有精力去搶馬車。
第一次見識到皇上親衛的咄咄逼人,明明是自己預先埋伏,卻被他們控制局面,不得不說永寧帝這次是下個決心,就不知道他對沐沂邯下的是什麼令,難道真的到了絲毫情面不講的地步?
酣戰中,馬車里傳來哭聲,接著哭聲越來越大,神武衛先前似乎不屑拿馬車里的人質來講條件,許是對戰了許久,雖然不至于輸,但是完成任務要緊,所有馬車邊的那個神武衛立即一把扯開簾子,將里面最小的一個孩子給拎了出來。
「住手!」
那孩子在對方手里給拎著衣領,漲的小臉通紅卻沒有哭,倒是車廂里的幾個人哭成一團。
打斗截止,蕭靜好的兩個手下顯然受傷不輕,一身血腥味卻毫不表露,猶自將身子板得直直的。
「要臉嗎?大男人挾持幾個婦人孩子?」蕭靜好看著孩子漲的通紅的臉,似乎就快憋住氣了。
拎著孩子的神武衛將拎改反抱,挑眉打量了蕭靜好半晌,森然道︰「你們是誰的人?此行目的是什麼?」
「那你又是誰的人?此行目的是什麼?」
那人眉毛又是一挑,明明自己這邊佔著上風,這人居然沒有自知自明,姿態還擺的挺高。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冀州王的人。」神武衛音調平板,似乎沒興趣多嗦︰「說吧,睿王在哪?若是想死你也可以不說。」
蕭靜好冷笑一聲,道︰「把睿王行蹤告訴你們,我也是死,晚死不如早死,要殺就殺,反正我找不到東西完成不了任務也是死。」
「什麼東西?」神武衛立即接口問,目光中多了些警示,「你到底是誰的人?」
蕭靜好雙手抱臂眼楮一閉,大聲道︰「痛快些,大不了十八年後老子還是條好漢!」
身後一陣輕風,蕭靜好睜開眼只見自己兩名手下已經被輕易放倒。
「放心,他們還沒死。」那人表情平淡無波,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改質疑,「我讓人死的法子有很多,可以送給他們最痛苦的一種,若是你不合作的話,可以試試。」
蕭靜好咬牙切齒的瞪大了眼楮,一直瞪到眼珠子發脹瞪不下去了,方嘆了口氣,無奈道︰「易明遠你們知道嗎?我奉命前來尋找睿王,在青鸞谷折損了一波人馬,現在沒法交差也是死路一條,但我的兩個是受我所累……」
幾個神武衛面面相覷,他們一路追來,當然已經查到了那條暗道,易明遠這個名字耳熟,幾人一想立即想到了先帝處死的叛亂大將,原來另一對人馬是易明遠的,一直就在查新月族,原來易明遠和新月族竟有聯系。
「易明遠已經被先帝處死,哪又冒出來一個?」那人心里狐疑,神色卻還是木然,「慢慢說,說清楚,若是有一句謊話,你的就會少一條胳膊。」
蕭靜好暗自一笑,這幾個傻叉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滿口謊話他們也分辨不出不是麼,但是為了給易明遠招點麻煩,她不介意說真話,還要加點料,務求更轟動。
「先帝?」蕭靜好故作驚訝,驚呼一聲︰「啊,你們是永寧帝派來的人?」
那人知道失言,沉吟了片刻,道︰「你知道就好,在我南晏國土最好是老實些,我們奉皇命來救睿王殿下,你將知道的從實招來,或許可以留你一條命。」
蕭靜好抓抓頭,茫然道︰「南晏國土?這里處兩國邊界,幾時成了南晏的國土?」
「廢話太多!」
在那人終于變色的爆喝中,蕭靜好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的娓娓道來。
將易明遠的長生編造成了長生不死,又告訴他們听說《十絕陣法》已經被北淵晉王給毀了,睿王被晉王算計險些丟了命,在青鸞谷養傷,易明遠沒有親眼看到《十絕陣法》被毀,所以派出三路人分別行動,一邊去晉王府查探,一邊就來了青鸞谷尋找睿王,另一路人找到新月地宮,地宮已經被毀。
吧啦吧啦的真話假話摻半的編了一大堆,從對方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們已經信了一大半,蕭靜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非常時候也只能把斥塵衣拖出來擋擋了,雖然這樣做很不厚道,但是神武衛即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動得了晉王殿下,也可以給沐沂邯月兌月兌罪,證明他和北淵沒有勾結,先將永寧帝的怒火平息一些,也許就可以多拖些時日讓沐沂邯好準備,當然如果永寧帝要真的相信更好,也許握手言和後就不會出現父子對陣兵戎相見的局面了。
「可據我所知,放出消息的正是新月族,若是他們也在尋找,為何把這個消息散播到南晏?」神武衛冷靜的道︰「再則,若是毀了,睿王怎麼不直稟聖上?」
「我哪知道?」蕭靜好很想幫他直稟,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是個不知情的新月族人,所以這話不能說,她接著道︰「睿王在飛龍寨,要知道自己去問他,不過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那寨子里的山匪不是好惹的,一路上都有埋伏,我們的人在這處徘徊了有十幾日了也進不去。」
神武衛眉頭不由自主的一皺,他們奉的密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活捉睿王,至于說皇上是為了《十絕陣法》還是睿王這個人就不得而知了,從另一點來看,皇上沒有動用當地府兵下明詔捉拿睿王,那麼就是還沒下死手,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尋《十絕陣法》這件事不宜張揚,總之皇上的密令最重要的就是「活捉」二字。
蕭靜好暗自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知道永寧帝下的密令必是要抓活的,心下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