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見狀,忙說,「既然是這樣,那秦司長還是到沈那邊吧,不過是頓飯而已,我們改日再吃也不遲。」
白雪說罷就要走,秦思瀚連忙攔住,看向沈碧心,「瞧你,平時都挺識趣的,今日卻非要逆著我的意思來。我既然都說和茂竹有要事相討,你還懷疑什麼?難不成你都要管起我的事情來了?」
「可是我……」
「沒什麼可是了,就這麼定了。」
秦思瀚轉身就上了車,白雪略帶歉意的看了看沈碧心,也上了車。
秦思瀚見白雪一臉心事的樣子,以為她還在為方才的事情感到不安,遂安慰道,「你不用擔心,那沒什麼。」
白雪微微笑笑,「是白雪想的不夠周到。」
誰知秦思瀚贊道,「如今像你這樣懂得為別人著想的女子確實不多了。」
()白雪從反光鏡里看到秦思瀚的笑,心里一顫,又忙的低下了頭。
小江南是南陵新開的一家規模較大的中餐廳,以其特色地道的江南小菜著稱,老板也及會做生意,剛開業時就名聲大噪,賓客一直很滿,如果是包間,不提前一天預定是鐵定定不到的。
白茂竹早已恭候多時,見到秦思瀚不免要寒暄一陣子,兩人講著白雪听得懂或听不懂的事情,一派和睦的氣象。白雪時而望著窗外,時而獨自暢飲,安靜的宛若一株百合。
「你們兄妹好容易重逢,我是真心為你們高興。」秦思瀚忽然轉移了話題。
「確實不易,不過好在上天眷顧,也屬不幸中的萬幸了。」白茂竹說。
白茂竹看了下白雪說道,「听聞東安碼頭又出了事,是莫逐風和司徒勛?」
秦思瀚的臉色立刻暗沉下來,「可不是嗎?這個莫逐風,目中無人,這一次我可是要滅滅他的威風才行。」
「可我听說他還是商會的會長。」
「那又怎樣。」
「那倒沒什麼,只是萬一商會里面的這些頭目做些什麼,我擔心南陵的經濟會陷入癱瘓。」
秦思瀚擺擺手,「你也高看他了。他的人緣可不怎麼樣,支持的他的也不過是羅少坤一人。當初選他做會長,那些委員們也是錯听了羅少坤的,你看看現在怎樣,還不是沒人出來為他求情?」秦思瀚嘆了一聲,「都說世道不好,有這樣霸道橫行的人在,世道怎麼能好?從前我不在這個位子上,自然管不了。但既然身處其位,就得為其花花心思。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我的性格?」
「但到底也不過是傷人,一直扣著不放,會不會引來非議啊?」
秦思瀚覺得不對勁,「你這是怎麼了?倒像是在為莫逐風求情來的。」
白雪一听,忙說,「怎麼會,我哥他一直喜歡刨根問底,再說他也是為了您著想。你想想,現在都提倡開啟民智,大家多少對如今的形勢都會評價一二,學生運動也不少,如果有些事兒總藏著掖著,就容易招來非議。我哥也不想您背上個公報私仇的罵名。」
「公報私仇?有人這麼說?」
白雪點點頭,「可不是?單我听到的就不少。」
白茂竹見秦思瀚陷入沉思,便說,「瞧我,今天大過節的,說這個做什麼。」他又給秦思瀚斟上一杯,「來,我再敬您一杯。」
秦思瀚喝罷,笑道,「明日我們一同去爬山如何?」
白茂竹推月兌道,「明日處里還有事,必須得一趟。」
「那便讓雪兒與我同去吧。」
「雪兒?」白茂竹搪塞著說,「還是算了吧,她明日還有課。」
「音樂課而已,無關痛癢,如果雪兒想要深造,我可以為她聯系奧地利的學校。」
「這個就不必麻煩了。」
白茂竹正覺得為難,卻听白雪說道,「明日是的課,就看秦司長能不能早起了。」
白茂竹十分不解,卻也不便在此多說,只好忍著。
飯後,白茂竹從小江南出來,看見一個男人正摟著一個女人上車,那女人很像依婷,可他卻又不敢確定,上前跑了兩步,那車子剛好從他面前走過,透過車窗,剛好看到那個男人正摟著女人,女人的臉就對著他的方向。
確實是依婷!
「哥,你在看什麼?」
白茂竹本想追上那部車,被白雪這麼一喚,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開車的時候,白茂竹就在想著白雪這兩天的異樣,怎麼想都不對勁,還有依婷,莫逐風就是因為被司徒勛認定藏了他的女人才被入獄,而那個女人就是依婷。
白茂竹覺的自己此時真是傻透了,他以為自己是掌控著一切的,到頭來,卻是個被人蒙在鼓里的笨蛋。
一到家,白茂竹把白雪拉到樓上,關緊門窗,隨後開始了對白雪的質問。
「為什麼要答應秦思瀚?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明知道他對你有不軌之心,為什麼還要接近他?我就在納悶,你為什麼突然要請秦思瀚吃飯,你根本不會為了莫逐風才做這樣的事情。」白茂竹雙手叉腰,「你必須告訴我實情,否則我不會再配合你,還會干擾你的計劃。」
白雪躲閃著,「因為他是逐雲的哥哥,我沒辦法置之不理。」
「逐雲的哥哥?哼,好,那我明天就去告訴秦思瀚,告訴他趁早死了這份心,我這個痴情的是不會愛上他的,因為她寧可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做事,也不願為了活著的人說實話。」
「哥。」白雪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因為他是莫逐雲,他是莫逐雲,這回你可了?」
白茂竹整個人都驚呆了,過了半晌才道,「莫逐雲?你是說入獄的那個是莫逐雲?」緊接著,他不住的搖頭,「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他們是雙胞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當年,逐風為了代替逐雲去應付黑夜事先安排好的陷阱,用一個李代桃僵之計,和逐雲互換身份。死的那個人其實是逐風。而逐雲,又是在用李代桃僵之計,用逐風的身份,來為莫家討回一個公道。我不能讓他就這麼困在牢中,我必須救他!」
「靠接近秦思瀚?」白茂竹冷笑幾聲,「當年你奉命接近莫逐風是因為自己是身不由己的殺手,現在接近秦思瀚,又是為了莫逐雲。」白茂竹後退兩步,雙目怒視,「我不同意!」
「為什麼?現在只有這個辦法,只有打通秦思瀚才能讓逐雲獲救。那一次是因為我不知情,分身無力。這一次,我是一定不可坐視不管。他的事情我管定了!」
「你這是在玩火自焚!」白茂竹氣道,「你別忘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定時炸彈,沈碧心!你已經觸到她的底線了,她是不會放過你的。秦思瀚狡猾多端,最容不得別人騙他,若給她知道了你從前的身份和接近他的目的,他會讓你生不如死!」
「呵呵,還能比在荒島上的生活更加生不如死嗎?」。白雪放緩語調,「哥,我求你答應我,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我保證我會很,更何況,我只是接近秦思瀚,並不是要嫁給他。」
「我的傻啊,世界上哪里有那麼便宜的好事,你可知道你做這事的代價是什麼?」白茂竹說,「你可能會因此失去莫逐雲。」
白雪沒想到這一點,可白茂竹卻是對的。
「那就讓他恨我吧,也總好過讓我看著他死去。」
秦思瀚的車一早就停在白家的門口,白雪穿了一身適合爬山的休閑裝,一條黑色小腿褲子配一雙黑色小皮靴,上面一件白色襯衫,脖子上佩戴一條花紋絲巾,頭發高高的束起,在發頂戴有一個和絲巾顏色配套的蝴蝶結,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英姿颯爽。
白雪坐在秦思瀚的身邊,兩人閑聊了一路。車子停在山下,秦思瀚並未叫司機上去,只帶著白雪一人。到了風景別致的山腰上,兩人的話卻不多了。
途徑一出陡峭的石壁上,秦思瀚見白雪面有怯意,不由得伸出一只手來,白雪愣了下,她本想推辭,見秦思瀚十分堅持,猶豫著接過秦思瀚的手,縱身一跳。她的勁兒沒用好,地方又狹小,她晃了幾下,秦思瀚的胳膊有力的一扶,她整個人都好像貼著秦思瀚,而秦思瀚則是借機將白雪護在自己的臂彎內,低眉凝視著白雪。
即便是跟莫逐雲,白雪也未曾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一時間,白雪只覺得尷尬非常,臉上紅撲撲一片,竟也心跳個不停。而最要命的是,秦思瀚卻正目不轉楮的盯著她,慌忙之間,她立刻地垂下眼眸,本還擔心秦思瀚會做什麼,她腦海里立刻想著如何應付秦思瀚的唐突,秦思瀚卻笑著說了句,「走吧。」
白雪很意外的看著秦思瀚,趁他在前面走著,她則雙手捂了下臉,一股熱湯傳入手心。
「怎麼了?」秦思瀚突然轉頭來問。
白雪一驚,道,「沒事兒。」
秦思瀚微笑著拉過白雪的手,白雪不想,往回一縮。不想,秦思瀚又一用力,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怎麼也收不回來。
「這樣安全,我放心了,也好給茂竹一個交代。」秦思瀚說。
白雪想了想,決定妥協。
于是,後面的部分都是被秦思瀚這樣握著一直手爬完的。或許是出了汗,大家對對方的芥蒂仿佛都少了許多,特別是白雪,她忽然覺的秦思瀚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冷血戰士,或許她可以用攻心計來幫助莫逐雲。
兩人好容易爬到了山頂,一輪紅日仿佛近在咫尺,腳下山川蒼綠,峰巒疊嶂。山頂被煙霧遮掩著,對面的峰頂若隱若現,好似仙境。
「從來不知道這里的景色竟然這麼美!」白雪頗是感慨。
「你第一次來,首先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外在美,等你多來幾次,就會不知不覺的愛上這里,愛上這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白雪看著他,想來白茂竹說的不錯,秦思瀚果然野心不小。
「你也許會說我很有野心,不過,我並不覺的有野心對于一個男人來講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我可沒有說,不過是你自己在這樣說而已。」
秦思瀚笑笑,扭頭看著她,伸出一只手來。白雪本能的一躲,他笑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則幫她將吹亂的耳邊的碎發整理到耳後,然後順著她臉的輪廓,下移到勁上的絲巾。白雪絲毫沒有察覺,那塊被她系的很好的絲巾,早不是原來的模樣。而另她更加驚奇的是,秦思瀚竟然也會系她挽的那個樣式,雖然動作不夠熟練,但到底是恢復它原來的樣子。
「真想不到,你還會這個。」
「呵呵,你應該問,還有什麼是我不會的。」
白雪說,「你對任何事都這麼自信?」
「否則怎麼能一覽眾山小呢。」
白雪不再問,听著秦思瀚講他小時候的事情,講他打拼的故事,講他是怎麼從槍林彈雨中救的徐正中,又是怎樣深入虎穴破了敵人的陷阱,他很驕傲的說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靠命來換的,他說他的仕途也並非一路順風順水,這其中的不公平他受了不少,也看透了很多。只是,他還有些不適應,如果當真放開這一切,他活著還能為了什麼。
他的話讓白雪頗為感觸,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的這些風風雨雨,每一步都像是在荊棘上走著,身邊就是懸崖峭壁,好幾次,她都掉了下去,差點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