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間里里外外都打掃干淨,徹底消毒,慕容銘才允許蔣絮進去。
譚正環視一圈,重重嘆息一聲︰「哎,這還怎麼住人啊!」
慕容銘不理他那茬,拉過蔣絮說︰「晚上我來接你。」
蔣絮怕他折騰,便說︰「不用,這里離你家那麼近,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他皺眉︰「別那麼 ,我說來接你就會來接你,在這兒等著。」說完,便和高陽去了公司。
蔣絮目送許久,收回視線時,一扭頭竟看到譚正站在自己旁邊,嚇了一跳︰「師傅……」
譚正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別有深意道︰「我可以說是看著這小子長大的,除了他媽媽,我還沒見過他這麼緊張過誰。」
笑了笑,他轉身進去了。
蔣絮抿了抿唇,想到冉曉晴,緩緩低下了頭。
<那是她與慕容銘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手撫上了肚子,輕輕撫沙挲著。也許,正如劉萍所言,這個孩子,或許能夠化解這一切。
要不要賭?
一整天,慕容銘坐在辦公室里都是心神不寧的。譚正的嚴厲,他是領教過的,不曉得她會不會吃得消。
高陽正在為他讀文件上的內容,偶爾抬頭,見他若有所思,高陽便放下文件,笑著說︰「要實在擔心的話,給她打個好了。」
慕容銘怔了下,情不自禁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連高陽都看出來了,他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甩甩頭,他說︰「繼續。」
高陽應聲︰「嗯。」
慕容銘側著身子坐在辦公桌前,握著筆在紙上隨意寫著什麼。當高陽全部讀完,他便將紙遞︰「上面標注的這幾項條款都有問題,拿去修改過後再送過來。」
高陽接過來,「好,我這就去辦。」
他走了幾步,忽又停了下來,猶豫著,他說︰「美國那邊的眼科醫生已經聯系好了,要不要……」
「誰讓你擅自做主了?」慕容銘神情淡漠,對此完全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總裁……」
「不用說了,出去。」
高陽沉默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听到門關上,慕容銘緩緩閉上眼楮。
他心里很明白,這段日子,是他偷來的。比起現在可以與她和諧相處的時光,一雙眼楮又算得了什麼?
又有敲門聲,以為是高陽,他說︰「進來。」
推門進來的人是嚴肅,秘書跟在後面,解釋道︰「總裁,嚴肅他說有事想跟您談……」
嚴肅倒也大方,直接進來,坐到了他的對面︰「我以為,你應該會想要見我的。」
慕容銘挑眉,唇角揚了揚,揮手示意秘書退下。
「是。」
秘書離開,順便將門關上。
肅冷的空間內,只有兩人。
「眼楮還好嗎?」。嚴肅直接發問。
慕容銘從容道︰「要是看不見算好,那便好吧。」
「要不要我替你找醫生,這方面的權威。」
「謝謝你的好意,我的眼楮,我心里有數,不勞煩你操心了。」
面對他毫不留情的拒絕,嚴肅卻不以為意,輕笑一聲,緩緩說︰「你是不想醫,還是害怕醫?」
慕容銘沒,臉上表情卻是不變,有種充斥著嘲諷的淡淡戲謔。
「你很清楚,如果你不是現在這副樣子,她是不會死心踏地陪在你身邊的。」嚴肅一字一句︰「比起你之前做的那些傷害她的事,現在的你,真是混蛋得讓人想揍你一頓!」
慕容銘卻笑了︰「要不要打個賭?」
嚴肅挑眉算是回應,盡管,對方看不見。
慕容銘繼續不緊不慢道︰「你跟我一樣,搭上一雙眼楮,看她會不會像現在對我這樣對你。」
嚴肅的神情即刻暗下,眼神冷得徹底。
慕容銘全然無害的微笑著,「呵呵,混蛋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嚴肅冷聲發問。
「你又什麼資格發問呢?」慕容銘伸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穿過發間,聲音有絲慵懶,「我想,我給你的警告,你應該已經收到了。」
「哦,那個啊。」嚴肅輕笑出聲,說︰「你給得還不夠明顯,區區一個東區的分廠,我們嚴家還沒放在眼里。」
慕容銘挑眉︰「哦?那真是失敬了。」
「慕容銘,如果我想要對付你,你決然不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兒。」嚴肅寵辱不驚的口吻,有種深藏不露的霸氣,他說︰「目前,我之所以沒有對你采取任何報復手段,是因為,我不想成為你那樣的人。」
慕容銘笑了︰「嚴,別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咱們不熟。」
嚴肅點頭︰「沒錯,咱們是不熟,我對你的了解,也是通過蔣絮。所以,我看到的那個你,要更惡劣。」
提及蔣絮,慕容銘臉上的笑,在一點點消失。他站了起來,哪怕,腿傷未全愈,還是站起來,朝著他的方向。鄭重道︰「我很不喜歡你靠近她,離她遠一點。」
嚴肅一笑︰「不然呢?」
「我會讓你知道,之前的警告,不過就是個玩笑罷了。」
嚴肅淡至極致的目光抵著他,「慕容銘,既然你這麼在意她,那就把她看牢點,別讓我有機可趁。一旦我動了這個念頭,你會很難扳回這一局。」
說完,他站起身,「總裁,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慕容銘嘴角噙著笑,慢慢冷卻,玩味似的出聲︰「嚴肅……」
蔣絮在譚正那邊學了一天,當真受益匪淺。不過,譚正嚴厲起來,也著實讓人吃不消。其實,比起當初慕容銘在這里受到的待遇,蔣絮真的是好太多。
晚上,慕容銘結束了公司的事,便匆匆趕來。
進門,便遞上一份外賣︰「老頭子,這是你最愛吃的燒鵝腿。」
譚正喜滋滋的接過來︰「算你有孝心。」
感覺到蔣絮走到身邊,慕容銘趕緊問︰「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師傅對我挺好的。」蔣絮說。
慕容銘這才放下一顆心,蔣絮笑道︰「你又不是沒跟過師傅,不用這麼緊張的。」
慕容銘咬了咬牙,「就因為我跟過他,所以我知道,這個老頭子有多變態。」
譚正吃著燒鵝腿,笑嘻嘻的說︰「小絮,算起來他可是你的師兄呢!改天有時間,我把他在這兒學藝的事,都說給你听。」
蔣絮笑著點頭︰「好。」
「不準說!」慕容銘的臉頰上,是層淡淡的淺色紅暈。他咬牙切齒的,「如果你還要你這些祖傳的寶貝的話。」
一听,譚正只能無奈的妥協︰「哎,小絮啊,他不讓說,我也沒辦法。想听的話,你只有自己問他嘍。」
「走。」
慕容銘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蔣絮就往外走。
顧慮到他的腿不方便,蔣絮摻著他放慢了速度,「別走那麼快,好像師傅會把你吃了似的。」
他陰郁的哼出了聲︰「你以為,他不會?」
想當年……
算了,不提也罷。
回到家,玉姐早已將飯菜準備好,蔣絮最近的胃口還算不錯,吃了比平時多了些。听到她又讓玉姐添了碗飯,慕容銘坐在旁邊,臉上一直都帶著笑。
「呀,,你的手怎麼了?」
玉姐的驚呼聲,讓慕容銘皺起了眉。
「沒事,」蔣絮的將食指上的傷口給藏起來。
「怎麼了?」他沉著聲音問。
蔣絮不答,玉姐如實回道︰「好像被割傷了,看上去還挺深的。」
慕容銘一听便知是怎麼回事,頓時氣道︰「都說了不讓你去跟著那個老頭子學,你偏不听!現在受傷了吧?」
蔣絮無奈的抬頭看過他︰「不就是一道傷口嘛,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吧。」
「大驚小怪?」慕容銘冷笑兩聲,說︰「不過才第一天,你就讓自己受了傷,以後呢?我早就說過,制鞋不是女孩子該學的!」
蔣絮放下筷子,與他正視,「這是難免的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討厭!」他就要撐著手杖出了餐廳︰「我給老頭子打,告訴他你明天不去學了。」
「等一下。」蔣絮連忙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能阻止我的興趣愛好啊!」
他笑了,布滿陰鷙的臉,湊近了她︰「那很不幸,你的興趣愛好,以後只能是我了。」
見他執意,蔣絮嘆息一聲,只能使出了殺手 。
她自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臉頰埋在他的背上︰「知道你擔心我,我保證,不會再讓自己受傷。」
慕容銘站了住,雖然仍是陰沉著臉,但是,卻沒有解開她纏在腰間的手。
他口吻生硬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同意?」
她用臉頰又蹭了蹭他,「我不是一定非要讓你同意,但是,你如果同意的話,我會很開心。難道,你不想我開心?」
一句話,竟將他問住了。
良久,他轉過身來,「厲害了嘛,知道掐我軟肋了。」
蔣絮一笑︰「跟在你身邊久了,總得學點技藝傍身嘛。」
他點頭,似笑非笑︰「確實,學得還不賴。」
隨即,他說︰「去把飯都吃了,然後到客廳來,我給你弄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