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袖微微一笑︰「何止如此簡單?」
她緩緩抬起手指,抵住小圈中的其中的一張骨牌,輕輕一推——
啪嗒、啪嗒、啪嗒……
連著三十一聲的「啪嗒」脆響,骨牌宛如拖後腿的人兒一般,一張撲倒一張,直到最後一張扣在了最開始的一張上!
方才站立著的骨牌,現在已全盤崩塌!
「若只是堵住對手的生財之道,我又如何能讓他們上門來求我?」柳懷袖笑著,又去推自己擺好的大圈骨牌,她擺了八副骨牌,整整二百五十六張骨牌,啪嗒啪嗒連續倒下時,場面比之前的小圈骨牌倒下更為壯觀!
楊晟涵震驚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他情不自禁地走,撐在方桌邊上,瞪著眼珠子,看著骨牌轉瞬之間傾塌,他不住地說道︰「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這世上,想不到竟然會有如此精妙的布局!」
柳懷袖含笑說道︰「這些年來,我父親見我能力越來越大了,人便就變得懶散起來了,什麼事都交給了我去做,這柳家的產業是在我手中發揚光大的,我自然知道在那些關卡最緊要,只要抽去了這些關卡,柳家便就會亂了。我父親多年來不管事,所以一出大事,便就不知道是從那個地方出了問題,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解決才是。」
楊晟涵道︰「如此說來,只有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也就只有你一人知道該如何解決了?」
柳懷袖搖搖頭,笑道︰「是,也不是。這次我出嫁倉促,柳家與我斷絕關系也十分倉促,所以在生意上,許多需要我親自去處理的事情,我都沒有時間去打理,就是那些臨時不得妥當處理的事情出了亂子。」
「那只要去擺平了這些事情,一切就可以恢復到往時的樣子了。」
柳懷袖又搖頭,問︰「王爺可有听說過‘時不待我’這個詞語?」
「听過。」
「王爺既然听說過這個詞。那就應該明白。許多時機是稍縱即逝的,錯過了便就不再有了,這商機也是一樣的。我嫁入王府已經整整十日了,這十日雖說短暫。可在商行里卻已足夠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對于商人而言。一日的時間彌足珍貴。可以大賺一筆,也可以虧上一筆,別人為什麼要虧上十日的本錢來等我出山呢?」
楊晟涵心一沉。道︰「這麼說來,這一次即使你能出手解救柳家的危機,卻是難以再讓柳家回復到往日的盛況了?」
柳懷袖點頭,無奈道︰「王爺不經商,所以不知道,這次危機是必然的,即使我沒有從中作梗,柳家都會經歷這一難,從而開始走下坡路。」
「如何說?」
「王爺只要派人出去,稍一打听便就知道了。在我們這一行里,所有人都知道柳三姑娘是難出嫁的,這若是嫁人,那就是潑出去的水,你見哪一戶人家的女兒出嫁了還能回來分家產的?柳家是不會讓我出嫁的,因為我一出嫁,就不能名正言順地打理柳家的家業了。我父親有意招個贅婿,可又怕我成親之後,會生兒育女,耽誤了家業,所以遲遲不肯為我選一門親事。我幾位妹妹都出嫁了,唯有我依舊還留在柳家中。」
楊晟涵皺起了眉頭,不悅道︰「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看來,你們柳家也沒有待你多好!」
他早先時候,便就看出了柳家長輩極其不贊同他與柳懷袖的親事,只因這事端是他玷污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是他的不對,所以他難辭其咎,便就以為柳家長輩極其反對這門婚事是因為他的緣故,就因為有錯在先,所以他誤以為柳家長輩們對他與柳懷袖之間的苛責是理所當然的,便就從未反駁過柳家長輩們的一句不是。
那時柳懷袖面對自家人的苛責時,擺上的那強硬的姿態,大有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那時他覺得柳懷袖這麼做是不對的,是嬌蠻不講理的,長輩有再多的指責,做晚輩的又怎麼能駁上一句不是呢?更何況這天下間無不是的父母,柳七員外都哭求到這個份上了,做女兒的,又怎麼可以將父親往死路上逼呢?
現在他明白了,這不是柳懷袖在面對柳家長輩時故意擺上強硬的姿態,而是她一旦退一步、軟弱一分,便就要被那些嚴苛的長輩拆吃入月復了!
他嘆氣,說道︰「我現在終于知道柳家人是怎麼待你的啦!以後我再也不說你的不是了,你若想借這事懲罰那些可惡的親戚,那便就放手去做吧,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柳家的家產與你再也沒有半點關系,可我們麟王府的財產多的是了,柳家要是變成窮光蛋也窮不了你。咱不稀罕他們的半個子兒,你不花他們柳家的錢,花我的就是了!你這下半輩子,我承包了!」
柳懷袖撲哧一笑,這解釋時的一本正經,如今听了這話,卻忍不住心頭一暖,忽然沒來由地松懈了下去,覺得似乎有一天自己再也不管事兒,眼前的男人的確是可以全心依賴的對象。
似乎眼前晃出了一副自己悠哉游哉的日子。
她一笑,眉眼彎彎,有著說不出的嫵媚柔情。
楊晟涵怔了,柳懷袖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笑得動人。
柳懷袖很快便察覺到他的眼神與往時不一樣,頓時緋紅了臉頰,羞澀地別過頭去,說道︰「王爺也不怕懷袖會把你的錢全都敗光了?就像今日這樣,懷袖要敗光一個柳家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呢!」
楊晟涵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亦是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傻傻地盯著面前倒塌的骨牌,低聲說道︰「怎麼會呢?娶你的時候,我那些朋友多說,娶了你就像是娶了一個移動的小金庫,這輩子都不愁沒錢花了。」
柳懷袖笑道︰「那他們可是估錯了,我是兩袖清風地嫁入了麟王府,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呢!」
柳懷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就算柳家沒有給她準備嫁妝,她手底下還是有不少地下產業的,自然不愁錢的問題。可……可女子出嫁,這嫁妝便是爹娘為女兒準備的最後一份禮物了,不論是多是少,都是爹娘對女兒的心意。她不帶半點嫁妝地出嫁,想想終究是一個傷心事,怎麼能教她不耿耿于懷呢?
楊晟涵道︰「你就是柳家里最值錢的寶物!」
柳懷袖心里一澀,鼻尖一酸,眼楮一熱,差點兒就掉下淚來了。
她這些年太過辛勞了,父親雖然在平日里在多處都是哄著她的,順著她的,可卻從來沒有珍惜過她。
「王爺平日也一定是這樣子哄別的女子的吧?」她忍住心里的感動,欲蓋彌彰地說道。
楊晟涵道︰「哪有的事兒!誰不知道我這人實誠,是有話直說的性子,你若不是這樣的人,我也就不會這麼說了。」
「那懷袖真是要謝謝王爺的稱贊了。」她的心里就跟化了蜜一般的甜。
「嗯。」
他們沉默了。
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柳懷袖心中的羞澀只是暫時的,她很快就收斂起了這份甜蜜,在心里狠狠地給自己扇了一個耳光子,對自己說道︰傻些什麼?甜話哪個人不會說?就算是自己,平日里也會對別人說這樣的話來。那姓楊的是不屑于說假話去騙人不假,可是誰不知道他對雲姬的心意?就算我留在這個王府里,也是做一個陪襯罷了,以我的能耐,又怎麼可以甘心為被人做陪襯?還是早些醒來,莫要醉于他的甜言蜜語中才是!
這麼一個耳光子好像真的抽到了自己的臉上,柳懷袖頓時清醒了不少。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夏梅搖醒她時說的那些話——喜迎錢莊被封,錢掌櫃鋃鐺入獄!
還有許多事情都在等著她去處理,眼下可不是談兒女情長的時候!
「王爺可知袁煥林袁大人入獄一事?」柳懷袖問。
楊晟涵一怔,道︰「那是昨日的事了。」眉頭一皺,又問︰「怎麼會忽然提起這事兒來?」
柳懷袖道︰「這是昨日的事,懷袖卻是今日剛剛知道的。」
「你和袁煥林是什麼關系?」楊晟涵早在柳懷袖一提起袁煥林的時候,便就猜到柳懷袖可能與袁煥林關系匪淺,不由得心生憂慮,告誡道︰「這袁煥林著實可惡,想不到他居然借著官務之便,私下斂了不少橫財!朝廷里竟然有這樣可惡的人!你若以前和他有過什麼生意上的往來,現在可都得斷了。皇上這次龍顏大怒,誓必要徹查袁煥林貪污一案,所有與袁煥林有關之人,都將要重重懲辦,以儆效尤。」
柳懷袖原本就是想要打听一下此事的真偽,如今是知道事態的嚴重,心一凜,趕緊說道︰「我又不是官員,又不行賄官員,又怎麼牽連到我的頭上呢?王爺,如果真的牽連到我的頭上了,你會護著我麼?」
——END&CONTINUE(未完待續……)
PS︰鞠躬道歉,昨日給二位爺洗廁所刷籠子,不小心讓貓砂堵了廁所……嚶嚶嚶,通了很久才通……所以更新晚了,求原諒!我繼續去寫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