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儀已經明白了自己對軒轅澈或者說墨七的心意,也正視了這份感情,對墨七可以坦然面對。但墨七此時面對上儀卻是另一種心境。他心里始終還是認為上儀心里還是當年那個被自己囚禁在身邊的黎生,他還是在抵觸著他,在恨著他,想殺了自己為他的國家和親人們報仇。
就這樣,兩個人有些尷尬的站在那里,各懷各的心事。
「墨七,我這個時候不在營賬里睡覺,卻陪著你到這里,可不是看你們兩個一句話不說大眼瞪小眼的。」
墨七有些無奈的瞥了流光一眼,好像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吧……
「喂,什麼麒麟什麼流光的,我們谷主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妖孽插嘴!」蕭瀟心情本來就不好,一肚子的活無名火正好沒出可撒,這下可好,終于讓她逮到了剛好撞在槍口上的流光。
「妖孽?」流光眼楮微眯,眸中的神色不似往常柔和,他看向蕭瀟的一瞬間,眼中的寒光如千萬支利劍一般,飛速地向蕭瀟射來,「妖孽?妖孽?小姑娘好大的膽子,吾乃六界中獨一無二的異獸水麒麟,伏羲女媧大神封我為神,你竟敢叫我妖孽?!」
蕭瀟這充滿火氣的一句沒想到卻犯了流光的大忌,蕭瀟也被流光的話語和眼神嚇到,不禁向後微微退了幾步。雖然有些害怕,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大聲沖流光說道︰「為魔神縈塵效力,不是妖孽又是什麼?」
「是嗎?既然你如此說,我也不必對你客氣了。」
「不客氣就不客氣,動手吧。」
二人話音剛落便化作兩道光芒離開了這片空地,空氣中還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
「蕭瀟!」天默焦急的喊道,卻還是晚了一步。
「天默,快跟上去,蕭瀟不是流光的對手!」墨七蹙了蹙眉,心中亦是焦急。雖然蕭瀟現在對自己充滿了恨意,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自己的師妹,塵月谷里和自己關系最好的人。
天默點了點頭,急忙追了上去。黎清焦急的跺跺腳,無措的也隨著天默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蕭瀟說錯了話,你這個身為谷主的也不管一管麼?」墨七挑了挑眉,頗為不滿的沖上儀冷聲說道,「若是流光真的殺了蕭瀟,我便拿你是問!」
「這麼多年不見,沒先到你還是這麼蠻橫不講理,若是蕭瀟真出了事,也是和你一起的流光殺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再說了……」上儀與墨七又貼近了些,「他們走了不是正好,我們兩個人就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擾,好好說了。」
「說什麼?現在你我可以算是敵人,似乎沒什麼可談的。」墨七冷冷的轉過頭去,話語中帶了對上儀不曾有過的冷漠和疏離。
「敵人?」上儀輕輕一笑,笑容中帶了些不屑,「我們兩個不是一直都是敵人嗎?」。
「……」
「你這樣躲著我,軒轅澈,你在害怕?」
「……」
「之前你把想殺你的我在你身邊囚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怕過,現在難道會很害怕?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軒轅澈啊,還是……你在厭惡我?」
上儀直直的注視著他,冷聲逼問著,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弱小,卑微的黎生了,他在成長,他的意念,他的心也在成長。也許以前的他會對軒轅澈有些畏懼,可現在的他,完全不會。
他心里有些酸澀,有些難過,更有些惱怒。軒轅澈這算是什麼意思,對自己這是這麼態度,他將自己當作了什麼,將自己對他的感情當做了什麼?難道一千年的時間真的太長,長到足以讓他忘了對自己所有的感情和愛?
上儀注視著墨七,期待著墨七的答案,但墨七仍是偏過頭去,沉默著望著另一邊,一言不發。
「你果然是在厭惡我。」上儀輕輕一笑,聲音中多了些哽咽,笑容中也盡是淒涼。他早就應該明白,無情最是帝王家,縱使他是個轉了世的帝王。
听到上儀語氣中的酸澀,墨七不忍的轉過身去望著他,聲音中也帶了些暗啞,「我……沒有……」
「沒有?」令人意外的,上儀竟激動地一把抓住了墨七的手,「沒有?若是沒有,你為何要回避我,為何要對我不理不睬的!」
上儀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語氣中帶了些委屈和哭腔。縱使成長了許多,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曾經的那個黎生。
墨七再次偏過頭去,眉頭蹙了又蹙,表情中帶了些不忍,「你我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我們現在是敵人。這次我接到的縈塵和夜淵的命令是前來督軍,協助魔將風消滅你們的反抗大軍,我這樣做,對我們都好,黎生。」
黎生……如此親切又熟悉的話語,這麼久了,他終于願意叫自己一聲黎生。
「軒轅澈,你……」
「你叫我來這里是做什麼?你還是打算要為自己以前的家人報仇,或者說斬妖除魔,捍衛你所謂的正道,要在這里殺了我?」
墨七冷笑著,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上儀一個狠狠地巴掌。
他冷冷地看著墨七,眼中的神色盡是憤恨,「听到你的這句話,我還真的想在這里殺了你。」
「那你動手便是,反正現在的我一定打不過你。」
「混蛋……」
上儀怒罵道,伸手對著墨七的臉頰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軒轅澈,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
「你已經為我死了一回了,你已經在我面前死了一次了,我怎麼……怎麼會殺了你,讓你在我的面前死第二次。」
听著上儀顫抖的聲音,墨七緩緩地抬起頭,他注視著流淚的上儀,眸中也起了淚意。墨七顫抖著伸出手來,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他有些無奈的笑笑,神色不自然的道著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只希望你別再做那樣的傻事了……你那樣做,只留下我一個人……我很難過……」
「嗯,知道了。」
「那麼,墨七,回來吧。只要你願意,塵月谷還是你的家。」上儀這突然的轉變,令墨七挑了挑眉。
墨七勾了勾嘴角,唇邊浮起一絲冷笑,「原來,你說了這麼多,目的是這個。上儀谷主……」墨七咬著牙,忍著心痛,狠心地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費那麼多口舌,眼淚和精力來演一場戲,你直說便好。」
上儀此時才覺察到自己失言,心中不禁懊惱萬分,「軒轅澈,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難道上儀大人廢了千辛萬苦不惜動用傀儡術這樣損耗修為和元氣的法術來給我送信,目的只是為了找我來和我敘舊?」
「當然不是……我……」
「別說了,這件事,我心意已決。你有你所追求的所謂的正義,我也有我追隨的正義與信仰。上儀谷主,你難道還沒有明白?在今後的日子里,我們兩個只會是敵人。」
「……」上儀一言不發的盯著他,嘴角泛起一個苦澀的笑,「敵人?軒轅澈,你願意,但我卻不願。千年前你把我強行把我留在你身邊,囚禁在你的身旁,現在……我也要把你留在這里。」
上儀口中飛快的念著什麼,突然間兩人身邊銀光大作。墨七睜不開眼楮,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處于懸浮的狀態。等自己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處于一片白玉雕砌成的房間里。
墨七蹙了蹙眉,覺得這里的房間的景象有些眼熟。這屋子的擺設布置像極了自己之前的寢宮,幾乎和自己的寢宮一模一樣,只是房間里的所有東西都是由白玉雕砌而成。這里……是塵月谷?紫霜峰後的那座無名宮殿?!自己怎麼到了這里,難道是幻覺?
墨七閉上眼楮,集中精力搜識著附近的一切,卻發現自己的法力像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有反應。他默念著縈塵教給自己破除幻境的法訣,猛得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還是在那個無名宮殿里。
「這里不是幻境,你真的在塵月谷。」
「什麼?難道是瞬移?這樣高深而且傷己的法術連縈塵都不敢輕易使用,你竟敢……」
「有神樹的力量,沒有什麼可困難的。大不了十天之內是使用不了任何法術,你也是一樣。」
墨七看著他,沉聲道︰「黎生,你瘋了!」
「沒錯,」黎生輕聲笑著,「我是瘋了,就像當初不可理喻的你一樣。」
黎生注視著他,突然沖上去緊緊的抱住他,緊緊的封住了他的唇。
「黎生……你……你要做什麼!」墨七一把推開他,神色中竟然帶了些難得一件的驚惶。
「做什麼?」黎生抓著他的手,輕輕地笑著,清明的眼中竟帶了些魅惑,「你覺得這個時候還能做些什麼?自然是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
月色透過窗子照進宮殿里,靜靜的灑在地面上,生出些曖昧的斑駁。宮殿的黑暗中,隱隱傳來幾聲嘆息之聲,似在感慨著什麼,在這黑夜之中生出無限哀涼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