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除了腐肉,她又撒了藥粉,再度用針縫合傷口,最後清理了一下,又用干淨的棉布為林虎包扎好,才道︰「傷口切不可沾水,給他喂東西只能喂清淡的,不油不膩,辛冷生辣統統不可以吃,肉食也不行,最好就是喝米粥或米糊!我開的方子要堅持喝,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喂下去!」
「可是那藥灌不進去啊,全都吐出來了!」胡大夫為難地道。
蘇惜沫皺眉,道︰「難道就不能用漏斗給他灌進去麼?真是不知變通,做一個長點兒的漏斗,直接插到喉管處,看他怎麼吐出來!」
「哎?我怎麼沒想到,王妃果然是毒醫傳人,不同凡響啊!」胡大夫滿臉欽佩的道,現在在他眼里,蘇惜沫已經是神醫了!
蘇惜沫有些無語地搖搖頭,道︰「那還不快照著做,難道要等林虎燒死了?」
「哎……是是是,我這就去,這就去……」胡大夫雖然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完全不覺得被蘇惜沫這樣不客氣地訓斥有什麼不對的,首先她是王妃,是主子,其次麼,人家醫術擺在那里,他光憑這一點也就服了她了!
蘇惜沫掏出藥箱里的一個小瓷瓶,給林虎嘴里滴了兩滴,這種藥極其珍貴,比金子貴得多,她就這麼一小瓶,這種藥可以保證林虎有足夠的體力,不至于因為虛弱而死!
「林管家,你幫忙,把林虎給扶起來,我要給他扎針,讓他的血氣可以流轉起來,靠自身的潛力來抵抗!」蘇惜沫道。
林管家听了,毫不遲疑地,小心翼翼地扶起,然後又幫著他把衣服褪下來,露出有數個傷疤的背。
蘇惜沫也沒有在意,當侍衛的,少不了受傷,蘇惜沫取出銀針,開始給林虎扎針,其實施針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需要耗費很大的精神力,因為沒一個穴位扎多深,都是要定數的,稍稍不慎不僅救不了人,還能殺人!
所以蘇惜沫全程眼楮都不敢眨,全神貫注于受傷的針和病人的穴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小桃在一旁不時地為她擦汗。
最後一根針落下,林虎也開始發汗了,毛孔里涌出有些髒污腥臭的汗液……蘇惜沫松了一口氣,只要開始發汗,就說明沒有大礙了!
胡大夫也及時趕,看到林虎在發汗,驚奇地道︰「這麼快就開始發汗了,看來要退燒了,王妃,您真是妙手仁心啊!」
蘇惜沫道︰「快去給他喂藥吧,藥不按時服下,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記住一定要喂下去,哪怕是嘴對嘴喂!」
「呃……好,好……」胡大夫想到那個場面,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嘴對嘴喂藥,他一把年紀的人了,這畫面太美,他不敢想!
不過他還是按照蘇惜沫的指示,把漏斗插進來林虎的嘴里,然後端著藥碗,準備灌下去,蘇惜沫忙制止了他,道︰「要少許少許地灌,你一下子倒入進去,他肯定要吐出來的!」
胡大夫一頭汗,他怎麼感覺自己在王妃面前跟個傻子一樣?這麼明顯的事兒都想不到了,哎……肯定是他太緊張了!
胡大夫小心翼翼地給林虎灌藥,這一次果然沒有吐出來,好容易將一整碗藥灌下去,胡大夫都累的一頭汗了。
不過好在林虎喝了藥,只要能喝進去藥,那就有救了!
蘇惜沫收了銀針,囑咐道︰「今晚必須有人守著他,如果還不退燒,恐怕就有危險了,找人給他擦身子,用烈酒,越烈的越好,全身擦,這樣有助于他退燒!」
「是,小人記住了!」林管家感激涕零,王妃身份尊貴,竟然還這麼盡心盡力地救治他的,怎麼能讓他不感動?雖然有人說王妃可能是皇帝派來的奸細,但他覺得既然是他們家王爺選的人,就不會有錯!
蘇惜沫這才點頭離開,臨走前又吩咐了一句︰「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再派人來找我,連翹,你留下來幫林管家的忙!」
連翹稍稍一怔,但是很快就滿臉感激地看著蘇惜沫,道︰「是,奴婢遵命!」
蘇惜沫不知道因為這小小的一句吩咐,連翹便從此打心底里對她忠心耿耿!而林管家也是對蘇惜沫感激不盡。
流星將這件事回報給沐豐夕的時候,端親王卻冷哼了一聲,道︰「收買人心倒是真有一套!」
流星一愣,覺得王爺是不是有點兒太把人往壞處想了,王妃明明很盡心盡力地在救人啊,林虎傷的那麼重,如果不是王妃,肯定必死無疑了,這那叫收買人心,這分明是做好事啊!
「不要小看了這個,她可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她什麼時候才拜入雲鶴門下的?為何這麼短時間就有了這樣的醫術?」端親王質問道。
流星這才明白,撓撓頭,道︰「說不準王妃之前就有別的師父,她不是還沒拜師的時候就已經解了杏花村之危麼?」
「所以這才是奇怪之處,她到底何時拜師的,師父又是誰!」端親王的眸子里充滿了疑惑,無論他怎麼查都查不出蘇惜沫的秘密,她像是一夜之間就突然變了個人,不僅不再病歪歪的,還掌握了一身卓絕的醫術,行事作風都和從前大相徑庭!
流星搖搖頭,道︰「之前王爺讓流影去查,流影也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王妃還是那個人,但是……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端親王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幽暗,道︰「繼續派人盯著她,雖然她目前沒有什麼不妥,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是,屬下明白!」流星不敢不從,事關王爺的生死存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上次要不是一時疏忽,也不會讓王爺被人下了毒!錯了第一次,就絕不能再錯第二次!
蘇惜沫要是知道端親王這麼查她,也不知該哭該笑,她有心要和端親王合作,幫他奪取沐自成的天下,但是他卻並不信任自己!更奇怪的是,還是他主動求娶的她!
蘇惜沫很無奈,也很無辜!可是……她並不能阻止什麼,只能暫且按兵不動,乖乖做她的掛名王妃!
第二天一早,蘇惜沫就起來,用完早膳,沐豐夕就派人來找她,她自然知道這是要讓自己去幫他解毒。
蘇惜沫準備好工具,就帶著小桃去了,沐豐夕的院子很僻靜,周圍光禿禿的,連草都不見一根,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各個角落,真是謹慎的人,這樣的地方,賊然就是想躲,也沒地方躲。
進了他的屋子才,這里根本不像是堂堂親王的屋子,一件多余的擺設都沒有,外間是一張軟榻,一張書桌,上面擺放著些筆墨紙硯。空蕩蕩的,連屏風和簾子都沒有……
沐豐夕坐在軟榻上,依舊是一張面具遮著臉,她十分好奇,這張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樣一張臉,美丑倒不是她所關注的,她只是想知道,端親王這樣的人,該有怎樣一副面孔,又為什麼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不過蘇惜沫到底是沒有勇氣去看的,知道的太多,往往沒有好處,這是她用兩輩子總結出來的經驗,如果當年她不是知道沐自成太多事情,或許也不會功成被棄,死的那樣慘烈!
「你要的藥材本王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麼?」端親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就像他整個人一直都生活在冰天雪地里一樣,永遠都暖不起來。
蘇惜沫早已習慣了,便道︰「讓人準備一個大浴桶,王爺要藥浴浸泡……」
端親王也沒有多話,就讓人去準備了,王府的下人速度一向很快,只要是端親王的命令,他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高效而高速地解決問題。
所以不一會兒時間,浴桶就準備好了,蘇惜沫命人準備了木炭在下面燻蒸,然後將藥材放進去浸泡。
蘇惜沫從藥箱里取出一粒紅色的藥丸,道︰「吃下去,然後月兌光衣服,坐進浴桶里,記住……要全部都月兌光!」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惜沫是沒什麼感覺的,從學醫的那天起,兩位師父就教導她,在大夫眼里,沒有男女之別,只有病人!
但是端親王卻並不能接受,皺眉道︰「你在這里,讓本王月兌光?」
這是不把他當男人看麼?還是說這個神經這麼粗,可以無視男人在她面前赤誠相見?她到底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這個疑惑讓沐豐夕眉頭緊蹙,他覺得心底升起一股煩悶感,對于情緒一向極少的他來說,是很不尋常的事兒,可偏偏他無法驅趕那種煩躁!
蘇惜沫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道︰「原來王爺還會害羞啊,是我的疏忽,我先出去,你月兌完了坐進浴桶里再喊我!」
「所以,你還是要看本王沐浴?」端親王並沒有因此就感激蘇惜沫。
蘇惜沫點點頭,道︰「當然啊,我要隨時添藥進去,還要在王爺沐浴的時候幫您按壓身體穴位,幫助您吸收那些藥性,否則要你泡藥浴做什麼?」
「你還要給本王按壓身體?你……」端親王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想掐死蘇惜沫,看她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兒了,那麼她到底踫過多少男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