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接傳 61. 第六十一章  夫深知國事不可為而為之者,姜伯約是也

作者 ︰ 劉文霞

走著走著就看到了我夢魂縈繞的地方——野外的那棟養蜂人住的古屋。也許是小姨曾經在那偷摘葡萄給我吃過?也許是它太幽靜了吧?也許是它周圍的景致太象畫中的吧?總之,我對那古屋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它令我浮想聯翩。

堤邊有一條下坡路通往那棟古屋。我趴在良兵耳邊說︰「,放我下來吧,看把你累壞了。要不我們去那所古屋歇一歇再。」

良兵把我放下,喘著氣故意嚇我道︰「听說那古屋有狐妖,會吸人血的。」

我下巴一揚道︰「我不怕!」

良兵一向知道我膽小,今見答得那麼干脆,笑道︰「和我這個膽大的人在一起,膽子大許多了呀?」

「是呀,你的膽有姜維的那麼大。」說完我就後悔了,三國時蜀國名將姜維,從翩翩少年就跟著諸葛亮東征西討,一直到鬢已星星,結局卻和諸葛亮一樣「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由于後主的昏庸無能,竟然還亡了國,蜀漢亡後,姜維策動鐘會謀反,計捉滅蜀名將鄧艾,欲趁機恢復蜀漢,然天不眷顧他,不但復蜀大計未能實現,英雄也未能善終。

姜維死後魏兵剖其月復,其膽大如雞蛋。聰明如斯,勇敢如斯,卻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世人最愛號召別人成為英雄,英雄往往末路!出于私心,我可不想良兵成為末路英雄!

我們沿著通往古屋的小路走下去,地勢漸趨平緩,一座石拱橋架在小溪上,小溪里栽種著茨菇和蓮藕,岸邊生長著幾株美人蕉和月季,美人蕉開著黃紅相間的花朵,月季也正盛放,這兩種都是無香的花,我卻分明聞到了花香,一縷馥郁的馨香環繞著我們,沁人心脾,銷魂奪魄,難道這是痴愛的花朵散發的甜香?

晚霞的光芒從林間透下來,把良兵的臉映成紅色。他的臉無論憂傷或快樂,無論是失意或得意,都洋溢著迷人的天真,是人間我最愛看的臉,看著他,能令我忘記煩惱和挫折,我悄悄稱他為「忘憂草」。

古屋前面是河堤,屋後是一望無垠的水稻田,這里方圓幾里都沒有人家,真是一個清幽的所在。

走過石拱橋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古屋的院牆邊。院門打開著,我們走進去。院子一角的石桌上擺著幾把茶壺,那是供在田間勞動的人們飲水用的。可能因許久無人料理,已落滿了灰塵。

我喊了養蜂人幾聲,無人應答,屋內也空空如也,養蜂人可能因為這里已沒有足夠的花供蜜蜂采蜜,到別處趕花潮去了,待到明春油菜花盛開,他才會回來。

穿過廳堂走至後院,屋後不知何時又栽了幾株葡萄樹。小時候大人告訴我,「七夕」的晚上坐在葡萄樹下,如果天上不落雨,夜半會听到牛郎織女相會時的歡聲笑語。我當時就信了,那一年七夕節,我和一個小伙伴躲在別人家的葡萄架下到深夜,可惜天公不作美,還沒到半夜就下起了雨,我們只好悵然回家。現在想來真的好笑,如果天地間確有牛郎織女,那以他們的顛沛流離,他們相會時也應該是哭聲居多,笑聲為奇的。既然我等凡夫俗子幫不了他們什麼忙,又何必去玩賞別人的悲痛?……

如今葡萄藤上結滿了累累的果實,我隨手摘下一顆放入口中,卻酸澀得難以下咽,並不象小時候覺得它是人間臻美。

後院的牆已有些頹圮,正應了我極目遠眺的願望,田野里秋霧繚繞,有的地方濃厚一點的象美人舞起的挽帶,縹緲悠游,如夢若仙。

稻田盡頭是農民的房子,此時已陸續升起縷縷炊煙。光線漸次暗淡下去,在稻田里勞作的人們和在堤邊草地上放牛的牧童陸續回家去,古屋更顯幽靜,一輪橢圓的月亮從林間升起。

良兵站在石凳上摘了幾串熟透的葡萄下來,我們走回前院去小溪里提了水來,坐在門前的石凳上洗葡萄吃。我吃著葡萄卻無端的想起哪本書上講過一個古人在逃難途中快要餓死了,卻不去吃一棵無主的桃樹上的桃子,最後餓死了。

我一方面為這意外的獲得竊喜,反正這古屋沒有主人,葡萄無人摘吃最終也會掉在地上爛掉,一方面卻想著古人快餓死了都不去吃桃,我並不餓卻要去摘葡萄吃,我的品德沒有古人那麼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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