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太君,太君……」
精雕細琢的楠木床前,六名奴僕捶胸頓足、痛哭失聲,
此外,還有眾人瞧不見的一縷魂魄也怔怔的看著床上臉發黑、七孔流血的自己。
她、她怎麼死了?還死得這麼慘!
不!不可能的!她才二十歲,雖然被稱為「太君」,但不過是輩分上的稱謂,老天爺怎麼可以讓她就這樣死了?還是她看錯了、听錯了?
賈嫣希一手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忍不住的再靠近一點,仔細瞧著貼靠在紋瓷枕頭上的人,如山黛眉、高挺的鼻子、飽滿的唇瓣、堅毅的下顎,不似一般大家閨秀的細致面容,出身將門的她就是多了一股天生的英氣,與哥哥們的帥氣不相上下……
真的是自己,所以,她現在是鬼魂
她僵立原地,心卻開始疼痛,她死了!
不該嫁過來的,嫁到這個百年侯府當主子的女人都活不久,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而死,早听說是個不祥的地方,說親的對象又是年已五十五、病入膏肓的顏老侯爺,一般父母都不會應允這實為沖喜的親事,但爹卻認為她是將門子女,命格又硬,何懼之有,允了親事。
其實她知道,貪權重利的爹在乎的是侯府的錢財,老侯爺的獨子、媳婦意外早逝,惟一的嫡孫子顏仲堂奉皇命遠征關外,歸期不定,她嫁進門後,就是府中權勢最大的正室,只要夫病死、嫡孫子戰死,她的地位將無人可動搖,侯府豐厚的家產她爹也有機會沾染。
「這里在做什麼」
女人憤怒的嗓音陡起,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寂,六名奴僕立即起身,急急拭淚退到兩旁,讓一身珠光寶氣的範怡珊及兩名丫鬟走近床前。
範怡珊是老侯爺的妾,現在賈嫣希死了,在少主人尚未從關外回來的日子里,她將是府中權勢最大的人。
她冷冷的瞠視奴僕們,「太君被毒死一事誰也不許傳出去,外頭要是有什麼蜚短流長,不管是誰長舌,妳們一個也活不了!」
眾人臉色丕變,不敢遲疑的急急行禮,「是!姨女乃女乃!」
「出去!」
幾名奴僕飛快的行禮退了出去,就連眼角也不敢再瞟床上的賈嫣希一眼,範怡珊的兩名丫鬟則手腳利落的將房門關上。
賈嫣希不敢相信的瞪著年近四十的範怡珊。
「妳為什麼要隱瞞?我就這麼被毒死了,妳不通報衙門,查出下手之人,反而要奴僕們守口如瓶,為什麼?」她難掩激動的對著她叫囂,嫁到這里近三年,她一直壓抑自己的真性情,逼自己當一個舉止合宜的「太君」,端莊慎言,對早自己進門十多年的範怡珊更是以禮相待,她為何如此待她?
範怡珊緩緩的在床畔坐下,「不能怪我,只能說妳不該進侯府,更不該讓這個家安然度過好幾次危機,因為,要帶這個家挺過來的應該是我才對。」她冷笑著,語氣憎恨無比。
賈嫣希瞧著範怡珊幾近扭曲的猙獰面孔,不由得毛骨悚然。
「等了這麼多年,這個東西合該屬于我了,就不信又死了一個正室,還有女人敢嫁進來。」她不畏賈嫣希那張慘死的臉孔,傾身伸手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戴的古玉,這是侯府的傳家寶,代表當家主母的地位,她得意一笑,極其珍視的撫觸那塊古玉,沒想到,下一瞬—
「好燙!」感覺手里的玉燙得像燒紅的鐵一般,她臉色一變,連忙放開手—
啷一聲,古玉落地,硬生生的碎成兩塊,散發著白光。
同一時間,成了一縷魂魄的賈嫣希發現一切都靜止了。
範怡珊撫著燙紅的手,低頭不動。她不解的再回頭看向兩名丫鬟,兩人也是維持走動中的姿勢。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賈嫣希困惑的喃喃低語,只有她這縷魂魄能自由行動?
那道白光愈來愈刺眼,她幾乎無法睜眼,驀地,一道強烈的吸力將她拉向白光,瞬間,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