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宅。
蘇老爺子一臉凝重,沉凝的氣勢壓得蘇景先噤若寒蟬,站在對面一聲也不敢吭。
許久,蘇老爺子沉聲問道︰「你確定冷牧追殺手去了?」
蘇景先點點頭,說道︰「當時冷大哥一句話沒說就沖出去了,除了追殺手,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給老黃打問問,看看回來沒有,不要驚動你二姐和瑤瑤。」蘇老爺子嚴肅地吩咐道。
蘇景先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並沒有立馬離開。
「立刻去辦,一直打,直到確定他安全為止。」見外孫沒動,蘇老爺子有些動怒。
蘇景先擰了擰眉,心中波濤跌宕,從外公的神情里明顯感覺到了他對冷牧的重視,這是因為什麼?
「外公,蘇瑞的事?」蘇景先壓下心頭的疑問,轉而問道。
蘇老爺子掃了蘇景先一眼,淡然道︰「這事我會親自處理,你去吧。」
「那我打去了。」蘇景先看著外公緊皺的眉頭,心中的疑問愈發深濃,冷大哥是個人才,可是外公為什麼對他如此緊張?
作何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他索性不再想,當下確定冷大哥的安危才是最要緊的事,他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一遍遍地撥打。
……
轟!
狂暴的氣浪自冷牧的拳頭之間噴涌而出,黑夜里仿若竄出一條游龍,將面前的黑暗撕裂而開,空氣呈現出高溫蒸騰才能看到的那種氣暈,帶著撕裂天地的呼嘯朝著黑衣人掀去。
黑衣人慘白的面色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面對如此強大的招式,他的心頭涌出一股本能地退縮,倉促間砸出一拳,他猛地在地上一頓,整個人向著護城河射去。
「想跑,哪有那麼容易!」
冷牧一瞬間就識破黑衣人的打算,另一道拳罡噴出,後發先至,狠狠地砸在黑衣人的身體之上,將他砸進了水中。
黑衣人的實力確實非凡,可是與冷牧練習的諸般武功相比,依舊差了許多。《破軍相》的傳承最為剛烈,是從戰場演變而來的殺伐之術,至剛至烈,恰好是黑衣人陰寒武功的克星。
便是看到了這一點,黑衣人才急流勇退,想要借著護城河遠遁。
冷牧豈能讓他如願,一個猛子扎進護城河,氣勢再變,變成了一條水中蛟龍,片刻功夫就找到了黑衣人的蹤跡。
黑衣人大駭,沒有想到冷牧的水下功夫竟也這麼了得,眼見逃不掉了,他只好硬著頭皮回來再戰。
冷牧冷冷一笑,卷起一股水浪射出,白花花的一道水龍幾若將黑衣人籠罩,嚇得他大驚失色,慌忙揮拳相擋。
這卻只是冷牧的一計佯攻而已,真正的殺招在後頭。只見他猛地潛進水下朝黑衣人射去,那速度竟是絲毫不比在陸地上慢多少。
黑衣人砸落水柱,還來不及尋找冷牧的蹤影,雙腿忽然一緊,似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般,將他束縛住了。
纏住黑衣人雙腿的自然是冷牧,他將黑衣人拉到水下,手掌作刀,狠狠地在黑衣人身上刺了數下,每一擊都蘊含極大力量。
在如此凌厲的招式之下,黑衣人根本沒有抵擋的能力,只能被動地挨打,眼睜睜地看著戰斗力被一點點報廢。
五分鐘後,冷牧才將死魚一般的黑衣人扔上岸邊。此時的黑衣人已經被河水灌了個半飽,身體多處受傷,再也無力逃竄。
在河水里戰斗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上了岸才發現這河水是真臭,燻得人作嘔。
冷牧微微蹙了蹙眉,冷聲問道︰「現在可以說了,為什麼要殺我,又想從我身上拿到什麼東西?」
「成王敗寇,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黑衣人陰翳地咧咧嘴角,不屑地說道。
冷牧淡然道︰「看你的樣子,似乎認得《破軍相》和《赤水相》,這也就說明你知道我是誰,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就該知道除了《破軍相》和《赤水相》,還有《六道相》,難道你想嘗嘗六道三千的刑法之苦?」
黑衣人大吃了一驚,失語道︰「你難道練成了全部‘八寶相’?這不可能。」
冷牧微微皺眉,這人能一口叫出「八寶相」,那也就是說明絕對不可能是世俗之間的武者,只有古武層面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冷家的「八寶相」。
「你是從古法界來的,誰派你來的?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冷牧的聲音驟冷,黑衣人的來歷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龍潭寺的那個殺手是不是也是沖著自己來的?
「嘿嘿!」黑衣人沖著冷牧怪異|地笑了起來。
冷牧大怒,正要呵斥,黑衣人的嘴角忽然溢出大股黑色的鮮血,他大吃一驚,待要阻止的時候,黑衣人已經緩緩倒了下去。
「到底是什麼來歷的武者,竟然藏了毒牙。」
冷牧不用撬開黑衣人的嘴也能判斷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心頭驟然涌出厚厚地疑雲,武者修煉不易,大多惜命,黑衣人不惜在嘴里藏了毒牙,顯然就是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自己何時得罪了這等狠毒的敵人?
望著黑衣人快速變僵硬的尸體,冷牧心中思緒難平,入世以來第一次嗅到了深深地危機。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得罪這等級別的敵人,世俗間也絕對沒有多少人能夠請得動這等級別的人為其效命,至少蘇家還沒有這樣的本事。
「難道是來自家族的敵人?」念頭轉到這上面,冷牧的眉頭皺得更緊,自己孤身入世不假,可走的是隱秘渠道,外人又怎麼能夠得到消息……內鬼?
一念及此,冷牧心頭跳的厲害,若真是這樣的話,三叔的失蹤只怕也和這一點月兌不了干系。
抬頭凝望著漆黑的天空,冷牧有生以來首次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調整好心態,然後拿出了。
好在寧叢雪給準備的這個防水性能很好,在水里泡了那麼久已經能夠使用,握著想了想,冷牧打給了蘇老爺子。
要處理黑衣人的尸體,寧叢雪肯定是不行的,非蘇老爺子莫屬。
「冷牧,你沒事吧?」蘇老爺子在那頭激動地問道。
冷牧愣了一下,說道︰「讓老爺子擔心了,我沒事。」
「你現在哪兒,我馬上派人接你去。」蘇老爺子不放心地說道。
冷牧四下看看,說道︰「我在城中區萬事花園的護城河邊上,老爺子就不用派人接我了,明天我去蘇家大宅見你。只是這邊有一具尸體,要麻煩老爺子派人處理一下。」
「好,那你馬上離開哪兒,我立刻派人處理。」死了人,蘇老爺子不敢怠慢,立刻掛了安排起來。
冷牧也收起快速離開現場,步行走過好幾條街,這才站在路邊準備攔車回玉泉山。
只可惜他一身臭氣還濕噠噠的,陸續來了好幾輛出租車都不願意載他,在原地站了半個小時愣是沒有打到一輛車。
冷牧苦惱地看了看身上,心道早知這樣,還不如讓蘇老爺子派人來接呢。看看又一輛開的出租車,他搖搖頭,看樣子只有跑回玉泉山了。
「你他瑪給老子滾開,這兒也是你能闖的嗎?」。
正要離開,冷牧忽地被一聲怒喝引起了注意,只見幾個雄壯的漢子推攘著一個年輕人,嘴里罵罵咧咧,凶悍至極。
幾人身後亮著一盞燈箱,看樣子也是一座經營賭|博的茶樓,似是那個年輕人準備進去,但是被人攔在了外面。
「你們打開門不就是做生意的嗎?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年輕人很激憤地和那幾個大漢理論。
「草,老子這里是打開門做生意,問題是你他瑪是進來玩的嗎?不玩就趕緊給老子滾,再闖老子打斷你的腿。」一個老板模樣的人物呵斥道。
年輕人憤怒地說道︰「趙老三,你還是不是人?你也是湖龍巷子出來的,你就忍心坑人?」
「陸雙余,你他娘的別睜眼說瞎話啊,誰坑誰了?你舅舅他是自己願意到老子這里來賭的,誰也沒有逼他。趕緊滾蛋,別耽擱老子的生意。」趙清和冷聲說道。
那個年輕人正是和冷牧有過一面之緣的出租車司機陸雙余,此時面對趙清和的囂張,他氣怒至極,卻完全沒有辦法應對,只是惡狠狠地瞪著眼楮不願意離開。
「他願意等就讓他等著,記著,不能讓他闖進來。」趙清和鄙夷地掃了陸雙余一眼,對手底下人吩咐一聲就轉身進了茶樓。
那幾個手下立刻像是門神一樣排成一排,虎視眈眈地盯著陸雙余。
「趙老三,你不得好死!」陸雙余氣得破口大罵。
「司機大哥,怎麼回事?」冷牧走拍拍陸雙余的肩膀,他並不知道陸雙余叫什麼,所以只能這麼稱呼。
陸雙余愣了一下,旋即認出冷牧,驚喜道︰「先生,是您啊。」
冷牧點點頭,問道︰「怎麼回事?」
陸雙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還不是我舅舅,生性好賭,怎麼勸都不听。這不他又到這兒來了,唉!」
冷牧愣了一下,遺憾地搖了搖頭,攤上一個這樣的長輩,也確實挺讓人無奈的。他和陸雙余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對這個深藏不漏的出租車司機很有好感。
最關鍵的是等了快一個小時都沒有攔到車,上來攀攀交情,就不用操勞自己的兩條腿了。
「走,我陪你進去找去?」冷牧說道。
陸雙余感激地看了冷牧一眼,隨後搖頭說道︰「還是再等等吧,等他輸完了就會出來,這里是馬三爺的盤口,硬闖不太好。」
冷牧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出租車司機身上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明明擁有一身好本事,卻讓他失去了一切鋒芒,真叫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