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真人再次以實際行動告訴水馨——
在一個斗境標準的金丹真人面前,她還沒有反抗之力!
不過,當她劃出了一道標準的拋物線,在一眾驚詫的目光中重重的落在了伍家主宅的庭院中時,水馨依然是有些懵的。
她沒反應過來。
沒有反抗之力是一回事,最重要的問題在于,一直到蘇庭伸手拍人,她都真的、真的、真的沒有感覺到半點敵意和危機!
對一個已經習慣了劍修身份,憑借直覺來斷定善惡好壞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個天大的打擊!
就是面對元嬰真君,直覺都沒有如此失靈的水馨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話說回來,這位蘇庭真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也確實不好講。
水馨翻身坐起,咳了一口血,臉色慘白。
蘇庭這一=.==拍,她也受了點輕傷。可是這一擊也極有分寸,一小口血吐出來,以她的體質,那點兒傷也就痊愈了。以一個真人的水平,這肯定是計算好了的。也就是說,確實不想傷她。
盡管讓她掉進伍家的大本營……
那慘白的臉色是她自己逼出來的。都吐了血,而且又沒有解開封印,劃了那麼長一道拋物線,不顯得自己慘點,水馨都覺得這沒法敷衍過去了。
水馨也發現,不少奇怪的視線投了過來。但她可管不上這些了。就地又是一個翻滾。法器長劍這會兒成了累贅,她左手手指連戳。就戳死了好幾只血蠱。
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舉目四顧。
虧得大部分練氣修士的夜視能力都不好。所以,不少人都用了照明法器,倒是能把斗法的各色靈光襯成背景。想要看清周圍很容易。
于是。水馨震驚了。
伍家主院的庭院很寬敞,但是進來了才能發現,就像是被犁了一道——地面上坑坑窪窪,連建築也殘破不堪。真要是內部打成這樣,水馨覺得伍家剩不了幾個人。
但事實上,伍家很慘烈,伍家人看起來卻不糟糕。
正聚成了一團一團的。各自為戰。稍微數一下,水馨覺得少說也能有兩三百人。不過,庭院內的各自為戰。主要的戰斗對象卻是血蠱。之前的戰場,應該還是被隔絕在了院牆外的。
水馨迅速在其中找到了幾個熟人。干脆收了劍,以指帶劍,很是「手忙腳亂」的處理著血蠱。向宋家人和伍秋晨靠去。
看她雖然忙亂卻也凶殘。大概走了十來米,也就沒有血蠱惹她了。
畢竟伍家還是弱者居多——強者之前都打出去了——被血蠱近身大多是真正忙亂的多,湊上去總能啃上幾口。
且這血蠱只要咬了人,順帶也就注射了毒素。
雖說只是麻痹類型的毒素,卻也足以讓練氣期的修士里,根基不怎麼好還沒有合適丹藥的那一批直接倒地了——有現成的食物,多想不開才非找硬茬子不可?
于是,水馨成功的到了伍秋晨和宋冰雲的面前。
身為兩家的大小姐。她們卻是都有靈器的。有靈器防護,血妖蠱的本體又被擋在院外。兩人自然算清閑,還都各自護住了兩人。也有閑暇看其他人的情形。
看水馨的臉色,伍秋晨果然當她受了重傷。
加上血蠱到來之後,不管哪邊的修士都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倒是對這院子少了幾分防護,有人被打進來也不稀奇。
伍秋晨就沒起疑,只是問她,「寧彩樺呢?」
水馨板著臉,實話實說,「遇到一只血妖蠱,拋下我走了。」
「你怎麼到這來的?」
「逃過來的。誰知剛才見到一個修士,將我擊飛了。」
水馨依然實話實說。
說到這兒,忽然一愣。
說起來,蘇庭在她身後搭話,語氣就很熟悉。後來待她的態度,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看熟人的態度。眼神語言都太理所當然了,以至于水馨不知不覺的就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的修為被封印,她的容貌也被化妝改掉了啊!
就連元嬰真君的心魔化身都沒有看出來,蘇庭真人……他到底是眼力比心魔化身都厲害,還是……干脆就認錯了人?
「怎麼,你認識那修士?」伍秋晨誤會了。
「以前見過一面,無仇無怨的。」水馨苦笑一聲,一邊又四下打量,嘆了口氣。
伍秋晨的臉色一冷,「不用看了,誰知道那叫做莫重的散修,才是那賊喊捉賊的惡人。他說我伍家要攜寶潛逃,才讓我們陷入如此窘境!」
水馨哪里知道那莫重是什麼人。
不過听伍秋晨這麼說,她倒是也能舉一反三,「那麼這院子里的禁制也是?」
伍秋晨冷哼一聲,臉色相當之不好。
水馨懂了,雖說肯定有元神誓言什麼的,但那元神誓言,大概也不會特意禁止胡說八道吧。誓言這種東西,基本都是有漏洞可以鑽的,人類在這方面的智慧簡直無與倫比。
不過,伍家落到這種地步,水馨還覺得多半應該是組織或者宋家出手呢。誰知道,忽然就冒出來一個听都沒听過的名字?
若是背後只有組織這一個幕後黑手,那這代價、這心機布局,未免太深了。
而要是幕後黑手不只這麼一個,這麼個小小的伍家、區區一條破碎的靈脈,又有哪里值得諸多勢力插手?
當真讓人覺得疑竇重重!
而且現在伍家想走不能走,外面的散修當做得了內部消息,被寶物沖昏了頭腦……就算她恢復了修為,又能做什麼呢?
「不對!」宋冰雲忽然喊道。
此前她臉色蒼白。遠不如伍秋晨鎮定。雖然水馨深覺宋家古怪——這還得到了蘇庭真人的證實——不由也把她稍稍忽略了過去。
這會兒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恰好見著一只吃飽喝足的、圓滾滾的血蠱,扇著翅膀往天空的血妖蠱飛去。
——最早出現在這兒的三只蜂巢型血妖蠱。始終在空中與幾個修士的飛劍游斗,並未下來參戰。
「那,那血妖蠱,又瘦了一點!」宋冰雲顫抖著身體喊道。
因為地面明亮,而法術靈光又是五顏六色。是以飛在空中的三只血妖蠱,反而讓人難以看清。唯有飛劍的光芒照到它們的時候,才能驚鴻一瞥。
水馨目力雖好。卻也難免受明光影響,加上之前各種思緒紛攪,早把先前的一抹靈光給丟了。
這會兒一被提醒。又仔細看了兩眼,這才確認——真瘦了,比之前又瘦了!光論身體的體積,原本是五百斤大胖子。現在頂多就是微胖了。
要說血蠱飛離而瘦一點也算是正常。也許血蠱在那蜂巢般的身體里擠擠挨挨的呢?但是。現在分明有血蠱飛回去了,為何還會更瘦?
「真瘦了。」水馨見伍秋晨在還靈器護持下張望,主動為宋冰雲做證明。
「這代表什麼……」伍秋晨皺眉。
「長輩們都說,且護住自己就好……」
听著伍秋晨的喃喃自語,水馨一呆。
說起來鎖天大陣都破了……伍家的築基修士難道全在外面打架嗎?還是說,在之前的背叛中損失慘重?
她現在要是往伍家外面跑……就算剛才看到了她的拋物線,只怕也要把她當做伍家人一並清理了吧?
「秋晨,你還不懂嗎?」。死死盯住了天空的宋冰雲忽地大喊。「這些血妖蠱才要真的進階!」
「什麼!?」伍秋晨驀然回神。
雖然鎖天大陣被破,但說實在話。不是破在妖蠱手上。一來是他們抽調了大量力量來促使靈脈加速凝結,二來,誰能想得到,為了破一個鎖天大陣,居然會用上一件大威力的符寶?
就算是沈櫻那樣的修三代、敗家子,符寶也是保命的底牌好嘛!
妖蠱這種東西,因為寧、宋兩家的遇襲,以及之前鎖天大陣受到的攻擊,威力算是被試探了出來,卻是沒怎麼被伍家在內的修士放在心上的。
不管是血妖蠱的血蠱,還是那種熔化了一般,粘液有腐蝕性的妖蠱,只要有一件籠罩全身的靈器,就能擋住了。
哪怕升到三階、四階,似乎也只是「無孔不入」方面厲害一點、抗打一點,威力也就是那麼回事。
之前的緊急商議中,眾人一致認為,隱藏在背後的魔門余孽、以及散修中的築基修士,才更值得忌憚——伍家自身和來援的築基修士們,除了去做事的,全都牽制那些人去了。
宋冰雲卻說那些血妖蠱才要真正升階?
水馨飛快的看了沒有出手、在保護宋冰雲的舒氏姐妹一眼。
之前看到她的時候,舒妍似乎有些可惜的樣子。現在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宋冰雲急切的說,「妹妹你想想尸蠱,不就是累積到一定數量,才能進階麼?只怕這身體膨脹,只是表象、是準備……唉呀,也不對,怎麼說,對了,真氣化靈液……不是說真氣化靈液,一開始就只有一點點嗎?」。
這話就到點子上了!
生在修仙家族,那些修煉心得,總能知道一二。
伍秋晨立刻就想起來,就在最近,她的大哥還說過這個問題——
「練氣圓滿之時,只覺全身真氣鼓蕩,隨時要破閘而出。待到終于轉換靈液,質地固然不可同日而語,依然有種身上一空的感覺。」
修士的修煉不就是這樣的嗎?
真氣化靈液、靈液化丹元、丹元化嬰華,一次次的質變,都是一個積累、壓縮的過程。不同的是,修士的積累不會體現在表現上……血妖蠱卻可能只是體現在表面上了!
那蜂巢狀身體的血妖蠱,可能還根本就不是三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