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逍這聲「白痴」肯定沒有說錯。
只看溫從鄴的模樣就知道了,那粗獷的臉上,真切的茫然之色告訴眾人,他之前真不知道,他的血脈控制力,對長輩的效用低下。
然而,點出這個事實,似乎對局勢也沒有什麼好處。
溫從鄴錯愕而帶來的短暫平靜下,局勢變得更為錯綜復雜了。
先前本來就是三隊人馬。雖然水馨扛起了主力的任務,但溫言鈞的存在,卻怎麼都讓三個隊伍的氣氛有些古怪。更別說韓立秋那個隊伍現在也沒法保持原本的和諧了。這會兒偏偏又來了人。
白寒章倒是個極大地助力。
但是以原型飛躥進來還大喊大叫的飛妙,以及被飛妙半拎過來的小白,就很難說是助力還是怎樣了。
小白到底沒有徹底成年,並不能適應這樣的戰場。但它還有靈獸袋可鑽,而且鑽了之後,變異疾風狼的身份也不會引來覬覦。可變回了原型的飛妙,就是另一回事了。
九妙靈貓能和變異疾風狼比?
溫家的兩個築基高手,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溫家人,就更是令人糟心了。
而且,糟心的事情顯然還不能到此為止。
因為就在幾方勢力各自拉好距離站好之後,溫家那個稍微顯得年輕些,但看來也有三十余歲的築基修士一臉誠懇的看著白寒章,「這位道友,我也知道你們是好心。不想我溫家剩余人等。陷入這逆子手中……」
水馨還沒來得及驚詫一下這番高義的言辭和他之前偷襲的舉動之間的反差,就听得這人繼續說道,「還請道友歸還我溫家至寶。溫家至寶在我等手上,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水馨驚詫得下巴都差點落地。
不能怪她,她至今為止遇到的敵人大半都是有些水準的,哪怕是寧彩樺那個腦殘也沒有這麼顛倒黑白的本事。
但這種情況,水馨也不會被驚呆。
她反應還挺快。
托住下巴之後,水馨立刻就嘴快了,「你說是你們溫家的東西那你也喊一聲啊。看它理不理你。」
這話要是放在正常狀態下,那就是妥妥的純嘲諷。
但現在麼,得說還是有依據的。
那青色的東西。不就是被白寒章一嗓子給喊走的麼。
不過,就算水馨說得再有理有據一點,在這種時候,也是嘲諷無疑。
那溫家修士本來還試圖好言好語騙過去呢。被水馨這麼一說。就有些掛不住面子,「我們溫家可沒有那等奪寶的法術。」
言下之意,就是白寒章動了什麼不該動的手段。
當然了,要是不知道圖騰一族的事情,很容易就會得出這個結論。
但就算這真的是溫家的「至寶」,水馨得說,溫家人現在的這個選擇,也實在是腦殘得無法言喻——就算篤定溫從鄴的血脈之法不至于對他們產生太大的影響吧。就這麼有把握對付溫從鄴,順帶還碾壓其他所有人?
「看來沒法聯手了啊。」水馨向白寒章確認。
圖騰一族的遺物。在水馨看來,那就應該是白寒章的。若是落到別人手里,那才該是別人搶過去的。
白寒章的反應很淡定,他就「哦」了一聲。
顧逍道,「如果把那東西還給他們,下一步就是要強行契約九妙靈貓了吧。」
就連他保護下的溫言鈞,都閉目端坐,忍耐不適,似乎什麼異常都沒有察覺到。不過,看他的微表情,還是看得出幾分羞愧來。
「可是,我們該先對付誰?」水馨也有點茫然了。
她還沒有那麼大的把握,能同時對付溫從鄴和兩個不要臉的溫家築基修士。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別人來回答。
被「輩分」這個詞給意外壓制,而沉寂了那麼一會兒的溫從鄴「嗷」的一聲喊,揮手就是兩道紅光,朝著那兩個溫家修士飛去。
之前和水馨纏斗時,完全就是靠肉搏的溫從鄴,這會兒居然用出了類似法術的手段!
當然了,那兩道紅光的去勢,與其說是法術,倒不如說是劍法。術劍的劍招。
溫家稍微年輕一點的修士冷笑一聲,「這套《九元裂天劍》,竟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一邊冷笑,之前的一道幽光已經迎了上去。
水馨暫且不用做出選擇了,松了口氣,隨口評價了一句,「是更厲害點嘿。」
這套術劍劍法,在水馨這個正宗的劍修看來,不管是劍招還是劍意都沒有什麼令人驚艷的地方。實在是尋常得很。不過,論境界,那正宗的築基修士確實是強不少。
倘若之前溫從鄴就用這種劍法和她戰斗,她分分鐘就把溫從鄴斬落馬下了。
但是……
紅光輕易被幽光斬中,斷成了四段,卻沒有半點潰散跡象,反而瞬間散成了一片紅霞,裹向了兩個溫家修士!
本以為會是劍法比拼的兩個溫家修士一下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溫從鄴在這兩個溫家修士的心里,始終是被溫家最終放棄,視作普通弟子培養,還沒能築基的後輩——打心底的輕視、不在意!
溫從鄴看著是做出了一些大事,可是,那時候不是他們不在麼?
現在想想,那就是怕被他們破壞,才把他們給調虎離山了啊!——他們可是築基修士,難道還會去住在支系外宅嗎?更別說剛才還輕松抗住了溫從鄴的「殺招」。
所以,溫從鄴還是被他們打心底的小看了。
——若非如此,哪里會那麼輕易的挑釁白寒章?
此時竟然連防護都剛剛準備出手。就被紅霞撲了個正著。
紅霞迅速從他們的鼻子涌入了呼吸道。
「兩個築基長輩,也算是劃得來了!」溫從鄴冷笑一聲,兩手成爪。沖著兩人就是一拉。
兩個溫家修士的身上,瞬間爆開了上十個血窟窿。
肌肉、骨骼、靈液,全都融進了血液之中,從血窟窿中洶涌而出,撲向溫從鄴。
唯一比他們的後輩溫從駿好的是,沒有整個人爆開,而是拉出了長長的血線。
吸收「血脈長輩」。看來是更困難,但顯然,溫從鄴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怎麼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呢。」水馨再次順口吐槽。臉色卻凝重了起來。
溫從鄴的那一擊,其實如果她上心了的話,也是能幫忙攔下來的。
然而,溫家那兩人實在是激不起她的斗志。
劍意跟不上。自然攔不住。
但吸收兩個築基的血脈長輩……就算達不到金丹。溫從鄴也會難對付不少。
水馨還是得破壞的!
只是這次依然沒等到她動手。
白寒章身體一抖,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嘯聲。
那是人聲與虎吼的混合。
和之前溫從鄴的「獅子吼」完全是兩種感覺,充滿了威嚴。
吼聲之下,血線全斷。
反而是連被捅了窟窿都沒有半滴血液的溫從鄴,忽地張口噴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一身白的白寒章再次古怪的抖了抖,表情也有些奇怪,「血脈法術,嘿。」
這表情水馨都能翻譯一下——在我面前玩血脈法術。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圖騰一族,本來就是人類之中最早接觸到血脈力量的人。
他們的血脈。甚至能夠傳承記憶、知識和法術。白寒章這個白虎圖騰的,甚至能順著青龍圖騰的印記找上水馨。
論對血脈力量的了解,已經中斷傳承至少上千年的浮月界修仙界能和圖騰一族比?
之前白寒章也就是沒動手,此時一聲吼,立刻就讓溫從鄴受到反噬。
不過……
水馨停下劍,扭頭看了看溫言鈞,卻有些意外的發現,溫言鈞的表情,並沒有變得更好。
然後,在扭回頭來面對溫從鄴的時候,水馨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
哪里不對呢?
水馨認真想了想,又扭頭看了一眼。
之前被溫家吸引的心神總算發現不對,「……你們有人跑了。」
水馨好心提醒。
被她提醒的韓立秋幾個人臉色一變,相互一看,終于發現,之前因為出賣了「嚴師兄」而讓他們有些不滿,晾了有段時間的周翠屏,此時竟然已經出現在了彎道處——
要是再晚一點,只怕就看不見她了!
周錦屏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是她的親妹妹啊!就算要趁亂逃跑,難道不該告訴她一聲?
但她也一樣沒來得及斥責自己的親妹妹。
溫家兩個築基修士被白寒章救下,雖然已經受了重傷,一時半刻的卻是難以抓到。而其他人,要麼就力量強大,要麼就互相幫助,也是有些麻煩。
有心飽餐一頓卻連連受挫的溫從鄴其實比水馨更早注意到周翠屏落單的事實。也早就有了定計。
本打算等更穩妥一點的時候的。
但現在……
顧不得再等了。
溫從鄴這次合身撲上。
周錦屏的滿腔怨憤,臨時改成了一聲「小心」,卻已經無力回天。
周翠屏發出一聲急促的慘叫,脖子就被割斷。
溫從鄴的身上,泛起了比之前顏色更為深沉的紅霞,將她裹住。眨眼間,脖子處的鮮血就化作了一道長龍,沒入了溫從鄴的口中。
——和他之前的幾次嘗試相比,溫從鄴的這一擊,無疑變得利落了太多。
而且,溫從鄴身上的威壓,並沒有增長的跡象。甚至,因為之前的反噬造成的氣息紊亂,似乎也沒有徹底痊愈。(未完待續。)
PS︰從澳門回來啦。
旅游一時爽,工作火葬場。離開十天,工作的積壓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