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心期的劍修不是沒有想過,這兩個劍修會考慮一命換一命。據他所知,這類劍修很有可能這麼做。
所以,一下沒有刺中要害,卻感覺到對方的血液已經燃燒了起來,這劍修是立刻就想抽出靈劍,轉攻下一位的。
可是……
他沒有想到,劍尖刺中的脊骨,居然牢牢的鎖住了他的劍尖!
他沒有想到,這明明不過是引劍初期的女劍修,居然能在血液燃燒的情況下,爆發出那樣的力量,捏住了他的劍身!
他還沒有想到,那個男劍修,居然能有那麼快、那麼凌厲的劍勢!
瞬息時光,在這樣的環境里,就能決定生死。
哪怕是劍心期的劍修,也並不例外!
所以……
一干受傷的道修儒修們,依然沒緩過來。當然,他們也不需要太著急了。因為那劍心期的劍修,已經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機。
那九尾異狐的虛影也沒有了攻擊性,哀哀叫著出現在了尸體身上,也緩緩消散了。
付出的代價遠比他們一度以為的要小。
林楓言被劍心期劍修臨死的反擊燒焦了所有的外皮,但看起來還能活動。
水馨已經跌坐在一邊,整個身體被內部的火焰燒得通紅,但她連吞了幾顆丹藥,又敷了傷藥,似乎已經控制住了內傷。
至于剩下的人,僅僅是被盾牌的反擊所傷而已。
「多虧了你們。」墨鴉檢查了一下水馨才道,「那劍修雖然看來氣勢洶洶,但被你們炸了一次以後,已經在燃燒生命了。所以他的反擊不夠猛烈、恐怖。否則,他的臨死一擊足以殺死他們兩個。」
這麼一想也挺有道理的……
一眾聰明人梳理著之前的那些細節……
現在追究水馨兩人的身份,並沒有意義。
這兩人若是那神秘組織的「叛徒」,對目前的他們來說不是壞事。
于是大半人都點了頭。
霍願成還問丹藥夠不夠。
見水馨點頭,才作罷了。
只有寧朔若有所思,卻也沒有反對。他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我看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他們想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可絕不是什麼善地。但迷失古道本身並無危險,有危險的就只能是人了。而且,是能讓真人級劍修為之做事的……大家都能動嗎?」。
弄月直接走過去,將水馨背起來,「你還是休息一會兒。」
其他人也覺得寧朔的話深有道理。
之所以寧朔一聯絡,就決定早早發難,之前一連串的攻擊可以說是在死亡威脅下將反應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為什麼?
不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麼!
一個真人級就是如此艱難,真到了地方,多出幾個真人來該怎麼辦?
如果不是怕迷路——跑快了,對本命靈植的感應就會下降——夜仙城的兩人簡直巴不得在這個地下迷宮里來一出玩命飛行!
此時自然是跑為上策。
不過……該往哪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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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飲汾兩人此時已經將盾牌的碎片,都從身體里逼了出來。
但他們不像水馨兩個有裝模作樣的成分,之前為了保住上半身,腿上確實受傷頗重。現在就算能走,速度也會很慢。而且痛楚肯定要影響感知。
周飲汾就有些為難的道,「我們的速度只怕會成拖累。」
岳沫河則終于有空抱怨一下了,「我們要盡快趕回夜仙城!那袁安源,竟敢勾結外人……」
其他人都沒吭聲。
周飲汾的話很現實,但要說去夜仙城嘛……
有些人已經不確定了。
岳沫河第一眼見到袁安源時的表現很清楚——她看見袁安源時有些奇怪,卻並不很驚訝。也就是說,在這迷失古道里看見夜仙城的弟子不算是件很稀奇的事兒。
在一個夜仙城弟子時不時往來的地方,居然能有一個利用迷失古道拐帶孩童的組織來往,眼瞅著還有人常駐的模樣……
雖然周飲汾兩人是沒問題,但夜仙城有問題的人會只有袁安源一個嗎?
霍願成看見一番眉眼官司之後,安元辰一臉晦氣的去背了周飲汾,而衛良棟去背了岳沫河——這意味著納蘭敬暉成功甩鍋,畢竟儒修的語言就頗有力量,他們背人是比較靠譜的——他自己卻走到那些尸體邊上,迅速的搜出了幾個儲物袋和一個獸魂靈器。
「大部分東西都不能要。」霍願成說,「在這地方,只怕也少不得依靠靈器法袍之類的印記來相互指引,但靈石丹藥應該就沒問題。」
獸魂靈器超級好對付,而墨鴉也迅速將幾個儲物袋破解了。
霍願成將大半能用的東西都交給了墨鴉。
人都是兩劍修殺的。
可按照兩劍修現在的身份設定,並沒有儲物靈器,東西都是墨鴉收著。霍願成早看出這一點,自然就這麼做了。
寧朔見他們如此,也迅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因此就轉變了話鋒,「我想起來,那批孩童之中,只怕就有明國大儒張煜之子。之前沒有任何線索也就算了。如今有了線索……我們不如原路返回,若是救了大儒之子,只怕很多事都會方便許多——越是往北,儒家的勢力應該就越不容小覷吧?」
之前有個劍心期的劍修虎視眈眈,眾人顧著自己的小命都來不及,自然是想不到那些凡人孩童。
不過明國大儒之子的事情,確實是不少人放在心上的。
當時沒有立刻反抗,也不敢說完全沒有這個緣故在內——當時可沒人知道寧朔有本事在劍心劍修的身後遮掩神識傳音,能打出一波「默契十足」的反擊來。
不動手的一大原因就是……
誤傷了普通小孩不要緊,真要誤傷了明國大儒之後,這就是一個極大地後患啊!
終歸都是要離開這個位置,離開迷失古道或者更好——藏在迷失古道里的人,既然都是藏著的,也未必敢追出去吧?
寧朔這個意見,再次得到了眾人的贊同。
也許岳沫河和周飲汾兩人是不想同意的,但是,兩人對望一眼,周飲汾還是用眼神制止了岳沫河——他也看出問題來了。
于是,一行人朝原路返回。
水馨趴在弄月的身後,默默的調整體內的傷勢,略有些無語。
之前那波反擊,她看著還有些驚艷來著。沒想到一群本來並不相干的人,竟能做到這個地步。沒料到,生死危機剛過,就出ど蛾子了。
好吧,也還算不上是ど蛾子,有些話明顯沒有說出口,但誰不知道,氣氛已經變了啊!
躲過了「近憂」之後,就難免要有點兒「遠慮」了。
夜仙城從「應該可靠」變成了「怕是和神秘組織有點兒牽扯」……
水馨也不知道夜仙城變成了什麼模樣,並不敢發表意見。
她還是更擔心枯榮真君。
還好,林楓言看懂了她的擔心,兩人聯手,詐了那劍修一把,沒有用出太多的實力,就解決了戰斗。
他們不敢纏斗啊!
要是纏斗下去,光是本命靈劍的強度,就足以暴露身份了。
剛才那種做法,只有她脊骨的強度、手心的力道,和林楓言隱隱突破速度限制的一劍,有暴露的可能——但只怕連那個死掉的劍修,自己都不能肯定吧。
希望這能避過一位真君的感知……想來那真君也不至于為一個劍修出頭報仇。
事實上,枯榮真君也確實是沒來。
但是一行人才往回走了十分鐘的距離,水馨就低低的發出一聲哀鳴,腦袋埋在了弄月的肩上。
「怎麼了?傷勢惡化了嗎?」。弄月有些擔心——她倒是看出了水馨兩人的戰術,但劍心劍修的一劍,也不好受啊!
「沒,我就是有點心悸。你知道的,我的危機預感比旁人強點。」
雖然迷失古道有吸收回聲的效果,但到底旁人都沒說話。
這話還是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然後,大家也就順勢想起了,在進入迷失古道的時候,水馨就說過她心悸來著……
當時是沒人在意的。
可後來……
衛良棟背著人,都沒能忍住,「不要烏鴉嘴啊!我剛才那聲喊都沒恢復過來呢!」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就是一陣顫栗。
倒不是他也察覺到了什麼危機。
而是岳沫河在他的背上蹭了一下。
要知道,岳沫河可是一個長相嫵媚,曲線玲瓏的大美人!衛良棟又不是那等坐懷不亂的人物,被那軟綿綿的東西蹭一蹭,自然就有了些許反應。
衛良棟臉黑了——所以說,不要亂動啊!
似乎听見了他的心聲,岳沫河低喘一聲,僵住了,隨即她大聲喊道,「小心,是誘情術!夜仙城有真人出手!」
又是一個真人!
所有人都要瘋了。
整個火鴉城才幾個真人啊!迷失古道不是說沒人願意下來嗎?
這真人怎麼一下子就不值錢了呢?
水馨拍拍弄月,「到前面,听我的指示走!我能記得路!」
之前引路的人,還是岳沫河和周飲汾兩人。水馨的感知在這個地方不正常,但她本來也不想暴露這一點。
現在……說記住了進來以後的這段路,也是沒辦法。
目前出現的夜仙城真人顯然已經知道了那劍心期劍修的下場,遠遠的使用法術。至少在這法術的籠罩範圍內,這位真人是可以掌握情況的。
哪怕她也能掌握那真人的位置吧,這通道七拐八彎的,她想打過去也需要時間。那真人根本不可能說站在原地找打。
想要殺掉這個已經有了警惕心的真人,就非得暴露真實實力不可了。
幸而這真人和他們要走的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速度快起來,還是有希望甩開的——就是甩不開,離得遠一點也比較好。因為那樣離枯榮真君也就遠了。
——一旦暴露實力,立刻逃命!
盡管這和之前一樣,等于是賭枯榮真君不會離開迷失古道,但離得遠,逃掉的指望總是大一點的。元嬰真君要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她林水馨早死了千八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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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隔了相當遠的距離。
而岳沫河兩人都是剛受了傷,身體虛弱,反而對那「誘情術」萬分敏感。以至于旁人還沒有察覺,他們兩個就先察覺了。又是本門的法術,自然立刻辨認出來。
本來就有些沉悶的氣氛,一下子就又緊張起來。
也沒人問水馨到底認不認得路——坦白說,這時候「神秘組織叛徒」的身份反而挺可靠。沒人抗議的飛快跟著前面飛奔的弄月跑。
一邊跑,寧朔還一邊問,「岳道友,這是哪位真人,你能認出來嗎?」。
衛良棟也是淬體了的,跑得很快也很穩。
岳沫河倒也有這個時間來回答,卻只能苦笑,「誘情術是人人必修的……」
「那這種霧氣呢?」納蘭敬暉往後一指。
岳沫河和周飲汾同時在人背上往後看去,卻見黑紅黑紅的霧氣,正從背後洶涌而來!
這下不用分辨了。
「夜……夜千鳴,袁安源的師傅!」岳沫河和周飲汾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真是默契十足。
而剩下的人,就算是認不出來那黑紅交雜的霧氣,也知道夜千鳴的名聲啊!一下子就幾乎臉色全黑了。
簡單的類比下吧——夜千鳴以夜為姓,地位不比火鴉城的霍真人低多少!
「快跑!」周飲汾也露出了恐懼之色,「這是‘塵夢’,連金丹真人也能毒倒,我們擋不住!」
這會兒,狹窄的環境,就成了可怕之處。
放在外面,還需要夜千鳴集中神識來指揮,但在這里,只要驅使著超前涌就可以了。
毒霧不同尋常,哪怕是迷失古道,一時半刻的也吸收不掉。
簡直就如同天下大勢一樣勢不可擋!
寧朔和霍願成兩人,先後往後面忍了一個霹靂子,又扔了一面比較粗劣的靈器盾牌。
然而,霹靂子的爆炸,迅速被淹沒在紅黑交雜的霧氣中。而那靈器盾牌,雖然瞬間放大變形,封住了通道,可是,那輕飄飄的、看似沒有任何力量的霧氣,卻輕而易舉的將盾牌推倒,就沒耽擱兩秒的時間!
照這樣下去,被追上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且,就在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身後的時候,水馨卻注意到——前面的那批人,距離他們也不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