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去漢市要坐四小時的大巴車,李慕那天五點就起了,趕著最早五點半那班去漢市,因為一點就要開考了,早點去早做準備,快上車的時候趙雅琪才匆匆趕到。
兩個人選了最後面的座位,上車就各自閉目休息了,大巴進車站的時候,靠著車窗半睡半醒的李慕被旁邊的趙雅琪小力推了推,順著趙雅琪用手指著讓他看的方向,李慕透過車窗看到了站在車站進出大巴的口上,零星等車的人群中那個穿著一身黑的女生,以及她旁邊一個同樣一身黑的男生。
他們兩人身邊還站著幾個大人,同樣是身著黑色衣服。
「那是夏秋嗎?」。趙雅琪出聲問正看著外面的李慕。
「嗯,好像是。」不知怎的,在學校時一直想看到夏秋,現在看到了心情卻突然有些復雜,李慕的聲音有些低沉。
「她旁邊那個好像是他們班的吧,夏秋前幾天都沒去學校,是和他在一起嗎?」。
趙雅琪覺得夏秋旁邊的那個男生看著有些眼熟,但是自己一貫對夏秋那些人事情不關心,所以也並不知道是誰。
李慕沒有回答趙雅琪的問題,他知道那個男生是誰,那是許誠,夏秋的同桌。
但是听何明和丁慈,以及夏秋的談論中,夏秋和許誠一般都不會說話的,何況是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漢市這種情況,李慕有點奇怪,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憤怒?
感覺到心中那點小小的怒火,李慕收回思緒,看了看車前方,「車停穩了我們就下車吧。」
出了車站,並沒有看到夏秋和許誠他們,李慕想是不是剛才看錯了,可是車經過夏秋正前方的時候李慕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夏秋,被剪壞的劉海差不多快長好了,不長的頭發有些凌亂,微圓的臉不似以往那樣紅彤彤的,而是略微蒼白,大大的眼楮垂目看著地面,看不出她的情緒。
九點多的天依舊比較昏暗,昨天下了場大雨,早上的薄霧還有些沒有散去,和夏秋他們站在一起的那些人也都是面無表情,顯得他們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很沉重。
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李慕等著後面跟上來的趙雅琪默默猜測著。
夏秋確實遇到不開心的事了,不過和她自己無關,是和許誠有關。
那天和李慕道別後,夏秋在院外的鐵柵門口遇到了一天沒去上課的許誠。
前一天許誠破天荒的和自己說話,夏秋還覺得這人神經病,沒想到大晚上的他居然跑到自己家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夏秋有些奇怪地問。
昏暗的燈光中,許誠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夏秋,眼神不像前天夏秋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楮那樣光亮,好像比平日里更加黯淡。
「你爸爸帶我來的,看你一直沒回來,我就下樓來等你。」許誠低聲說道。
「我爸爸?」夏秋更奇怪了,爸爸怎麼會認識許誠?還把他帶到家里來了,之前還跟爸爸抱怨過自己在學校里有一個睡覺的同桌會影響到自己學習,爸爸都沒說過認識許誠啊。
「嗯……」
許誠站直靠著牆的身子,走到夏秋面前,剛剛因為斜靠著可以平視夏秋,但是站直來,夏秋矮矮小小的個子,只能低著頭跟她說話,「你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當一家人了。」
許誠平靜的把這個對夏秋來說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說出口,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和他每天在教室睡覺那樣正常,「我那個爸爸昨天死了,你爸爸不是從漢市到這里來的嗎?他是我爸爸的好戰友好哥們,死前把我托付給你爸了!」
夏秋沒有留意許誠說起自己爸爸那種輕蔑的口吻,只想起那次跟著爸爸在一個酒席見到許誠的事情,又想起以前听到的有關許誠的傳聞,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件事情,現在是什麼情況?許誠的爸爸去世了,他就要到我們家來了?他就一個人嗎?他媽媽呢?
「那你媽媽呢?」夏秋想著你爸爸去世了,你媽媽就不照顧你了嗎?為什麼一定要跑到我家來呢?
「死了。」許誠依舊毫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
夏秋一時被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啊,一個晚上怎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怎麼自己身邊的人都這麼可憐嗎?
李慕說趙雅琪從小就沒有爸爸,自己呢,從來就沒見過自己的媽媽,而許誠……天吶!
夏秋覺得老天是真的在和自己開玩笑,扎堆的不幸的消息總是這樣突然向自己砸來,當初從漢市轉學也是。
那天放學回家,爸爸突然說女乃女乃重病不願意到漢市治療,要回小鎮方便照顧她,留夏秋一個人不放心,所以第二天就要轉學,夏秋還來不及跟同學們說聲再見,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鎮上。
好在,女乃女乃的病逐漸好轉,新的學校新的環境自己也慢慢適應了下來。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家里突然要多了一個人了,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一直很不喜歡的同桌,還有更奇怪的是爸爸肯定向自己隱瞞了認識許誠的這件事!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夏秋,連門都忘了合上,一只手還拉著鐵門,一只手緊緊攥著書包帶子,一雙大大的眼楮瞪圓了看著許誠的臉。
被她瞪得有些莫名發慌的許誠,撇了撇嘴,換掉了面無表情的臉色,用一種略帶不爽的聲音說︰「你是很不歡迎我嗎?我好像比你大,你以後得叫我哥哥了。」
我的天!哥哥……夏秋更加不能接受這件事情,手用力把鐵門一摔,直直地就朝自己家樓上跑去,一定要找爸爸問清楚!
原來,許誠的媽媽是偷偷生下他的,在他出生幾年後因為病重去世了,之所以說是偷偷地,是因為那時候許誠的爸爸已經有了,而且還是市里領導的女兒,許誠的爸爸呢,那時候還只是漢市市政府一個小小的科員。
哦!對了!許誠真的是漢市領導的,他的爸爸在去世前是漢市的副市長。
當然這些事情不是爸爸告訴夏秋的,爸爸只是說以前不知道夏秋口中的許誠就是自己認識的許誠,讓夏秋以後和許誠好好相處,還說以後許誠就是哥哥了。
這些事情都是幾天來陪著爸爸還有許誠料理他爸爸的喪事時听到那些賓客議論的。許誠的爸爸是心髒病突發去世的。他和他的沒有孩子,所以許誠是他唯一的,以前一直藏著掩著不公開自己有個的事情,直到死後,大家才知道許誠的存在。
夏秋在看到許誠爸爸的原配用一雙哭得通紅地眼楮緊盯著許誠看時,也能稍稍的弄明白許誠為什麼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應該是從小生活在一個沒有人關愛的環境下長大的,以前自己總覺得自己很不幸,現在才知道比自己不幸的人多了去了。
這樣想著,夏秋對許誠那種反感的感覺蕩然無存了,反倒多出了很多同情之感,甚至認同了自己即將擁有的這個哥哥,不過這件事情要怎麼和丁慈他們說呢?
今天是分考場的日子,夏秋推著車走出大院的鐵門,許誠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天還沒亮就跑去學校了,起床的時候正踫到他出門,還要自己待會給他帶份早餐。跨上自行車的時候,夏秋覺得還是暫時不和大家說這件事的好,反正馬上要中考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學習上,不會注意到自己這些小事的。
可是對于丁慈這種對學習全然不上心的人來說,自己最要好的同學,幾天沒來上課,肯定是要刨根問底的。
事有湊巧,夏秋在早攤點踫到同樣在買早餐的丁慈,一個多星期沒見夏秋的丁慈仿佛看天外來物一樣盯著對自己傻笑的夏秋,看到夏秋多買了一份早餐,丁慈奇怪地問︰「秋秋,你這些天去哪里了?我去你家都沒找著你,急死我了!你買這麼多干嘛?」夏秋正發愁許誠的事情,丁慈一問便月兌口而出︰「買給許誠的。」說完頓覺心虛,想著待會肯定得跟丁慈說了,趕緊收好早餐,騎著車到前面去了,留下丁慈跟在後面詫異了良久。
買給許誠的?夏秋和許誠?這倆個人不是從來都不說話的嗎?丁慈在後面慢慢地騎著自行車,怎麼都想不明白。果然,早讀下課鈴聲一響起的時候,丁慈就沖到夏秋邊上來,努著嘴看了眼趴在桌上已經開睡的許誠,兩手撐著夏秋的桌子,低著頭湊到她面前問︰「什麼情況?你們倆?」
夏秋瞟了眼睡著不動的許誠,看著一臉好奇地丁慈,想著干脆出去和丁慈說好了,于是站起身,準備拉丁慈出教室。
「要干嘛去?妹妹?」
剛才還臉轉向另外一邊趴著不動的許誠再夏秋站起來的一瞬間,頭轉看著已經站起來的夏秋問。
「妹妹?」
丁慈在听到許誠的問話後,驚得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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