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峰是中州最高峰,甚至有傳言直通仙界。只是峰頂常年為規則限制,根本無法上去,便被傳的神乎其神。
九州之上稍有些規模的門派都有不同程度關于擎天峰的記載,而只有核心大派才有關于天門的記載。比如說中州的三大派。
瀾滄劍院、翠微閣與洞淵派自古以來就佔著中州三山寶地,得天獨厚。三山五岳環抱,八方洞府供奉。仙靈之術護佑山門,還有仙諭不時降下。
即便如此,他們也僅僅知道擎天峰是天門開啟之地而已,三大派似乎早先均與當年一舉成神的陵仙尊有些淵源,門徒後人便駐守在此,守護天門開啟。只是隨時間推移,僅僅是修真的這個層面上,境界卻降了許多,即便比起八州來說尚且還有飛升的仙人,但那也是因有先輩仙人照拂而成,雖是飛升,卻根基虛浮,後患無窮。
此刻擎天峰頂<上盛世空前,幾乎所有回到這一界的人仙、妖仙、鬼仙與靈仙都集聚于此。三大派倒是也有修真者上了來,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家洞府仙人身後,垂手而立不敢造次。與他們,單是天門開啟,便可參悟許多,修行路上也有大益。
翠微閣閣主藍玉是位女修,修至合體後期,差一步渡劫。平日里也是名門大派一代宗主的氣魄現如今在這擎天峰頂,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如不是三山結界的修為壓制,只怕連站在這里都不能。
她身前是翠微閣早已飛升多年的仙人季曲仙尊,仙人琉星真人。他們二人中季曲仙尊已然是步入了玄仙境,琉星真人也有真仙境的修為。修為高出太多,讓藍玉只能站在他們身後不敢出聲。
而她心下寬慰的是,對面瀾滄劍院的院主仲勻先和洞淵派掌教朱欒都和她一樣。听說瀾滄劍院被魔尊破了山門大陣,大鬧了一場,還佔了小山鏡池接引一女修,仲勻先的臉色到現在都不怎麼好看。不過他身前玄仙呂雙仙尊正閉目入定,華陽真人也一派淡定,似乎瀾滄劍院如何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洞淵派沒有玄仙境界的仙人,只有真仙秋從路到了,月嶸仙人和尋雙仙子在得了青木仙尊的話後,便與他一道先行登頂,此刻也只是靜靜等待著。
天階與擎天峰頂相接處此刻卻一片清晰,但以藍玉等人見地,也只覺得那是天階影像而已,並看不見有人在天階上行走,然而不時有金光一抹,便有仙人從天階那里轉出。剛登頂的仙人都會左右打量一番,隨即便找一處空地等待。
此次回到這一界的仙人,修為都在真仙以上,而修到這個層次的仙人,幾乎都是獨來獨往,除了同一門派出生聚在一處外,鮮少再有聚集。
然而又因道統不同,即便彼此之間再無溝通,卻也是人仙一處,妖仙一處,各有各的範圍。
天階那里金光又閃過,鬼尊皺著眉出了天階,左右看了看擎天峰頂的情況,目光落在西北角,頓時就急急邁步過去。
「仙尊!」他立刻行禮。
西北角這里站著三人,靈仙鬼仙與靈尊都在默默等候,見他來,鬼仙點了點頭,「先等等。」
鬼尊立刻站在他身後,看了眼靈尊,卻見著靈尊沖他眨巴眨巴眼。
他傳音道,「何事?」
靈尊道,「天階有變,仙尊已觀察多時。」
鬼尊皺眉,「難怪,我剛剛從天階上來,最後一段竟然覺得被什麼干擾了。」
靈尊看他一眼,「仙尊潛心推演,天門開啟提前,天數有變。」
鬼尊猛地頭扭過去,瞪大了眼。
鬼仙沒有回頭,卻嘆氣道,「你如今也是一界至尊,怎的性子還這般急躁。」
靈仙笑道,「不是學你嗎?當初剛知曉天數有變之時,你比他也強不得許多。」
鬼仙睨他一眼,剛想張口說什麼,卻猛然將頭轉向了天階。
所有還在入定中的人仙妖仙全都醒來,盯著天階目不轉楮。
只見那里與其他仙人出現時不同,此刻天階仿佛只是普通的石階而已,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石階下方,正一點一點往上爬。
他還小,與石階相較起來,小腿實在是如藕節一般,肉肉短短的,每爬一步都用上了全身動作。讓人覺得倍感吃力。那模樣天真可愛,小臉上又是一派認真,讓峰頂的仙人也心生感嘆。
眼瞧著他越爬越近,就快登頂,不少還在打坐中的仙人也站了起來。
有妖仙已經靠近了階梯,笑道,「不愧是天照賜福之子,天階幻象根本不在眼里。」那是鳳仙,她笑聲清越又傲然霸氣,此刻便是離著天階最近。
她身邊站著龍仙,負手而立,但看蕭燦一步一步往上,緩緩捋著長須,沉聲道,「此子心性著實難得。」
季曲仙尊已經醒過來,也站在一旁,盯著蕭燦一舉一動。耳邊龍仙向他道,「若修道之人都時時懷有這般赤子之心,大道通途便也不是難事了。」
季曲仙尊淡淡道,「正是人心紛雜,才有歷練一說,不然大家何必都等在此處呢。」
「這通天路上只能獨行,青木倒也敢。」鳳仙笑。
「對他而言,天階只是階梯罷了。」
「自然之力自然無妨,但人心難測啊!」鳳仙的鳳眼掃過在場所有人,笑意就漫上了唇畔。她聲音並不小,這一句在場所有人倒是都听見了。
鬼尊撇撇嘴,傳音靈尊,「鳳仙尊倒是敢說。」
「但凡修到他們這個境界,說便說了,要是有人想做,那做也便就做了。」靈尊侍立在靈仙身旁,也看著蕭燦,「不過,做不做得好還兩說。」
眼看著蕭燦越靠峰頂越近,不少人都圍了上來。蕭燦揚起臉看了看上面的人,輕呼一口氣依然認真在爬,爬到最後一階,他站住了。
「真高呀!」他稚女敕童音響起來,讓一眾大仙都莞爾。
「這般高你不也是爬上來了!」鳳仙笑眯眯的,臉上一派慈祥。
「對呀,燦燦很厲害啊!」蕭燦指著自己的鼻子,自己夸自己。
龍仙也萬分和藹問他,「這一路爬上來,遇到危險了嗎?」。
蕭燦搖搖頭,「沒有,就是一直爬一直爬,太沒勁了,現在終于到頭了!真不容易!」
他老氣橫秋的樣子,逗笑了鳳仙,鳳仙便笑道,「是啊,到頭了,真不容易,上來吧!」
蕭燦準備邁步,卻又一停,睜大眼在圍過來的人里看了一圈,最後問道,「前輩,我爹還沒到嗎?」。
見她搖頭,蕭燦頭搖的像撥浪鼓,他說,「那不行,爹不在我不上去。」
鳳仙一怔,頓時恍然,笑意滿臉,她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立刻接話道,「行啊,你就在這里等好了。反正這里只有你能站,其他人可上不去。」
人群里有人輕哼,甩手回到別處再度入定,還有人嬌笑著說青木真是一肚子鬼主意,有人就那麼打量蕭燦有什麼不同,還有人干脆就沒動,原地等候。
鳳仙笑著對龍仙道,「青木是個有心的。」
龍仙依然捋著他的胡須,「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我看未必,青木仙尊修煉萬千年遺世獨立,從不問外物,到就是說怎的突然就有了孩子這一事,我便不明白。呵呵,青木仙尊,也有凡心大動的時候!蕭陌憶,這是什麼人,區區一介修真者能入了青木仙尊的眼?」
天階前眾人立刻看過來,卻見是玄仙呂雙仙尊。
呂雙仙尊仙風道骨,面相清冷,眼角微吊,說話慢條斯理,又沒有情緒,在仙界就鮮少搭理別人,甚至連本派飛升的後輩,他也並不熱絡照拂,華陽真人上來峰頂與他照面,只施了禮,兩人便仿若陌生人一般。他這做派,也讓人實在親近不起來,說出來的話又苛刻地很。
鳳仙斜斜瞥了他一眼,鼻息里哼出一聲來,「料想呂雙仙人未曾有過雙修道侶吧?這世間紛擾歷練可不就少了一劫。莫要天門開啟時在這上頭栽了去。」
呂雙仙尊並不在意,直看過去,對上鳳仙,又是慢條斯理道,「鳳仙體悟世情必在我之上,呂雙這里先祝鳳仙一步成神!」
蕭燦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忽然听見有人對他說,「先上去開天門。」
他立刻回答,「不能啊,爹說要等他的。」
天階前的眾人立刻又將目光投向他,看他在跟誰說話。卻見到蕭燦一個人在那里,自言自語一般,「我和爹說好的,約定好了的。」
「不能。」
「不行。」
「不可以。」
他每否定一下,就搖搖頭,神情就似在和誰討論著什麼。
「這是怎麼了?」靈仙與鬼仙從後面上來,「他在跟誰說話?」
眾人都滿臉凝重,搖著頭。鳳仙沉聲道,「感應不出,他現在在天階上,也有干擾,更是無法探知。」
「小家伙,你怎麼了?你先上來!」龍仙叫他,卻沒有回應。
「這個我不能動,爹說不行的。」蕭燦又道。他一臉認真,「御天叔叔也說不行,因為我弄不動它。」
「什麼不能動?」鳳仙問。問出口之後卻忽然心里一動,她立刻扭頭看向身邊的龍仙,卻見著旁邊的季曲仙尊與呂雙仙尊都是眉毛一挑,靈仙和鬼仙更是對視了一眼。
「可是……」蕭燦臉上出現了猶豫與為難。
鳳仙直覺有事要發生,她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卻被人一拉。扭頭看去,龍仙朝她搖了搖頭。
「可是娘……」蕭燦很不安。
「但是……」
蕭燦左右為難許久,終是點了點頭,「好吧,但是你保證。」
靈仙和鬼仙立刻後退,直覺仙心鼓噪,這是千萬年來未曾有過的事,何事還能讓他們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後退,圍在天階前的其他人也陸續後退。
所有人看著蕭燦下定了決心,邁出了一條腿,然後手腳並用,站了上來。
一步之遙。
那一瞬間,有一道光華從蕭燦天靈處升起,光芒瞬間擴大,一股巨大的壓力將他身周的人都往後退,所有仙人齊齊運功抵抗著,震驚地看著這個小孩子如同耀眼奪目的太陽,發射出刺目光華,漸漸從地上浮起,閉目停在空中。
有一團金光從他身體里浮出,懸停在他頭上,跟著那道光華直沖雲霄,沒入雲層,伴隨這耀世光芒,漫天雷聲陣陣,霹靂四起。巨大的雲層開始轉動,劫雲翻滾,形成漩渦,猶如天眼。
「蕭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