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送上,薄雲不敢先開動,寧致遠不動聲色,示範給她看餐巾怎麼鋪,怎麼使用勺子。他的吃相可謂典範,光看他吃就覺得賞心悅目。薄雲亦步亦趨跟著,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發出噪音。這里的人說話都低得幾不可聞,刀叉磕踫的噪音就會顯得特別刺耳。
前菜撤下,鵝肝送上,擺在薄雲面前,異香撲鼻。
「這是什麼?」
「松露鵝肝,配Sauternes酒最好。」
薄雲听說過這兩樣東西都是最昂貴的美食,倒抽一口冷氣,自嘲說︰「我這種平民的味蕾嘗不出貴族的味道,太浪費。」
寧致遠喝一口酒,微笑說︰「你不是說普通人也有點評美食的權利嗎?為何你就不可以吃?」
薄雲學著寧致遠的樣子,以酒佐餐,她本身不大會喝酒,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深淺,不僅開胃的雪莉酒早就喝光,連Sauternes也立刻見底。寧致遠讓侍者再送一杯上來,他玩味地觀察薄雲,看她的酒勁兒什麼時候上來。
吃甜品的時候,一陣香風襲面,厚厚地毯饒是高跟鞋踩上去也悄無聲息,因此直到人站在跟前寧致遠才,是歐珊珊。饒是壓低聲音,她銀鈴般的笑聲還是吸引四周人的目光。
「哎喲,原來是寧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沒想到在這兒遇見您!」
薄雲一看,好眼熟,是哪個明星來著,電視劇里常見的。她穿著一襲孔雀藍緊身迷你裙——她制服般的標準著裝,一片薄紗把豐滿胸脯烘托得欲蓋彌彰。涂著血紅蔻丹的縴縴十指撫弄寧致遠的西服領口,她湊近說︰「您最近口味大變嘛,這麼幼齒的小妹妹也帶出來?我可是隨時等著您的召喚呢,您把我忘得一干二淨啦?怎麼,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她說話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夠薄雲听見,薄雲立刻轉過頭去,看玻璃牆外的繁華夜景,耳朵燒得通紅。寧致遠並不躲,反而抓住歐珊珊的手腕,微笑說︰「借一步說話?」
他托著歐珊珊的手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好似把薄雲完全拋在腦後。薄雲強迫自己不去注視歐珊珊扭得風情萬種的背影,把冰淇淋攪得稀爛。
走到背人的走廊,寧致遠一推,把歐珊珊壓到牆上,她的胳膊藤蔓一般立刻纏上他的脖子,撅起雙唇等待一個熱吻。寧致遠貼在她耳邊,聲音溫柔,話語卻比冰還冷︰「你想要的那筆投資已經得到,你也如願以償做了女主角,你陪我一場,我對你仁至義盡。今晚你沒有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明白嗎?我可以花錢捧紅你,照樣可以滅了你。別說再見,不想再見到你。」
他如風一般消失,歐珊珊心髒劇烈跳動,僵在當場,死定了,早听說寧致遠最煩拖泥帶水的過期情人,她今晚多喝了兩杯,腦袋一熱壞了事兒!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乞求寧致遠真的當做沒見過她。
回到座位,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問薄雲︰「冰淇淋好吃嗎?再來一杯?」
她搖搖頭,有點暈,喝下去的酒開始上頭了。寧致遠看她紅暈滿面的樣子,心下雪亮,結賬之後把她摟在懷里,垂落的長發蓋住她的容顏,兩人靜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