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抱著程心回到病房,慘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他明白程心知道真相以後會崩潰,但是他沒有想到程心會自殺,程心以前是最討厭自殺的人的了,那是一種軟弱和不負責任的行為,程心一直都秉承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理念。
今天她能夠推翻當初自己的價值觀爬到天台上去跳樓,他簡直不敢想象程心下一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反正不管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程心只會越來越糟糕,甚至慢慢地死去。
曾經一個晚上,程心靠在他懷里,當時兩人吵了架,程心不復平日里裝的乖巧,瞪著眼在他面前有些悲愴地說道︰秦盛,你就是想要我慢慢的腐爛是不是?恭喜你,你已經漸漸成功了。
坐在床邊,秦盛專注地看著床上的程心,翼翼的。
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秦舒輕輕地走了進來,看著相互折磨的兩人,心里心疼又無奈。
「少爺,心理醫生已經找好了,是業內的權威。」
「恩。」
「少爺……」秦舒欲言又止,看著秦盛落寞的樣子,心里真的不好受,少爺明明那麼愛,兩人卻相互折磨到這個份上。
她心疼程心,但是同樣她也非常心疼秦盛!
從出生以來,他什麼遭受過這樣的事情, 赫的家世,從父親和外公手中接過了秦氏和慕門,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優秀的品格,過硬的才能,卻在程心這里受了無數的挫折。
「還有事嗎?」。秦盛的聲音很沙啞,听得秦舒心里一抽一抽的泛疼。
「沒有了,少爺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了,我在這里看著她。」秦盛揉了揉眉心,之前處理二十個小時的文件都不會覺得累,現在他就覺得很累。
「少爺,我來吧。」
「不用,你去和布萊爾聯系一下吧。」
「是。」
病房內又只剩下兩個人,秦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部分的五官都被黑暗遮蓋住,看不清他眼底深處的悲痛。
程心一個晚上都沒有醒過來,秦盛就坐在沙發上,整整一個晚上不曾合眼。
醫生推門進來就看見有些狼狽的秦盛在幫程心整理被子,冷硬的五官沒有一點的溫度,但是眼楮里的感情卻是炙熱的。
「秦少。」醫生恭敬地打著招呼。
秦盛轉頭看著一群人進來,點點頭後交代到︰
「幫她檢查一下。」
「好。」
秦盛離開病房,來到秦舒安排的房間,里面一個年長的男人有些氣憤地看著冷漠的秦盛。
「少爺,這位是F大的張院士,在心理學上是業內的權威,在催眠術上也有很深的造詣。」秦舒低聲地介紹到。
秦盛點點頭,看著面前看起來有些憤怒的老人,開口說道︰
「張院士是嗎?我給你一輩子都花不光的待遇,幫我做一件事情。」
張院士雙目睜得老大,看著坐在沙發上,渾身籠罩在黑暗中的男子,心髒不禁顫了顫,他昨天吃完晚飯出來散步的時候被人直接綁了過來,到現在才知道被綁來是做什麼的。
他張了張嘴,突然男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剛到喉嚨口的疑惑瞬間不敢問出口了,男人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做、做什麼?」
「幫我將一個人的某段時間記憶封存起來。」
「能將催眠對象的資料給我嗎?」。張院士看眼前之人必然是有錢人中的有錢人,活了這麼長一輩子,面前的人得罪不起。
秦舒立刻遞上一份資料。
張院士帶上老花鏡仔細地翻閱面前資料,一邊看一邊問道︰
「病人最近有什麼過激行為嗎?」。
「恩,她昨天想要自殺。」秦盛淡淡的說道。
秦舒猛地看向秦盛,什麼叫做想要自殺?程心那樣的人怎麼會想到要去自殺。
「動機呢?」
「因為恨我,將我們的孩子親手殺死,所以現在很內疚。」秦盛說的雲淡風輕,張院士老花鏡後面的雙目睜得老大,他都遇見了什麼人蛇鬼畜,現在的年輕人都已經這麼會玩了嗎?
秦舒撇開頭去,實在是不忍看到秦盛這個樣子。
「您的要求是盡快進行催眠嗎?」。
「恩。」
「可以,病人現在有輕微的抑郁癥,癥結應該就是你剛才所說的事情,所以盡快安排治療吧。」張院士將手中的資料合上說道。
「在昏迷狀態下能夠進行催眠嗎?」。
張院士看了秦盛一眼,深思熟慮過後,斟酌著說道︰
「昏迷狀態下很難進入催眠狀態,而且病人的部分意識主導權無法交出,若是要保證,我建議還是讓病人處于清醒狀態為佳。」
秦盛抿唇,緊皺著眉頭。
秦舒立刻解釋道︰
「如果弄醒的話,很有可能因為情緒失控而無法控制,我家少爺擔心的是這個。」
張院士聞言,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個不是問題,只要瞬間催眠,時間很短,病人做不出什麼過激的反應。」
「少爺?」
「恩。」
秦舒走出房間,徑直往程心的病房走去。
醫生們正在給程心做檢查,秦舒突然進來,一群人看著秦舒,知道秦舒的地位很高,主治醫生只能問道︰
「秦,有什麼事嗎?」。
「現在能夠將弄醒嗎?」。
「現在?」
「對。」
醫生看著秦舒一身強硬,向來也是秦盛的意思,他朝兩名護士使了使眼色,兩名護士上前,將處于昏迷狀態的程心刺激到清醒的狀態。
緩緩睜開眼楮,程心眯著眼楮,臉色依舊很差。
「秦,好了。」
秦舒點點頭,走到床邊,俯來,對著程心說道︰
「,我們換一個醫生好不好?」
程心仰頭看著秦舒,冷笑一聲說道︰
「秦舒,你認為有用嗎?」。
尖銳、冰冷,這是秦舒從未見過的程心的一面,都說人都有前面,而程心經歷了那麼多,瀕臨崩潰一下,將她所有的陰暗面都顯露無遺。
看見一個人,便瘋狂地想要攻擊,盡管知道這樣不對,但是若是這些不發泄出來,程心真怕自己直接會被送去精神科。
秦舒看著程心冰冷的目光,心里顫了顫,這個眼神和少爺可真像啊。
「有沒有用,我們看了再說好不好?」秦舒耐下性子勸說道。
程心瞥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你們都下去吧。」
「好。」
一群人退出房間,張院士緩緩地走進房間,程心抬頭看了看緩緩走進來的老人,眉頭緊緊地皺起,朝著秦舒低吼道︰
「我不要看病!都滾出去!」
「這位,我們先看看好不好?」張院士走到程心身邊,笑眯眯地說道,秦舒早就讓開位置。
她看著程心開始漸漸地平復下來,原本帶著冰冷的恨意的雙眼開始漸漸失神。
「麻煩秦出去等候。」張院士轉頭對著秦舒說道。
秦舒看了程心一眼,爽快地走了。
輕輕地關上房門,秦舒就看見坐在外面椅子上的秦盛,一貫熨帖冷貴的西裝這次看起來有些狼狽,下巴還有些青色的胡茬,閉著眼楮靠在椅子上,從未有過的頹廢。
「怎麼樣了?」秦盛緩緩睜開眼楮,疲倦地問道。
「已經進行催眠了,少爺,你去休息一下吧。」
「聯系到布萊爾了嗎?」。
「沒有,布萊爾被西澤護地很好,聯系不到他,不過有接到消息,西澤準備和佐伊離婚。」秦舒報告到。
「西澤……過段時間在收拾他。」秦盛揉了揉眉心,起身往一個房間走去,他需要把這一身的頹廢都給丟掉,畢竟,再次相見,程心已經變回了一開始的模樣。
真是期待,而悲哀。
……
當程心睜開眼楮的時候,入眼是一張頗為慈祥的臉,程心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這里是醫院之後,笑著問道︰
「你好,你是醫生嗎?」。
張院士看著坐在床上,烏黑的眼楮看著他,眼里一派安靜良善與當初他一進來時的劍拔弩張完全不一樣。
心里嘆了口氣,不過臉上還是不露聲色地說道︰
「是的,你生病了。」
「我生什麼病了?會死嗎?我很怕死的。」程心怯怯地說道。
剛踏進房門的秦盛腳步一頓,滿腦子都是程心那句「我很怕死的」,這是有多諷刺的一件事情啊。
「不會,你只要好好休養就好了,一定要放松心情。」
「恩,好。」程心乖巧地點點頭。
張院士再一次感慨,多好的一個姑娘啊。
程心突然感應到什麼,轉過頭看著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秦盛,俊逸的臉上一派淡然,舉手投足是極致的優雅。
三兩步便走到了她的床邊,程心低頭想了想,然後伸出手臂,抱著秦盛的脖子,眉眼彎彎地說道︰
「盛,醫生說我生病了。」
「恩。」秦盛摟過程心的腰,如果不是他極強的定力,他真想直接將程心狠狠地揉進骨血里,但是現在,他對程心還沒有表現地那麼明顯。
程心聰穎,必須要考慮周全才可以。
「你不心疼我了,哼……」程心靠在秦盛的懷里,聲音如蚊子一般,小聲而清晰。
秦盛伸手輕輕地撫模著程心的頭發,甚至無法控制手指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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