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唇欲動 第五十三章 從此是路人

作者 ︰ 鎖清秋

終于,低浮的烏雲化作水珠,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收拾東西,她所有的東西都是來這里之後他買的,所以她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東西。

林玲走進別墅里,到了次臥里,換下自己來時的那套衣服,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羽絨服,外加一雙貴人鳥的運動鞋,除此之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拿的。

她看了看這住了兩個月的房間,淚水模糊的視線落在梳妝台的玻璃瓶上,不由得走,將它抱在懷里。里面是她用秦岩送的那束玫瑰做的干花,盡管最後的結局是這樣殘酷,但她還是舍不得丟下曾經美好的記憶。

背著自己的雙肩包離開臥室,輕輕地關上門。

她的腳步異常沉重,像是被灌了鉛一般,讓她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她一次又一次地擦著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這樣讓他瞧不起,仰頭硬是把眼淚給逼了回去。

秦岩從書房里走出來,看到她站在客廳里,心里一陣酸澀蔓延過心頭。

他想過要與她一起白頭到老,他憧憬過他們以後的幸福生活,甚至希望她可以為自己生下一個孩子,一個像她這樣純淨得如同雪蓮花的女兒。

可現實為什麼總是這樣殘忍,愛上的女人都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到自己身邊,到頭來都會背叛自己。

听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眼中再沒有乞求和隱忍,因為知道乞求和可憐根本不會有用。她亦用同樣冰冷的眼神與他對視著。

他站在離地面還有五步遠的台階上,把手中的筆和紙朝她扔下來,金色的派克鋼筆在空中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擲地有聲。紙張卻在空中翻了個身才落在地面上,余下一點沙沙聲在寂靜的客廳中回響。

她蹲子,盡管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讓人瞧不起,可手指還是不可抑制地顫抖著,那張紙就像跟它作對似的,怎麼也撿不起來。

「如果你以為拖延時間有用的話,那你就錯了。」他的心也像是在滴血一般地疼,希望趕緊結束這一切,讓痛苦少一點。

她聞言抬眸看他,水晶吊燈下的他站成高高在上的姿態,冷漠孤傲得不可一世。絕世的俊容下是透徹心扉的寒意,漆黑的眸子像是偌大的宇宙般深遠得望不到邊。

「現在就算是你求我留下來,我都不會留下。像你這樣的豪門根本就不懂得人心的可貴,你不配我喜歡,從此天涯海角,天各一方,你我永遠是路人。」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清醒過,她早該認清現實的,才不會被他耍得團團轉。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卻不再悅耳,「很好,天涯海角,天各一方,從此是路人。」他重復著這句話。

一個打著愛情名義的幌子來到身邊的女人,一個嘴上說喜歡自己,背地里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女人,竟然跟他談什麼人心的可貴,真是可笑!

林玲拿起紙筆,走到沙發前那張透明的玻璃茶幾上,看都沒看一眼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才兩個月,她就又簽下了協議,上次是束縛,這次卻是解月兌。

旁邊是他已經簽下的名字,字跡蒼勁有力,她的字跡娟秀,在旁邊就像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關系那樣,他總是掌控一切的強者。

「秦先生,字簽好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她往前走了幾步,冷眼與他相對。

那眼神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那般冰涼,不帶一絲溫度。「等等。」他走下樓梯,從西裝的兜里模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緩緩地朝她走來。

「雖然你不是一個稱職的合約履行人,但我對女人一向大方,這一百萬是你的了。」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遞到她的眼前。

一百萬!她沒有伸手去接,白淨的臉龐不再是以往的晶瑩剔透的白,而是近乎白紙般的慘白。

「我說過,我來這里不是為了錢,這錢你還是留著吧!」她說完轉身就走,雙肩包上掛著的香囊在他鼻尖留下一股淡淡的白百合的香味。

「我建議你還是拿著吧,別跟錢過不去。我做事的原則就是絕不拖泥帶水,拿著錢從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淨淨。」這個女人到現在還大言不慚地說不是為了錢,他曾經也過,她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人,可事實總是如此殘忍,要在你最幸福的時候給你一個血淋淋的事實。「還是你覺得太少,沒關系,你說個數目,看在你昨晚那麼賣力的服務上,我會滿足你的。」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邪魅娟狂的弧度,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讓她禁不住全身顫抖。

她眼中是不可抑制的怒火,揚起手掌,對著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狠狠地打下去。

沒有預期的清脆響聲,她的手腕傳來一陣陣似要被折斷的疼痛感。

他抓住她手腕的手又收緊了一分,眼神凌厲宛若刀鋒,射在她的心上,刀刀帶血。

「我再說一遍,拿著錢滾出我的視線。」他甩掉她的手,把支票丟在她的胸前,頭也不回地走上樓梯。

被他的力道甩出一個趄趔,她後退兩步才站穩身子,抬頭時已不見他的身影。

撿起支票緊緊地捏在手心里,如果這樣能讓他她從此不會再糾纏他的話,那她就拿著吧,就當這是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外面早已下起了瓢潑大雨,黑壓壓的烏雲變成了灰白色。

她走在雨霧中,懷中抱著她僅有的雙肩包,頭發早已濕答答地貼在腦門上,每走一步腳下都跟下雨似的,甩出一地的水來。

秦岩站在窗前,看著那雨中清瘦的背影,狹長的眼眸里不再是剛才的冷漠與強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憂傷。俊逸的臉龐上也沒有了冰雪覆蓋般的冰寒,而是帶著些許脆弱。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世界上的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林玲低垂前著頭,褲子上沾滿泥水,鞋子里也裝滿了水,腳就像踩在水里一樣,直晃蕩。

走著走著,眼角就有熱燙的淚珠混著雨水流下。

她走到轉角處蹲下來,借著雨聲的遮掩,放聲痛哭。縴細的肩膀顫抖不止,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過了好一會,不再有雨點打在身上的感覺,她訥訥地抬起頭,看到一把透明的大傘撐在頭頂,她的心頭劃過一絲異樣,欣喜地看著這把傘的主人。

因為她是認識這把傘的,它一直就放在秦岩的賓利車里的後備箱里。

可待看清來人是司機老王之後,心里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失落,仿佛是被一根根細小的針刺穿,卻看不見針孔。

她到底是怎麼了?剛才不是才說要天涯海角,永不相見的嗎?怎麼還對他抱有幻想呢?

「,我送你回家吧!」老王正要開車去接秦岩,卻在轉彎的地方看見她蹲在地上。

今天,他在開車時听到秦岩打讓律師準備離婚協議。所以看到她現在這麼狼狽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她擦了擦了眼角的淚水,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那這把傘你拿著吧,趕緊去打個車,回家換身衣服,不要又感冒了。」他不再堅持送她回去,卻把傘硬塞進她的手里。

「謝謝你,王叔。」

「你們之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等過一段時間,大家都冷靜了,再坐下來把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我看得出來,少爺對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他是真的喜歡你的。」

「王叔再見。」她沒有接他的話,也是不知道該什麼接,只是說完轉身走了。

誤會?她想確實是有誤會的,那個誤會便是她自以為他是真的喜歡自己,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這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止。窗外,沒有了雨聲的點綴,這夜就顯得特別的空虛寂寥,房間里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平躺著身體,一雙杏眼看著這一室的漆黑。

以前,爸媽離開自己,她還有秦岩這個美好的夢想支撐著,可現在,夢碎了,她突然覺得人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也不知明天該何去何從!

「爸爸,媽媽,我該怎麼辦?」她對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語氣里透著悲傷、絕望、無助。

青泥街的別墅里,秦岩躺在主臥的房間里,同樣是睜著眼楮看著一室的漆黑,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起來跑步,只是再跑回來的時候,次臥的陽台上已再沒有偷看他的那抹身影了。

失落感充斥著他周身的每一個細胞。

恨她!念她!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滿腦子都是她的溫言細語,滿腦子都是她與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的畫面。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雨後的天空一片澄淨。東邊的山頭,已經泛出絲絲紅色的光芒,瓖嵌在淡藍色的幕布之上。

林玲依然在早晨六點鐘起床,或許是在那里養成的習慣。但是,再也不需要做三人份的早餐了,再也不用害怕早餐不合他的胃口了。

她把屋子從頭到尾打掃了一遍,今天她還要去醫院接袁圓出院。

她站在衛生間里洗漱,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臉色蒼白,雙眼浮腫,黑眼圈也很重。她對著鏡子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加油,林玲,你可以的,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

她坐在梳妝台前,拿出化妝包,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稍稍遮掩難看的臉色才出門。

A市第一人民醫院里,林玲去幫袁圓辦了出院手續後,她去了林院長的辦公室。

‘咚咚’,她抬手敲在豬肝色的木門上。

「進來。」林峰依然看著手中的病例報告,頭也沒抬地說道。

「林院長,我想了解一下我爺爺的病情。」她站在辦公桌前。

他抬起頭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眉頭皺了皺說︰「秦先生剛剛已經來問過了,怎麼你沒踫到他?」

他也來醫院了,她的心莫名地緊張起來,不知是害怕見他,還是想見他。

她覺得有些尷尬,愣了幾秒後說︰「這樣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慢走。」林峰從椅子上站起來。

「打擾了。」秦三個字讓她的臉色一頓,笑容僵硬。

這個稱呼已經不再屬于她了。不,是從來都不屬于她。

想到秦岩也在這里,她走回去時,不時地左顧右盼,可在清晨,為數不多的人里,並沒有他的身影。

「袁圓,我們走吧!」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病房,笑意盈盈地說。

「你不去看看爺爺再走嗎?」。袁圓拉著她的手,蹙了蹙眉問道。自從她進來之後就一直在強顏歡笑,跟她做了這麼多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林玲搖搖頭,提起已經收拾好的包,「今天先接你出院,下次我再來看他老人家。」她何償不想去,可林院長說秦岩也來了,那她怎麼能去呢?

「你們吵架了?」她試探地問道,不然是絕不可能不去看看就走的。

「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她的眼中泛起一層水霧,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哀傷。

袁圓詫異地瞪大眼楮,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而且她還說秦岩跟她表白了,事情怎麼發生得這麼突然,但現在也不是問她的好時機,只能等回去再問個清楚了。「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他打個招呼再走。」

林玲點點頭,回到病床上坐著等她。

二樓VIP病房里,秦岩正在給秦正海按摩,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差,所以他每天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床上渡過,精神也萎靡了很多。

「林玲和你一起來了嗎?」。秦正海坐在輪椅上,半睜著深陷的眼楮看著窗外。

「她……她這幾天可能都不能來了。」他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出真相。

「什麼意思?」他推開他的手,歪著頭瞪著秦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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