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之外 第十二章

作者 ︰ 四方宇

夕陽西下,「月瑤丹瓊」內的樓閣,除了悠揚的琴音,還飄著淡淡藥香。

「可惜,夢師父所設下的陣法,終究沒能解開,看來還是要袁牧飛本人了。」美目尋思,「袁小倪雖有劍仙傳承,卻沒他的內力修為,因此難以撼動岳川陣法。」

此時,她感到胸口一窒,咳著幾聲後,是連聲咳到顫喘,指尖甚至開始凝出白色霜意,霜寒一現,竟瞬間夏延到她整個手臂上!

「仙子姑娘!」

「快取藥。」

剛進房的柳懷君、賀雪儂見狀驚喊,門外侍女連忙端過桌案上一碗暗紅的湯藥給她飲下。

「仙子姑娘,你的冰離之氣郁結得更重了,是因為白日的桐家先人忌?」冰寒退去,賀雪儂按她脈象,憂心道︰「你該清楚,桐家老宅的一切陣法,唯太婆院落你不能插手,否則會加重你的玄寒凍氣。」

「我對桐家亦有責任,助她是我該完成的。」一雙翦水美目,緩緩平靜。

奈何桐家老宅的陣法機關,唯有太婆院落,是她無法解開更難出入的地方,夢師父當初設下的陣法,唯一解陣者,唯有劍仙的御劍之術。

「此女顯然甚得你好感,她一人困,你們跟著皺眉。」設置的機關巧局,也始終不曾引動。

「我只是想到,除了桐家的困境,表哥還待她相救。」

「……泰羅武,據傳一些與他有交情的江湖人打算聯合出手。」柳懷君道。

「棋師清楚,對上古城,他們沒有勝算。」古城人馬可非烏合之眾。

「其實以仙子之能,真要救出他,並非辦不到。」何須假手他人。

「夢師父遺訓,十九歲前,我斷不能露鋒芒與面貌于江湖,隱一切名與真實,方能渡大劫。」因此她十三歲之後,易名沉潛。「再說,我的四藝寄靈術,對一般武林高手或許有效,但對上像任燦玥這等能凝氣御劍,甚至臻化的高人,只怕不容易得手,真有影響也只是一時,因此要順利解決這種事,只能用他最在乎的人或事了。」

「你的夢師父應該是怕你的四藝寄靈術和容貌為你招禍,才會要你十三歲之後,易名沉潛。」柳懷君推測。

「夢師父傳給我的手卷內只說,十八歲後會有強大的力量保護我、為我擋禍,解我玄寒凍氣,但前題是,我必須解開她在老宅院落中所下的陣法。」而這個陣法,唯有雲濤劍仙袁牧飛可解。

「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為你擋禍,解玄寒凍氣?」賀雪儂好奇。

「應該和繼承夢師父的衣缽有關,卷中說我是一個因強烈願力,而扭轉天時入輪回的靈魂,若不繼承難過十五歲,但我若繼承,命運將定,這場命運是否有趣,將是我的考驗,因為我注定違抗這場命運!」

賀雪儂笑起︰「你與這位夢師父雖不曾相見,但她顯然了解你,也許前世已見過你,才會為你這麼安排。」仙子姑娘是相當倔強不服輸的。

「我只見過掛在牆上的夢師父畫像。」早在她出生前,她的師父就不在了。桐家人人尊敬的太婆,她的太姥姥,正是她不曾見過面的師父,「她死前告訴我未滿十歲的娘,說她未來的女兒是接她衣缽的人,要我的外婆把她另一份遺物妥善保存,待我娘出嫁時,當成她的嫁妝。」

太姥姥留下一封信給她,要她稱她「夢師父」,不許稱她太姥姥,因為她們真要相見,或許就是在夢中,還有,一旦繼承她的衣缽,也要接手桐家老宅的一切。 「夢師父要我十五歲,分別往南方和東方找你們協助,在能保護我的力量來到之前,必須有棋、音相伴,才能安然渡過。」

「仙子姑娘能破我和音女排設的難關,訂下三年的主僕之約,雖說有幾分天意,但我和音女更相信是緣分,也是我等心甘情願。」

眼前朱顏燦爛一笑,「我很高興有你們相伴,只是先師還有一個遺願,要我逼出雲濤劍仙到她設局的陣法內,以四藝寄靈對付袁牧飛!」

斜陽峰的西側偏峰上,原始野林環抱著一座形狀特別的湖,湖面吊兩道雙圓聯系著之中一道岩石路,居高臨下,像一只切面葫蘆,相當獨特,喚名為「雙月蘆湖」。

古城城主任燦玥一身單衣散發,在雙湖中的岩石路上,長劍紫芒伴隨著劍舞天地的身形旋動,一劍行風揮劃,撩水而過,水光竟似柔雲被拉起,回繞周身,綿柔紫芒在煙漫中,蘊藏蓄勢之威。

當劍鋒指天,劍身映出一雙深沉犀利的雙瞳,眨眼,繞身之水幅射入雙湖,湖面動蕩掀濤,再次回劍,長劍吐出的紫虹艷燦,已轉陽剛、霸絕之態,沛然雄渾的雷霆劍威,化成沖破雲雷的驚天氣勢,斜陽古城其他居民,遠遠只見兩峰被一道紫焰絕光貫穿般,威懾天地!

一陣激昂劍舞後,任燦玥昂立于石道上,長劍收勢于身旁,此時,一只小小的彩蝶掠過他身邊,飛向前方湖畔。

湖上一條木棧道,在綠柳垂拂、桃樹低掩中,風起花落,點點粉色搖落木棧道上,別有一番美景詩意。

湖邊是一棟古樸雅致的雙樓小木屋,兩年多前的盛夏,一道美麗身姿,經常只裹著一襲單衣或薄紗在屋內與屋外走動,她更愛躺在木棧道上,總趁他不注意就溜出屋外,倘佯在這季節的垂萌輕風中。

「燦玥哥哥……」听到腳步聲,一雙美目睜開。

沒有任何脂粉矯飾的險蛋,一雙明眸因見到他而耀亮,日漸成熟的神韻,妍麗之態已露。

她中了三門邪教的「瞬失」之毒,毒雖解了六成,手腳仍猶帶幾分僵硬,一見他,吃力的撐起身,簡單系帶的衣袍半滑落,袒露出她袍下不著寸縷的身軀,但她毫無遮掩之意,任由坐到木棧道上的他,伸臂將她環擁入懷中。

任燦玥俯首吻住臂彎上的螓首,深深吸吮她的唇瓣,隨即舌忝舐的交纏,直至她輕喘不已的抓緊他的衣襟。

「燦玥哥哥……燦玥哥哥……」她偎入他健壯的胸懷內。

「以後別再一個人跑到湖邊來。」

「你……生氣?」她仰首看他。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四肢還無法完全行動自如。」稍能下床,她就扶著東西努力走,從不把踫撞、跌倒當回事。「我怕你不小心跌下湖,會淹死!」

「你……都把我丟下湖中過,還怕我……淹死。」前段時間,她陷于昏睡,要不停的喝藥驅毒,卻因不听他的話,被他抱起來到湖邊,直接丟下湖。

「我可能會讓你淹死嗎?」他抱正她,讓她面對自己。

她看他,見他一臉莫測,緩緩伸出僵硬的雙臂環住他,主動吻著他的面龐,甜膩的微息在他唇邊一再來回。

在她小貓似的舌忝吻中,任燦玥才舒心輕笑。

「我說過,要不停的在你心口種下屬于我的印記。」他埋入她赤|luo的酥胸內,深深的吮烙輕嚙上她的心口。

她的心口有深淺不一的紅印,是他每日不停的烙下印子。

最後她仰躺在他膝上,在他游撫的大掌中,漸漸放開身軀。他的吻,他的撫模,甚至偶帶著情|欲般的挑逗,已成一種親昵的招呼。

「小倪,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我愛你,燦玥哥哥……」

「快好起來,我要得到全部的你。」

中毒沒有任何記憶的她,從昏沉的難以動彈,到意識漸復蘇,而至接受他所說他是擁有她,照顧她的人。

初時,他不給她衣物,她便穿著他的衣袍,之後他雖帶了幾件女子的輕紗與單衣,但盛夏的白日,若在小屋內,她已習慣在他眼前luo身,最後,她主動拉開他的衣物,換她好奇的模索他,男女之別徹底從她心中拔去。

這一年,西峰的盛夏,任燦玥第一次知道,一份彼此傾心相許的情,不再是一方的獨腳戲,是什麼讓他打從心感到動容。

一個月又十天,那段時間,他從不懷疑,她徹底屬于他……

「燦玥哥哥……」像小女孩般想依賴他的低喚,那因而顯露的獨特嬌媚,只為他而燦爛。

「小倪、小倪……為何不回到我身邊,為何要用這樣的不確定來折磨我!」他俊美的面龐一凜,神色更見一抹猙獰。「連我們的孩子,如今都離我這麼遠,你更讓我連人都找不到,你在躲我嗎?」

「我愛你,燦玥哥哥……」

他深吸著氣,難道只有重傷失憶才會讓她乖乖的待在身邊?

「呵呵呵……」任燦玥沉聲笑出,精芒掠瞳。「你真要逼瘋我……袁小倪!」體內烈燃的火,讓他仰天怒吼!

憤然一掌轟向湖面,浩然的恢宏之氣撩動湖水,激涌湖水拔高如浪,任燦玥任由龐大的水瀑對著他磅落!

直至湖水再次歸于平靜後,水珠從他俊美、冷沉的面龐淌滑而下,每一道水痕都像刻出他心中難再壓抑的情緒……

思念、渴望與怒火,交織著一股糾結與切齒,冷冷湖水更似難澆熄他心中的翻騰!此時遠方傳來黃色輕煙,那是部下要回報事情所放的輕煙,斜陽古城的西峰是禁地,只有在他允許下才可有人進入。

「城主。」西峰邊側的小屋里,大總管言常陵和二總管游笙樺已等候著。

一身濕透走進屋內的任燦玥,來到屏風後,隨侍的僕人忙服侍主子換上干淨的衣物。

「韓玉青已接手押解泰羅武人進洲,會先在名鎖他功脈,上尺後到山下古莊進行最後的盤查審問,再押進古城。」入古城的囚犯,按規矩,要層層卸掉其力量,言常陵稟告此事。「此人在江湖頗有俠名,各方皆有想救援的人馬,昌東綠林四十八騎雖沒救到人,但定然不會死心,雖入朝嵐古洲,只怕還不能掉以輕心。」

「二總管,你帶劍層和道層的武護,各領五十人,前去協助此事。」

古城武護分劍、道、心三層,心層專責保護城主,其它則守護古城協助任務。

「是。」游笙樺領命離去。

「泰羅武是鍛劍奇才,入了古城,本城主要親自一會。」對懂劍的人,任燦玥有惜才之心。「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以成獷為首,此人我有興趣,傳令韓水負責此事。」古城城主有興趣的人,多半是想招為古城助力。

「還有,命令縱谷子和鬼全兒入古洲。」走出屏風後的任燦玥,已是一身干淨的衣物,唯未梳斂的散發,襯著一身高貴衣袍,頗有幾分邪俊冷態。

「此二人擅布異局陣法,不知城主調他們回古城為何事?」

「你應該清楚我想做什麼?」任燦明向著言常陵,淡冷掀唇。

「城主心意已定,屬下定然照辦。」言常陵已明了在心。

「難得你今天沒半句廢話。」對袁小倪的事,他始終有不同意見。

「心與人,舍前者佔有後者,你總是一再做出這樣的選擇。」有何奇怪。

「她的人、她的心早屬于我,現在,不過逼她正視罷了。」任仙玥冷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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