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病王誘啞妃 【V044】情思微動線索再斷(求首訂)

作者 ︰ 銘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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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任何意欲傷害她在意之人的人,她絕不放過。

她要變強,一定要變得更加的強大。

現在的她,還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仰頭迎視黑空中高懸的,淡淡的明月,任由雪花散落在她的臉上,宓妃深吸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

「告訴你們王爺,若無其他要再審問程晃的,給他一個痛快,並且厚葬于他。」宓妃在紙上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快步出了地牢。

她,是狐狸就總會露出尾巴,除非那人不會再對她的哥哥下手,否則她總會抓住那人的。

宓妃程晃沒有騙她,看來只有回到星殞城,再慢慢尋找那幕後之人。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記住你的承諾。」

但可想而知,對方的身份必是非富即貴,並且權勢應當也不小。

對方行事謹慎,不露馬腳,跟程晃接觸的人都是北狼國的人,因此,他是真的不知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又是什麼身份。

在程晃的交待中,他只說接到上面的指示要他,不計代價一定要取溫家三兄弟的性命,但對方是金鳳國中的誰他並不知曉。

看著手中布滿了朝中不少重臣名字的滿滿的兩張紙,六個親兵心肝都在打顫,臉色也是異常的凝重。

說完之後,他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就連死亡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一切準備就緒,程晃倒也沒有失言,一字一句將這些年來他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雖然他們心有疑惑,但不會蠢得問出來。

誰能告訴他們,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溫家到底都干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居然能讓程晃把事情全都交待了?

其中一個握著筆,手都一直抖個不停。

六個親兵呆了呆,半晌後反應過來,怔愣的只知點頭。

「好。」宓妃轉身往外走,很快又帶著守在地牢外的六個親兵進來,提筆在潔白的紙上寫道︰「你們將他所說的,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

他不得好死,那他便允許他們,在不久的將來,也一同下地獄來為他陪葬。

他這一生,或許從一出生就注定是個悲劇,既然他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讓那些人過得那般安穩,快活呢?

「我把我知道都告訴你,但求死個痛快。」

交待秀水村一事之時,程晃只字未提是誰指使他刺殺溫紹軒三兄弟的,她也沒有著急著要他馬上就開口。

「你已是一枚棄子,除了死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回答本的問題很難?」宓妃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她會知道她想知道的。

哈哈,程晃啊程晃,你敗得不冤。

之前,她來審問他時,身邊跟著她的兩個哥哥,她有所顧忌,因此,她根本就是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沒想到啊,沒想到……

此時此刻,程晃才意識到,站在他面前這個看似恬靜無害的女人,到底有多麼的強大。

本就身受重傷,又歷練嚴刑烤打的程晃,猛的眼前一黑,血氣上涌,狠狠的吐出幾口血來,整個身體被汗水浸濕,好像剛從水里被撈出來。

話落,宓妃再沒刻意收斂自身的氣息,周圍空氣瞬間凝結,溫度驟降,強大,凜冽,如同泰山般沉重,令人窒息的威壓,猶如風暴般鋪天蓋地的充斥在昏暗的地牢之中,比那外面的冰雪都要冷上幾分。

「便是北狼國滅了金鳳國,本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敢打我哥哥的主意,那就得死。」

在她眼里,北狼國潛藏在金鳳國的一支軍隊,竟然都不及她哥哥分毫?

程晃以為宓妃會問北狼國的事,會問秀水村的事,但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問他,為什麼要殺她哥哥?

「你…。」

什麼國,什麼恨,她統統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哥哥而已。

「為什麼要殺我哥哥?」終于,在程晃快要被自己翻涌的思緒吞噬之時,宓妃開口了。

有誰,又有誰,曾記得他是誰?

然而,年不過三十的他,卻形似六十歲老人,性格也越發變得陰沉,詭異,喜怒無常。最後,仍是落到如此境地。

明明他不過才三十歲,可為了不再讓別人肆意的將他踩在腳下,他不惜一切代價的修練邪功,終于,他成功的將別人踩在了腳下。

為了生存,他努力的,翼翼的活著,學習一切能讓他活著的技能,就算是成為棋子,他也不要淪為一個棄子。

因此,父親絲毫不心疼的將他送進了皇宮專門訓練死士的煉獄,將他硬生生變成了一個魔鬼。

自古以來,嫡庶有別,他是洪武將軍府的庶長子,便是佔了一個長字,他的身份仍是低賤的。

「你到底來做什麼?」程晃的情緒有些激動,雙手掙扎間扯動綁住他的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極為清晰,極為刺耳。

她原本就是啞巴,不怎麼了。

宓妃揮手示意看守牢房的人都出去,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里,並不言語。

這個女人,是他生平遇到最難纏的女人,也是最令他恐懼的女人。

「你還來做什麼,我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可以再告訴你了。」靜得詭異,靜得可怕的夜里,哪怕是宓妃走路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依舊引得程晃努力睜眼,眸光怨毒的望向她。

索性,某王很識趣。

在宓妃看來,程晃是她抓來的,也幾乎是她兩個哥哥用命換來的,他們想要審訓程晃,即便他身為王爺,也絕不能阻攔。

算那寒王識趣,沒有對她或者對她的哥哥們下達不許探視程晃的命令,否則……

眸光掠過語氣恭敬,態度良好的六人,宓妃身影一動,如一縷寒風吹進了地牢。

「溫請。」

不然,都這個時辰了,人家金尊玉貴的跑這里做什麼。

咳咳,那什麼手勢的意思,大概就是要進去的意思吧?

六人不懂手語,也不太看得懂宓妃比劃的是什麼意思,但並不妨礙他們猜到宓妃的來意。

「我進去看看。」宓妃沖當值的六個親兵點了點頭,柔若無骨的小手在月光下越發的白剔透,仿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溫。」

以至于讓得這些守在地牢外的親兵們都禁不住好奇,究竟這溫家到底用什麼手段折磨他了。

死士的嘴有多硬,親兵們是知道的,想從死士嘴里套出東西來,更別提有多難。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不但讓死士的首領都開口了,還讓死士听到她的名字,就控制不住的渾身打顫。

且不說關押在地牢里的這北狼國專司訓練死士的首領之一程晃,是宓妃親自抓回來的,單就是王爺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違抗。

宓妃則不需要遵守此項規定,她的去留寒王的親兵管不著,也不敢管。

負責看守此處地牢的人,乃寒王親兵,其余人等不能擅自進入此地。

黑牢中,程晃披散著長發,只著殘破的中衣,渾身是血猶如耶穌般釘在十字架上,空氣中是揮之不去的血腥氣與腐臭的味道。

昏暗的地牢中,淡淡的燭火拉長了光影,投射在牆壁之上,模糊了輪廓,更添了幾分陰寒之氣。

是夜,月涼如冰,大雪紛飛。

……我是可愛分割線……。

就這樣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沒一搭愉快的談話聲中,距離琴郡的城門也越來越近了。

「無事。」淡淡的聲音響起,卻又隱隱透露著某種下定決心之後的堅定。

「寒羽,你沒事吧。」車外,傳來溫紹宇關心的詢問聲。

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溫家的三兄弟跟穆家的三兄弟,渴望像他們那樣生活。若他沒有生于皇室,會不會……

倘若他有那樣一個,也會捧在手心里疼的吧!

「咳咳…」墨寒羽坐在馬車里,听著他們的對話,冰冷的心微暖了幾分,幽深沉靜的黑眸蕩漾出幾分柔和的笑意。

只等他們有時間了,便是半路堵著那人,給他套黑布袋,暗地里揍他一頓也是好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敢那麼禍害他們的。

誰敢欺負他們,就等著被他們往死里揍,哪怕時隔半年之久,他們仍是沒有忘記鄭國公府里那個混蛋。

溫紹雲話落,溫紹宇立馬傲嬌的附議,他們的就是用來疼,用來寵的。

「就是。」

「自是用來疼的。」

他是孤兒,無父無母,若非有幸被師傅撿回天山,現在誰知他在哪個角落里,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怪不得溫那般看重你們三個哥哥,放眼這天下,像你們這麼疼的哥哥還真是不多見。」溥顏听到溫家雙胞胎的提議,俊臉帶笑眼神中卻滿含幾分羨慕之色。

至于今晚麼,當然是回驛館好好養足精神。

「我記得明天是趕集的日子,街上應該很熱鬧,我們帶妃兒去挑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帶回家。」溫紹宇不落自家二哥之後,忙接著就開口。

半年多時間不見,在身上發生了好多事情,他都快要好奇死了。

「正好明天帶妃兒逛逛琴郡。」溫家二哥任何時候都不會忘了自己的寶貝,時時刻刻都記著要將最好的一切捧到宓妃的跟前。

意識到自己思緒飄遠,溫紹軒溫柔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扯唇淡淡的笑說道。

「一切听從王爺安排。」

「那咱們就先趕回驛館休整一日,後天一早起程回星殞城。」

如若當年沒有年幼的挺身而出,他不知道現如今父親還在不在,而他和兩個弟弟又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那一年的記憶,溫紹軒記得格外的清楚,的身體自傷後,反反復復不見好,體質也是越來越弱,終導至五歲之時,引發高熱,燒壞嗓子成了啞巴。

當年叛亂之事發生之時,溫紹軒已經九歲,早已記事,唯一的就是在那一年,挺身救母被叛軍首領一掌打中胸口,身受重傷的。

十余年前,秀水村就已非秀水村,那時正值國內親王叛亂,皇上派兵鎮壓,星殞城外兵荒馬亂,正好給了北狼國可趁之機。

不難想,這件事情報到皇上面前,將會引發怎樣的震怒。

看了那些數據,溫紹軒不得不在心中暗嘆,北狼國的手伸得真遠,遠到幾乎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程晃本就該由王爺帶走。」他跟紹雲此番追著線索到流楓鎮,目的無非是想找出半年前圍殺他們兄弟的幕後之人,誰曾想會牽扯出北狼國這等大事。

「紹軒,可否將程晃交給本王。」墨寒羽與溫家三兄弟是好友,私底下都是直接稱呼名字,倒是不講身份之別。

雷縣的這批駐軍,雖未歸于麒麟軍,但同屬墨寒羽帶領,因此,兩位將軍對寒王就更是忠心不二。

雖然秦方跟木正流目前在雷縣統領著駐扎的兩萬士兵,並沒有追隨在寒王的麒麟軍里,但作為曾經追隨過墨寒羽的人,他們是打骨子里崇敬寒王。

金鳳國百姓有雲,當兵的沒有不想當寒王手下兵的,當將軍的更沒有不想當寒王手下將軍的。

「是,王爺。」秦方抬眸拱手稱是,神情恭敬而肅穆。

「秦將軍,你且率領剩余的士兵返回雷縣駐定,若無調動,不可妄動。」

「是,王爺。」

「木副將,留下一千士兵隨你留守秀水村三日,務必探查清楚還有無漏網之魚。」

程晃遇到宓妃,倒也敗得不虧。

前世為特工的宓妃,能活著傲立在黑暗世界的巔峰,她的雙手沾染的血腥豈會比程晃少,她所經受的訓練,又豈是程晃所能企及的,她為抗審訓所飽受的折磨,更是遠非常人所能想象。

宓妃承認,程晃是個歷練了無數生死,無數廝殺,無數血腥而最終存活下來的人,身上不但帶著戾氣與死氣,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但卻偏因他遇上了她,注定了他就是要一敗途地的。

他對她的那種懼怕,是從骨子里擴散出來的,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每每回想她的審訓手段,饒是他這自認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也沒有自她身上擴散出來的氣勢駭人,從腳到頭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他此生的夢魘。

如今秀水村全軍覆沒,程晃覺得自己是國家最大的罪人,哪怕宓妃不殺他,他也不會苟活,只恨他沒有能力再傳出消息,告訴要主子萬分這丞相府的嫡。

偏他真就那麼諢,把事情辦砸了,不但沒有完成任務,自己也落到宓妃的手里,更在宓妃非人的審訓下把主子在金鳳國潛藏最大的據點吐露而出。

畢竟,在當時的情景下,滄海,悔夜,殘恨三人皆被死士團團纏住,溫清等侍衛一個個也都身受重傷,能力十分有限。

倘若他沒有自視甚高,而是一出現就直取溫紹軒跟溫紹雲的性命,即便有滄海三人拼死相護都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直到滄海,悔夜五人合陣,宓妃趕到,他才方覺自己錯失了擊殺溫紹軒跟溫紹雲最佳的時機。

怪只怪,程晃過于自信,滿心以為由他親自指揮死士擊殺溫紹軒,溫紹雲兄弟兩人,那是勝券在握,因而整個過程中他都隱在暗處看戲,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那種仿如自煉獄中滲透出來的陰寒之氣,很難不讓人心生懼意。

但程晃卻因修練邪功,以至其形似六十歲老頭,性情隨之大變,整個人從里到外皆給人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宓妃亦是在審問他,近距離與他接觸的時候,方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口中叫著她‘小女圭女圭’的陰森詭異男人,其實真實年齡不過才三十歲。

程晃其人,墨寒羽查證之後,知曉他乃北狼國洪武大將軍的庶長子,自十歲被秘密送入北狼皇宮之後,此後便再無他的消息傳出。

作為領頭人帶領暗衛死士在雷縣外圍殺溫紹軒,溫紹雲的黑袍人,其真實身份乃北狼國專司為皇朝訓練死士的首領之一,名程晃。

同時也證明,黑袍人沒有對他們說謊。

前往秀水村之前,溫紹軒將他和宓妃從黑袍人口中審問出的情報都告訴了墨寒羽,其中提到的信息,與清查出來的數據幾乎沒有太大的出入。

除去目前殲滅在秀水村里的軍隊之外,那些人這些年肯定不只培養出這些人,顯然還有被送去別處的人,但線索已斷,再無從查起。

經過十余年的經營,秀水村儼然成為北狼國潛藏在金鳳國的一大秘密武器,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尖利的刺刀刺向金鳳國。

然,誰曾想,早在十一年前,生活在這個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已經被殺,換成了北狼國的人頂著與死去村民相同的面貌,重新生活在周圍村民的眼中。

因此,秀水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都生活得極為安樂,乃是琴郡管轄境內出了名的村子,附近許多村子里的姑娘都以嫁進秀水村為目標。

明溪河河水清澈,水勢平緩並不湍急,河里生長著各種野生的魚類,可供村居打漁去賣換取銀兩;玉華山亦可說是一座寶山,山里不但生長著許多珍稀的草藥,還時常有野豬,野兔,野雞等並不算凶猛的野獸出沒,既能打來自己吃,又能打去賣。

十多年前,秀水村就因天生地理位置極佳,使得在此地安居的百姓生活過得非常的富足,應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古話。

墨寒羽將呈到手中的清點數據看過後,轉遞給溫紹軒等人傳閱,每個親眼目睹這份數據的人,莫不都是狠抽一口涼氣,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想要取得勝利,甚至是逃出圍剿,壓根就沒有絲毫可能。

一萬寒王手下的軍隊PK二千多北狼國的軍隊,勝利自是不用多說,單單就憑人數也能將北狼國狠狠的壓倒。更何況,寒王手下無弱兵,北狼國的死士已是折損得差不多,暗衛雖有不少,但卻水平只是稍勝普通士兵一籌,又在有所折損的情況之下,雙方對戰也只是能抵擋一陣罷了。

若非有幽夜得寒王指示將調動軍隊的令牌交給溫紹宇,而溫紹宇又自雷縣調來一萬軍隊,只怕還沒有那個能力將秀水村整個全部拿下。

不得不說,北狼國的謀算很深,深到令人膽顫的地步。不難想象,倘若金鳳,北狼兩國開戰,那麼這支具有不弱戰斗力的軍隊就潛藏在星殞城之外,將會帶來怎樣不可預知的危機。

單單是這份數據遞到墨寒羽的手里,便讓得他周圍的氣息驟冷,空氣都似要為之凍結。

秀水村是一個較大的村落,共有236戶居民,共3200多的人口,其中包括了北狼國的死士300余人,暗衛400余人,受過訓練的士兵1500余人,專門刺報情報的100余人,其余的便是這十余年間,陸陸續續嫁進村里的女人,還有十歲以下的孩童共900余人。

又是一個時辰之後,幾方人馬將秀水村徹底的清點一遍之後,聚在村口向墨寒羽稟報具體情況。

如此,既避免了更多秘密的暴露,也算是死得其所。

雖然墨寒羽有過指示,對有些人要留活口,但那些人又怎能允許自己落到寒王之手,眼見大勢已去,就咬破嘴中毒囊自盡。

戰斗從開始到結束就是金鳳國軍隊壓倒性的勝利,短短不過兩個時辰,潛藏在秀水村內的北狼國探子便一一被誅殺。

活路,別說是門,就是窗都沒有。

村口位于東方,秦方與木正流正率領三千精兵來勢洶洶的進攻,西北兩個方向同樣布滿兩千精兵,最能掩護他們逃命的玉華山,同樣被五千精兵堵得死死的。

要麼自殺,要麼被殺。

撤退得太晚的他們,大大小小的出路幾乎徹底被金鳳國的軍隊封死,等待他們的結局只有一個。

也正是由于他的不舍,他的一時僥幸,終是釀成了今日的慘劇。

然而,這個在琴郡管轄內算是富裕的村落,畢竟乃是他們主子苦心經營了十余年之久的地盤,一時間叫他如何舍得就此舍棄。

此時的秀水村內,一片詭異的寂靜,明面上的主事沒見到派出去的死士跟暗衛回來,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點齊兵馬,直逼秀水村而去。

此番,遇到北狼國這群狼子野心的,不殺個痛快不算完。

「末將領命。」主將秦方,副將木正流聲若洪鐘,答得響亮。想他們平日里領兵駐扎在雷縣的山林之中,鮮少有機會參與實戰,這手早就癢得不行。

「秦將軍,木副將,你二人領兵三千自村口進攻,反抗者殺無赦。」

「多謝溥顏。」話落,幽夜蒼茫轉身運起輕功消失在墨寒羽的面前。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可她真是啞巴麼,溥顏並不那麼認為。

辱她可以,敢辱她動她兄長,那便要付出代價。至于這個代價的大小,皆視傷害程度而言,但溥顏那代價的大小,得視某人的心情好壞而定。

足以說明,溫家的三位在溫家的眼里,究竟是怎樣的地位,怎樣的存在了。

哪怕是離慕暗指她本人不三不四,也不見她有絲毫動容,偏扯上她的哥哥,那便是不死也得狠揍一頓。

回想那日,離慕不過只是對溫三語氣稍露輕蔑,她是二話不說一句,說打就打了,而且還是狠狠的揍了一頓。

如果溫願意出手替寒羽解毒,或者多拿出幾瓶那天給的藥,讓他能有機會研究一番,溥顏就覺得這個好得賣,真得賣。

「你們去保護溫三吧,他的安危我會負責的,放心放心。」溥顏看向墨寒羽的目光帶著幾分戲謔,幾分局促,滿心以為他家師弟是想賣溫家一個好,他自然是要幫忙的,而且還要好好的幫。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等反應過來之後,行動卻先于意識表達了出去,他又能如何?

「沒有可是,需要本王再說第二遍嗎?」。墨寒羽蹙眉,氣場越發強大了些。

「王爺,可是…」

「執行命令。」

他們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如何能獨自留下王爺一人。

幽夜蒼茫怔住沒動,略抬起頭的瞅了墨寒羽一眼,沒有領命。

話說完之後,似又覺得不妥,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如何再能收回。

「你二人速去玉華山,務必保護好溫三,不容有任何閃失,明白嗎?」。不期然間,墨寒羽腦海里又浮現出宓妃的身影,知道她舍不得自家哥哥冒一點險,他便不自覺的下了這樣的指令。

「屬下在。」

「幽夜,蒼茫。」

「放心,西面交給我。」溫紹雲笑了笑,帶著自己的一千人整齊有序的朝西面進發。

「紹雲,帶領一千精兵去西面。」

「是。」溫紹軒頷首,翻身上馬,領著一千人火速離去。

「紹軒,帶領一千精兵前去北面,封鎖北面所有出路,自村中逃生者——殺。」

從溫紹軒告訴他秀水村的秘密,再到看完秀水村的地理位置,只怕心里早有定論。

「我們听從王爺安排。」墨寒羽十三歲上戰場,乃金鳳國成名已久的少年將軍,少年王爺,擺兵布陣自是不在話下。

至于此時安靜站在溥顏身旁含情脈脈望著墨寒羽的離慕,則是自己非要跟著的,生怕自己一不跟著,心心念念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我只負責你的身體,其他的事我管不著。」溥顏生性瀟灑,不喜束縛,若非他與墨寒羽不但是師兄弟,還是死生之交的話,他早就游歷天下去了。

除了宓妃留在驛館之外,溫家三兄弟都隨寒王來了秀水村,听了墨寒羽的話,自覺的上前幾步,目光落到地圖上。

垂眸注視攤開在地上的兩幅地圖,墨寒羽幽深的眸底掠過絲絲冷光,如流星轉瞬即逝,「你們都過來看看。」

「是。」很快,幽夜遞上琴郡的地圖,附帶一張玉華山的地圖。

「把地圖拿來。」

車簾從外面掀開,面色蒼白卻難掩其舉世風華的寒王自馬車里邁步而出,寒風掀起他的衣角,蕩起優美的弧度,舉止從容優雅的下了馬車。

「咳咳…。」墨寒羽毒發未愈,性命雖暫時無憂,但身體仍很是虛弱,只得坐馬車趕到此地。

誰能算準在這個村子里,究竟隱藏了多少北狼國的探子。

畢竟,再怎麼精準的計劃,與現實對踫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意外。

無論是在有準備或者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只要逃進玉華山,想要將這群人全數擊殺或捕獲就會很有難度,更有可能讓其中的漏網之魚通過玉華山逃往其他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一旦秀水村暴露,那處地方便是一道最天然的逃生之路。

秀水村村如其名,當真是一處依山傍水,風景明秀的地方,前靠護城河支流明溪河,靠水吃水;後依山勢險峻蔥蔥郁郁的玉華山,靠山吃山;整個村子四通八達,其中三面與散布在周圍的村落相連,一面正處于玉華山腰月復位置,可攻可守。

「王爺,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听候指示。」幽夜蒼茫一前一後飛至馬車前,恭聲稟報。

秀水村

又有誰能想到,那整個村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然全都是北狼國的探子。

誰能想得到,北狼國竟然在金鳳國,靠近星殞城的琴郡,埋下了這麼一處隱蔽的據點,甚至多年來都沒有人發現。

「琴郡之事,我跟紹雲,紹宇出面都不方面,只有王爺出面最為合適。」溫紹軒說到這里,語氣凝重了幾分,「黑袍人的身份確定了,他乃北狼國的人,琴郡東南方向十里開外的秀水村,就是他們的秘密據點所在。」

「怎麼?」墨寒羽挑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溥顏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一旁坐下,並不想參與他們的談話,「王爺的身體可還吃得消?」

「大,里面請。」幽夜側開身,將門打開,溫紹軒點了點頭跨門而入。

「請他進來。」

「師傅都沒把…」話未說完,幽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爺,大來了。」

這一次若非是遇到溫宓妃,否則墨寒羽只怕真得死在趕往琴郡的路上。

墨寒羽不語,溥顏聳了聳肩,一本正經的開口道︰「你跟溫家三兄弟是好友,為何不讓溫替你看看,說不定她能解你體內的毒。」

「這瓶子你還留著?」

委屈的咬了咬嘴角,離慕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三回頭,慢吞吞的走出房間,滿心期盼墨寒羽會開口叫她留下。

「我…」不等離慕把話說完,溥顏接口道︰「咳咳,小師妹你先出去吧。」

「東西放下出去,本王有事跟溥顏談。」

一個大大的‘滾’字。

間,離慕便是推門而入,若不是她的身後還跟著溥顏,墨寒羽鐵定會賞她一個字。

「王爺,我端來了廚房剛炖好的雞湯,你多喝一些補補身子。」

幽夜退出房間後,整個世界仿佛都冰冷寂靜了下來,直到離慕嬌羞的聲音傳來,方才打破這一室的沉寂。

「是,王爺。」

「好了,本王知道了,等大出來,請他過來一趟。」

「大跟溫去了關押黑袍人的房間。」听說,那黑袍人是溫捉住的,王爺吩咐過不得插手,幽夜自然不會逾舉去過問什麼。

寬而廣的雲袖,將墨寒羽握著白色瓷瓶的手完全遮擋,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那日雪地里,黑眸捕捉到那模糊的白色身影,若有似無冰雪般清冷的幽香。

溫宓妃,相府唯一的嫡出,世人口中佔著嫡出身份,卻無才無德,性情孤僻古怪的啞巴。

「溫家大在做什麼?」其實他想問的是,她在做什麼?

「三應該快到琴郡了,二剛出驛館去接應了。」

這個男人,很有氣場,也很危險。

「溫家三有消息了嗎?」。墨寒羽斜靠在軟羅鋪就的美人榻上,一張鬼斧神工的俊顏,布滿了蒼白之色,性感的薄唇亦透著無力的慘白,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周身懾人的氣勢。

「王爺。」听到喊聲,守在門外的幽夜閃身進入房間,恭敬的開口。

「幽夜。」

男的飄逸俊美,身姿修長挺拔,女的眉如遠山,膚若凝脂,嬌俏動人,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很難不讓人胡亂腦補些什麼。

若不是知道他們是兄妹,指不定覺得這是一對神仙眷侶呢?

溫家三兄弟都是超級妹控,對于說的話,那是百分之百的奉行,這不任由宓妃挽著他的胳膊,不緊不慢的朝著關押黑袍人的房間走去。

「听妃兒的。」

出于敏銳的直覺,宓妃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有理由這個黑袍人應該就是那個據點的負責人。

之前抓住的那個死士,殘恨並沒有從他的嘴里問出什麼,最後也死在了樹林里。眼下,想要知道關于琴郡潛藏據點的秘密,唯有從黑袍人下手了。

「不了,大哥跟我去會會那個黑袍人,然後你再去見寒王吧。」那枚銀針的確是正中黑袍人的眉心,但宓妃將力度掌握得極穩,也是極好,足以將其當場震暈,卻不會要了他的命。

「是這道理,妃兒打算出去嗎?」。

「他們都是哥哥們用得順手的侍衛,身體養養也就好了。」

溫清他們能保住性命,對溫紹軒而言已是上天的恩賜,至于養傷要花的時間,不管一個月也好,兩個月也罷,他不覺得有什麼。

「吃了你給的保命丹,性命已是沒有大矣,不過大夫說他們傷得都很重,沒有個把月時間只怕身體好不利索。」

要知道重新再培養能放在身邊的侍衛,花費大量時間不說,還得要花費精力去了解,當然不如這些打小就跟隨在哥哥們身邊長大的侍衛來得貼心順手。

那般忠心又向著她家哥哥們的侍衛,宓妃還真不舍得他們死去。

「好。」宓妃點了點頭,又道︰「溫清他們如何了?」

她也知道她是關心則亂,本意雖是好的,但也不能太過了。她應該她的哥哥,不能這也管著,那也管著,時間久了會讓他們覺得有壓力。

有了蒼茫的幫助,溫紹宇主動出言要帶著令牌去雷縣調兵,宓妃原本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的,好在溫紹軒說對方此番損失這麼慘重,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對他們下手,紹宇是安全的,宓妃才沒有攔著。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遇到了寒王的侍衛蒼茫,說是奉寒王之命前來接應。如此這般,等他們趕到琴郡,天都快要亮了。

原地肯定是不能留的,只得將他們的馬匹找來,將溫清滄海他們都放上馬背,然後帶著他們趕往琴郡,再設法找到隱藏在琴郡的秘密據點。

兩天前的那片樹林里,死士暗衛都死了,溫清六人,滄海五人都失去了行動力,唯有他們兄妹四人算是好的。

「紹宇拿著令牌去雷縣調兵,算算時間也應該快到了,我讓你二哥去看看。」

「嗯,旁的人我才不關心,只要大哥跟二哥沒事就好。」雙手抱住溫紹軒的胳膊,宓妃難得放松下來,頭倚在他的身上,撒嬌的笑著。

「妃兒不用擔心,我跟你二哥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內傷服了你給的調息藥,今早就已經痊愈了。」

從他們認她為主那一天開始,宓妃就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斷然沒可能做出有損他們身體的事情,哪怕是不得已也是不行。

只有這樣,服用解藥後,才能達到清除余毒的目的,又不會讓他們留有後遺癥。

「大哥跟二哥的傷怎麼樣了?」她已經配制出解千里銷魂香的觸藥,原本只要給滄海他們服下即可,但現下他們因強行沖擊天弦五音第四級,將體內的千里銷魂香再次引發了出來,直接服用解藥也無法清除他們體內余毒,唯有借助藥浴,先行清除此次流竄于血脈中的毒素,否則他們五人就算是廢了。

如果宓妃知道此時溫紹軒心中的想法,估計會因為撒了這個謊而感到更內疚的。

「那大哥就放心了。」這五人都藥王派來保護妃兒的人,要是真有個好歹,他會自責一輩子的。

看在她沒有壞心眼的份上,但願以後哥哥們知道真相後不要生她的氣,不然她就該要哭了。

原諒她吧,撒了一個謊,就得用更多的謊言去圓第一個謊。

「他們都身中千里銷魂香之毒,我也只是用三師兄給的藥暫時替他們壓制下來,等回府之後,再請三師兄替他們解毒。」

「妃兒,他們可有大礙?」這五人都是宓妃的人,如今個個都重傷,溫紹軒是真的很擔憂。

驛館

「先找個地方落腳,再想辦法去琴郡。」宓妃無奈的掃了一眼雖醒著卻無法行動的溫清六人,又看了看處于假死狀態中的滄海五人,再看雖無性命之憂,但也帶著傷的大哥跟二哥,頓覺頭好疼。

急奔到五人的身邊,宓妃拿出幾顆紫色的藥丸塞進他們的嘴里,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五人就如同死去一般,再無絲毫氣息。

「屏息,離他們遠一些。」

沒等宓妃為他們解惑,一股奇異的香氣縈繞在他們的鼻翼間,一股不好的預感隨之而來,驚得他們面色一白。

這聲冷喝,讓得溫紹軒三人的動作猛的一顫,齊齊扭頭看向宓妃,眼里帶著幾分疑惑,幾分詢問。

確定黑袍人已經無法再對自己造成威脅,宓妃厲聲喝道︰「別踫他們。」

等他反應過來之時,一切都晚了,他只能驚恐的盯著那枚銀針,看著細小的它在他的眼中一點一點的放大,直至射入他的眉心。

密密麻麻的繡花針鋪天蓋地朝著黑袍人襲卷而去,藍鮫筋絲緊隨其後,黑袍人以自身真氣築起一道防護牆,劈開了繡花針,卻被堅不可摧的藍鮫筋絲纏上,更加沒有注意到一枚細長的銀針,破風而出,直逼他的眉心。

「你找死。」

「小女圭女圭,你也去陪你的手下吧,哈哈哈…」黑袍人笑得張揚,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他馬上就要殺死宓妃了。

滄海五人強行突破天弦五音的第四級,以至于雖殺敵一萬卻也是自損八百,將體內未完全解除的千里銷魂香釋放了出來。

「該死。」宓妃面色一沉,低咒一聲,不再繼續跟黑袍人纏斗下去,直接動用了古武之力。

驚險重重的將滄海五人接住,只見他們個個面色慘白如紙,氣息也隨之弱了下去,幾近無法察覺。

「快救人。」

一道驚天巨響,樂陣隨之破開,死士暗衛無一生還,滄海五人自不同方向倒飛出去,吐出幾口黑血,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朝著地面落去。

砰——

想到雲錦總是有事沒事跟他搶,溫紹宇就覺得不爽,臉色也變得臭臭的。

白了自家二哥溫紹雲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後腦積壓的淤血是妃兒的三師兄雲錦治好的。」

「那你…」

「妃兒拜入藥王門下,整整半年都呆在藥王谷,清心觀中的人不過只是掩人耳目的。」在溫紹軒跟溫紹雲驚愕的目光中,溫紹宇突然覺得莫名的驕傲,特別的有成就感,接著又道︰「藥王說妃兒沒有習醫的天賦,但天生骨格精奇,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天才,因此教了她武功。」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半空中過招,身影掠動如同殘影一般,根本無法捕捉到他們清晰的招式,只覺無數的影子在眼前浮動。

宓妃與黑袍人出手皆是快如閃電,招招凌厲,狠毒至極,誓要直取對方性命。

此時此刻,見得此情此景,溫紹軒才殘恨說的話,他們兄弟留下的確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成為他們的拖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百人以上的死士加上一批暗衛,怒紅著眼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滄海五人布下的樂陣,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音波反彈回去。

「呼——」溫紹宇見溫清六人暫時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不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大的吐出一口濁氣,無比感慨的道︰「幸好有妃兒給我的保命丹,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你們的命了。」

這樣的說法,倒也沒有引起什麼懷疑。世人皆知,藥王谷的四醫術盡得藥王真傳,煉制出來的各種丹藥在市面上那都是千金難求,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雖然事實上,她的師傅跟師兄們的確是給了她不少的好東西,但她自己也煉制了不少治病療傷的藥跟殺人于無形的毒藥。

宓妃雖是有意隱瞞自己會醫一事,但對于她不時拿出珍貴的丹藥,她的解釋是四位師兄在她出谷時送她防身的。

溫清,溫華等六個貼身侍衛,也僅剩一口氣吊著,若無靈丹妙藥,斷氣不過只是早與晚的事情。

緩過神,兄弟三人一人負責照顧兩個傷員,至于相府鐵衛,已是全部身亡。

溫紹宇也知道一時半會兒他的兩個哥哥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很快就會接受的,「這是妃兒給我的保命丹,先給他們一人吃上一顆。」

「好。」溫紹軒雖然沒有開口,但整個人明顯都不在狀態之中。

只要她還是他的,那麼在他有生之年,必定會以自己的生命相護于她。

只要宓妃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妃兒自藥王谷歸來的轉變,他看在眼里,心下也曾有過懷疑,可每當他看到宓妃溫柔依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又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的事情跟妃兒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咱們先處理溫明他們的傷,其他的容後再說。」回想數天前,他還只有六七歲孩童的心智,到如今已是全然恢復如初,若非親身經歷,只怕他也會覺得不真實。

「紹宇你…。好…好了。」溫紹雲一把拉住溫紹宇,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真怕眼前看到的都只是一場雲煙。

「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溫紹宇一門心思撲在他們的安危上,倒是將他們的表情忽略了個干干淨淨。

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

誰能告訴他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本他們兩人就被突然出現的宓妃嚇得不輕,都忘了自己要干什麼,甚至連听到宓妃的聲音都覺得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緊接著又被突然出現在這里,並且看起來很是正常的溫紹宇嚇了一大跳。

听到熟悉的聲音,溫紹軒跟溫紹雲扭頭轉身,目露驚疑,滿臉錯愕。

「紹宇。」

「大哥,二哥。」溫紹宇緊趕慢趕可算是趕到了,越是接近這里,他便越發覺得胸口似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連呼吸都不順暢。

能培養出這麼多死士的人,當然不會是草包,也不可能只有這麼點兒本事,反擊也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無堅不摧的藍鮫筋絲如同一張巨網鋪向黑袍人,待黑袍人後退躲開之時,數百根繡花針自宓妃水袖中飛射而出,直逼得黑袍人節節敗退。

他雖有自信,但他也不想在陰溝里翻船。

隨著宓妃周身氣息的變化,黑袍人也收起了輕視之心,整個人都緊崩,戒備起來。

而眼前這人,在宓妃的感知中,算不得很強,但卻是目前為止有資格讓她認真以待的敵人。

出手救下滄海五人時,她是使的毒,在狩獵場的時候,根本用不著她出手,唯一一個被她所分尸的人,實力太弱,壓根沒資格成為她的對手。

體內的嗜血因子漸漸活躍起來,一點一點的積聚,大聲的叫囂著要沖破束縛,得到肆放宣泄。

只有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在想著如何用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將敵人一擊必殺的時候,宓妃才會覺得她整個人都因此而鮮活了起來。

在藥王谷的時候,宓妃雖然也不時會跟四位師兄,甚至是師傅藥丹切磋比武,但那種比試無法讓宓妃興奮起來。

黑袍人此時並不知道,他之于宓妃而言,其實就是一個被她瞄準,正全力準備要捕捉的獵物。

笑望著對面的黑袍人,宓妃眼里的清澈漸退,變成一汪一望望不到底的深潭,仿如那極聚吸力的黑洞,能瞬間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自穿越而來,這是宓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與人正面交鋒,不用有所顧忌,只要將對方打死打殘,打到爬不起來就成。

「本還不屑說大話。」你若囂張,我更輕狂。

「大言不慚。」

宓妃水眸微眯,面紗下的紅唇輕輕上揚,聲似千年寒冰,「可惜,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在他看來,宓妃也僅僅只是比她的手下人厲害一些罷了。

出于直覺,黑袍人對突然出現的宓妃就生了警惕之心,但自負如他,遠遠還沒有把宓妃放在心上。

「真是個好有天賦的小女圭女圭。」隨著一道陰森,森冷的粗啞聲音響起,一道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枯瘦身影漸漸顯現出來,頓覺天地間的空氣都隨之更陰冷了幾分,連冰雪都遜色三分,「好得令人恨不得立馬毀了你。」

「滾出來。」

強勁的內力注入聲音之中,便是此時合陣而出的天弦五音都為之一顫。

一個字,吐字極慢,卻極穩,極沉,殺氣四溢,霸氣外放。

「殺。」

細若發絲的藍鮫筋絲纏住溫紹軒跟溫紹雲,直將他們送到百米之外,復又一一將溫清等人自樂陣中拋出,宓妃一襲白裙飄飄從天而降,仿如那遺世而立的九天玄女,凌厲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哪怕還留有一絲清醒的意識,溫清等人都不忘讓溫紹軒兄弟兩人離開,可他們又怎知,這樣的他們,如何能讓溫紹軒溫紹雲心無愧疚的離開。

「大,二…快。快離開…。」

溫清,溫華,溫平…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去,即便有頑強的意志力在苦苦的支撐著,也再沒力氣重新站起來,走出樂陣去。

「該死,他們怎麼回來了。」

溫紹軒又豈是只顧自身安危之人,同樣堅定的轉身就要沖入樂陣之中。

轉身,沒有猶豫的往回走。

「咱們險些就壞事了。」溫紹雲很是挫敗的道,又見仍被困于樂陣中的溫清等人,一顆心被扯得生疼,他們雖為侍衛,但他從未把他們當成是下人對待,「大哥,我不能丟下他們。」

對于未被拉入樂陣之中的人而言,他們也許听到了世間難得听到的天籟之音,但對身處陣中之人而言,那連綿不絕,此起彼伏,聲聲相合的聲音,就是殺人于無形的魔音。

然而,樂曲越是動听,暗藏的殺機也就越凶狠。

五種不同的樂器,五種不同的樂聲,雜亂卻又相宜的融合成一首完整且富有穿透力的美妙樂曲。

四道聲音一同響聲,悔夜,殘恨分站東,西兩個方向,劍舞,紅袖分站南,北兩個方向,滄海則是居于中間位置。

「是。」

滄海蹙了蹙眉,沉聲道︰「列陣。」

「也來了。」

「劍舞,你們怎麼來了?」悔夜飛身退到一棵樹上,拉開與死士的距離,抽出一分心神問道。

這個時候的確不是逞能的時候,听到這些樂器組合起來的聲音,溫紹雲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翻涌的血氣,也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失去理智。

「那你們,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溫紹軒不再猶豫,沖殘恨點了點頭,拉著溫紹雲便退出戰斗圈,讓殘恨替他們斷後。

清澈,明亮卻急促的琵琶聲開路,幽雅,空靈的古琴聲緊隨其後,由遠而近,層層浸透而來,無形的音波如那湖面上層層蕩開的漣漪,卻又如魔音一般,傳進耳中只覺頭痛欲裂,體內血氣翻涌,整個人的行為都即將失控。

「大哥…」弦弦緊扣卻又來勢洶洶急促的琵琶聲打斷了溫紹雲未說完的話,殘恨則是面露喜色,急聲道︰「我們的人來了,你們趕緊離開這里。」

也正因為如此,殘恨才拿溫紹軒跟溫紹宇完全沒有辦法。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兄弟的性子倒是跟一模一樣,都極其愛惜自己手底下的人,哪怕為之將要付出生命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護短護到了某種可怕的程度。

「你們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滄海跟悔夜為了顧及你們的性命會束手束腳,露出破綻給敵人。」主子要與屬下一起同生共死,原本應該是很令人感動的一件事情,但殘恨此刻則是恨不得能拍暈他們,而後將他們帶走。

低沉的塤聲跟悠揚的笛聲相依相偎,悠悠揚揚的響起,無形的音波似從地底下悄然滲透出來,黑壓壓一遍如同烏雲般的死士動作略微遲緩,臉上露出痛苦掙扎的神色。

「大哥說得對,我們怎能丟下你們去逃生,最壞也不過就是大家同生共死。」

「不行,我不能走。」溫紹軒堅決的搖頭,一劍刺穿一個死士的胸口,道︰「這些死士已經接受了死命令,不殺光我們他們是不會罷休的,我不能留下你們去冒險。」

「你們。」殘恨看到悔夜也自袖中拿出笛子,心下明白他們的打算,飛身上前一手抓住溫紹軒的胳膊一手抓住溫紹雲的胳膊,就要強行帶他們離開。

其他人的命他們眼都不眨一下就可以舍棄,但他們絕不允許溫紹軒溫紹雲出事,不然該怎麼向宓妃交待。

之前,他跟悔夜,殘恨一直不敢使用樂器,擔心一旦真正投入戰斗,十之八九會傷到自己人。現在,情況如此被動,甚至一再被逼入絕境,滄海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

「殘恨,護著大跟二離開。」滄海一邊拿出真正的武器塤,一邊打開一個缺口,讓殘恨能夠帶著溫紹軒溫紹雲離開。

如此有天賦的弟子,怎麼能往門外推不是?

假如換成他是藥王,他也鐵定會想盡辦法,甚至不擇手段,非要把宓妃收入門下的。

從來沒有哪一刻,溫紹宇是那麼的,他的寶貝真就是個習武天才,怪不得藥王非得要收她為徒不可。

等這次事後,他一定要勤加練武,可不能被宓妃甩得太遠。

望著已經沒了蹤影的三個人,溫紹宇真真覺得無比的挫敗,雙腿夾緊馬月復,揚起馬鞭抽打在馬**上,馬兒吃痛如離弦之箭狂奔了出去。

如果說在溫紹宇的眼里,劍舞紅袖的輕功已算是上承,那麼宓妃的輕功就已然是出神入化,令人瞠目結舌了。

「三哥,妃兒先行一步,你隨後跟來。」宓妃也沒解釋,間人已然掠去極遠的地方,白色的身影似與冰雪融為一體,遍尋不著。

難道是大哥和二哥他們出事了?

「妃兒,出什麼事了?」溫紹宇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緊握韁繩的手為之一顫。

兩人什麼也沒問,直接棄馬用輕功急掠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作兩道殘影。

「是,。」

猛的收回感知,宓妃深吸一口氣,清澈的眸底掠過一道冷光,聲似寒冰道︰「劍舞紅袖你們立刻趕往前方三四百米處。」

放開耳朵,凝神屏息靜靜的傾听,前方三四百米處正發生著激烈的打斗,刀劍相踫的聲音極為響亮且刺耳。

白雪飄飛,冷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卷帶起絲絲的刺痛,滿是清冷的空氣中飄來若有似無,淡到極致的血腥之氣,仍是沒有逃過宓妃敏銳至極的嗅覺。

她曾是手染無數鮮血的特工,對于血腥味特別的熟悉,絲毫都不會陌生。

成為古武者之後,別說是百米以內的範圍,就是方圓五百米的範圍都不在話下,她可以清晰的感知這個範圍內,所有人或者動植物的活動。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但凡在她百米範圍之內,她都能極其敏銳的感知到任何對她存在威脅的人或者是動植物。

宓妃前世乃是頂級特工,自幼便接受最為系統,最為殘酷的特工訓練,撇開後天對一個特工五感的訓練之外,她的五感天生便優于常人,異常的敏銳。

盡量趕在天黑之前進入琴郡,否則等待他們的將又會是一場殘酷的屠殺。

打定主意,溫清溫華將死去兩人的尸體做了簡單的處理,而後一行人各自翻身上馬,緊挨著離開。

「如此也好。」另外兩人已經被殺,他們一行人只保障一個死士的安全,倒也少了幾分顧慮,輕松很多。

「沒關系,咱們先趕到琴郡,慢慢再審就是。」

目光掠過問他話的滄海,然後落到面帶期待之色的溫紹軒臉上,殘恨搖頭道︰「他什麼也沒說。」

「殘恨,可有問出些什麼?」

「那我去安排。」

穿過琴郡是返京最近的一條路,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要前往打探一二。

溫紹軒雙眉微蹙,道︰「先傳信回星殞城,咱們再趕往琴郡細查。」

「大哥,你怎麼看?」果不其然,他一直都覺得針對他們的刺殺不簡單,現在居然牽扯出這樣的事情,難保不會……

「他們幕後的主子在琴郡有一個秘密的據點,但具體在什麼地方,有多少人他們並不清楚。」不過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因子在體內爆發,悔夜倒沒有一直吊著胃口不說。

「什麼事情?」兄弟兩人默契十足,異口同聲的問道。

滄海轉過身去,默默垂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怎麼不知道,悔夜還有如此調皮的一面,簡直顛覆了他已往的認知。

「他們也只不過是听命行事,並不知曉幕後主使究竟是什麼人。」悔夜雙手環胸,淡定的陳述事實,「不過,他們倒是吐露出一件你們應該很感興趣的事情。」

「是,。」話落,長劍出鞘,早已筋疲力盡的兩個人驟然倒地,殷紅鮮血浸透遍地白雪。

「溫清,殺了他們。」

言外之意是,該他們知道的都已經問出來了,可以殺了,免得帶著累贅上路。

沒過多久,滄海跟悔夜提著人回來,隨手將他們扔在地上,冷聲道︰「他們兩個已經沒有價值了。」

「咳咳…」溫紹雲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抵下顎,尷尬的輕咳兩聲,對于溫清等人投向他跟大哥的目光視若無睹,吩咐道︰「收起心神,趕緊準備,一會兒就要上路了。」

溫清溫華六人也是同時對望一眼,怔愣一瞬之後,眼里流露出來的是滿滿的興奮與躍躍欲試的沖動,他們很想去學學滄海三人審問人的手段。

此刻,听到他們淒厲的慘叫聲,怎能不讓他們去猜測究竟是受了怎樣的刑,才會發出如此痛苦的聲音來。

僅存的四個鐵衛聞聲面面相覷,略帶恐懼的目光無聲的投向發出聲源的地方,不自覺的抱緊了自己的胳膊,要知道他們審問的時候,也曾下死手狠揍那三個人,打得他們面目全非,可他們連吱都沒有吱一聲,足見他們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沒等兄弟兩人繼續深入的談心,只聞一聲緊接一聲的慘叫此起彼伏的響起,驚飛了林中棲息的飛鳥,震落了枝頭積壓的白雪。

「你說的,我都明白。」

說好的,他要保護她,結果反倒要她時時操心,用心保護。

作為兄長,他先是沒有保護好嫡親的弟弟,後又讓唯一的不知吃了多大的苦頭,受了多大的罪,擁有那般強大的能力,他如何能不滿心的愧疚。

「我沒有懷疑什麼,只是擔心妃兒,不知道在清心觀的半年,她都歷經了些什麼,才會…」後面的話溫紹雲說不下去,墨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滿滿的自責。

而他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給予她最為真誠堅定的信任就好。

在他的心里,寶貝做任何事情都是對的,自她傷好之後,溫紹軒就知道,他的便如那破繭而出的蝴蝶,將來必定是不凡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回家之後,妃兒自會給咱們解答。」甭管發生任何事情,只要不是宓妃親口對他說的,溫紹軒都不會去懷疑什麼。

並非是他不滄海三人,而是事關宓妃,由不得他不多幾個心眼。

「大哥,你說妃兒到哪兒找來這麼厲害的人來接應咱們。」溫紹雲是積壓了滿心的疑問,整個人都要憋出毛病來了。

越早趕回星殞城他們也就越安全,從最近兩次的刺殺來看,對方已然是耐心盡失,再次派來的人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了。

「是。」

「吩咐下去,提高警惕,再休息一刻鐘,咱們繼續趕路。」

「,快馬加鞭的話,至少也要入夜時分才能趕到琴郡。」

「溫華,此地距離琴郡還有多遠。」

為了安全起見,三人並沒有離開很遠,既能達到分開這三人的目的,又能便于滄海三人隨時注意到溫紹軒幾人的狀況。

見溫紹軒點了頭,滄海,悔夜,殘恨各自提了一個人去一個方向,分開進行審問。

「不客氣。」

「那就麻煩你們了。」

溫紹軒聞聲看向悔夜,而悔夜則是留給他一個側臉,並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

如果是在丞相府,又或者其他布滿各式刑具的地方,也許溫清等人的確能問出些什麼,但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甚至隨時都要再次面臨刺殺的情況下,對受審之人而言,他們頂多就受一些皮肉之苦,根本不可能會畏懼,自然也不會吐露什麼實話。

這些人都是經過專門且系統訓練出來的,意志力與隱忍力都非常人可比,且大多擁有抗審問的能力,想從他們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東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們此生只奉宓妃為主,亦只听從宓妃的指示行事,哪怕奉命要保護的人是宓妃的親兄長,他們也僅僅只有表面上的恭敬,心底里卻著實是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不如交給我們試試?」突然,一旁的悔夜淡漠的開了口。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各種威逼利誘齊上陣,仍舊撬不開他們的嘴巴,怎能不挫敗,不氣人。

「回二的話,他們嘴巴硬得很,什麼也不肯說。」溫清挫敗的搖了搖頭,在茶樓里好不容易抓到的接頭人,竟然無法從他們嘴里得到有用的線索,簡直就能氣死人。

所謂輸,便是以生命為代價。

敵我雙方,誰先暴露出來的缺點越多,誰必然就輸得最慘。

有滄海三人相助,雖說也無法避免再遇到刺殺,但明顯有他們在,對方的人也討不了太大的便宜。因此,局面僵持了起來,漸漸形成了一場拉鋸戰。

也幸好一路有他們三人保駕護航,否則不單單是從相府帶出來的鐵衛一個都不能活著回去,就是溫清等六名貼身侍衛那也得凶多吉少。

滄海三人雖然不多,但到底還是簡單的出言證實了溫紹軒兄弟兩人的猜測,他們的確是他們的宓妃安排來接應他們的。

一旦他們放松防備,很有可能就迎來一次更為凶猛的刺殺。

每時每刻,他們都得緊崩著神經,絲毫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怎麼樣,可有審問出些什麼?」一天一夜,他們自流楓鎮趕到雷縣,前前後後一共遭遇二十多次伏擊。

不時回頭看向宓妃離去的方向,今日之辱,他日必將討要回來。

望著絕塵而去的兩人,離慕從雪地里爬起來,忍著胸口的鈍痛爬上馬背,又羞又惱的離開。

幽夜揉了揉胸口,運起輕功緊隨其後,滿門心思都聚在墨寒羽的身上,以至于他們都將受傷的離慕忘得干干淨淨。

無論如何在師傅沒有趕回來之前,他一定不可以讓墨寒羽出事,否則他不但有負師傅的囑托,自己也會自責一輩子。

「好,一切先到琴郡再說。」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溥顏將墨寒羽抱到馬背上,長腿夾緊馬月復策馬離開。

目送宓妃一行四人騎馬離開之後,幽夜看了眼已經碎成渣的馬車,道︰「溥顏帶著王爺騎馬吧。」

「多謝。」溫紹宇沒有客氣,將令牌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這枚令牌請溫三收下,必要的時候可以調動雷縣駐扎的軍隊。」

「對對對。」溫紹宇一巴掌拍在腦門上,轉身對幽夜道︰「既然寒王殿下已經暫時無礙,那我跟就要趕往雷縣去了,你們一路。」

要是因為這寒王而讓她大哥二哥出了事,宓妃不介意親手了結他的,雖然他半年前的的確確救過她的三個哥哥。

視線掠過忠心不二的幽夜,宓妃覺得自己沒必要開口,反正眾所周知的她是個啞巴,「三哥,咱們還要去找大哥跟二哥呢?」

「幽夜代王爺多謝溫贈藥之情。」

溥顏見宓妃起身,趕緊替墨寒羽把了把脈,眼里掠過不可思議,驚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咱們有時間趕去琴郡了。」

無法忍受的疼與痛,終于不再折磨他,緊蹙成一團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仿佛他只是安靜的睡著了一樣。

做完這些,宓妃隱晦的替墨寒羽把了把脈,確定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方才優雅的起身,而這時墨寒羽朦朧的睜開雙眼,只來得及看到她白色的衣裙,以及殘留在他記憶里淡淡的,說不出味道的幽香便徹底暈死。

將瓶中澄黃色的液體分別滴上幾滴在墨寒羽的眉心以及周身幾處大穴,旋即開始運功,只見宓妃雙手飛快的動作一番之後,那散發著藥香的液體便完全浸透進了墨寒羽的體內,遍尋不見,獨留下空氣中殘留的藥香。

宓妃從懷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半蹲在墨寒羽的身邊,拔開木塞子,一股濃郁的藥香便隨風散開,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只覺身體都輕盈了幾分。

此時此刻的寒王墨寒羽已然處于半昏迷狀態,雖然他強迫自己不能暈,可無奈他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只是迷迷乎乎的听到有人在,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嬌小的白色身影。

「姑娘真的有能壓制寒羽體內毒的靈藥,讓他多撐兩三個時辰?」若真有那般靈藥,寒羽的命可算是能保住了。

「溫真的可以…」幽夜有些哽咽,溥顏說了,只要能趕到琴郡,王爺就有救了,可若是趕不到,那王爺就…

之前他不知宓妃的身份,听到溫紹宇喚她‘妃兒’,又看到她比劃手語,幽夜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便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出溫宓妃了。

幽夜一怔,呆呆望著氣質出塵清絕的宓妃,一時間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聞言,溫紹宇雙眸猛的一亮,拉過宓妃就抱在了懷里,興奮的笑說道︰「我就知道妃兒有辦法,妃兒果真是我們全家的寶貝。」

「不過替他暫時壓制體內亂竄的毒素,爭取兩三個時辰的救命時間卻是可以的。」

「那…」

對于溥顏的疑問,宓妃沒有興趣為他解惑,而是看著溫紹宇道︰「三哥,妃兒只會些淺顯的醫術,他所中之毒,妃兒解不了。」

「姑娘認識在下的師傅?」听這姑娘的語氣,應當是認識的,只是他為何沒有听師傅提起過有這樣一位姑娘?

「我很好奇這樣一個腦殘的女人,究竟是怎麼被天山老人收入門下的,也不怕有損他的威名。」

一襲寶藍色的錦袍包裹著頎長、挺拔的身軀,劍眉斜飛入鬢,黑色的眼瞳好似黑曜石般,深邃而迷人,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唇不薄不厚剛剛好,聲音清亮又透出幾分低啞,卻融合得不好不壞,相宜得很。

宓妃目光落到溥顏的身上,僅僅也不過短短一秒便掠了,世人口中的神醫傾顏,的確是生得俊美無雙,風華遺世。

反應過來的溥顏揮袖擋了劍舞的攻擊,沉聲道︰「還望姑娘莫怪,在下師妹多有得罪,可她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的手不想要了。」宓妃輕掀了掀眼皮,柔若無骨的小手比劃著,劍舞暗含內勁的冷冽聲音直襲離慕而去。

離慕嘴角猶掛著血,之前紅潤的臉色此刻變得有些蒼白,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宓妃,恨聲道︰「你竟敢傷…」

一腳狠狠的踹在離慕的胸口,冷眼看著她重重的摔在雪地里,紅袖飛身回到宓妃的身後,仿佛剛才她什麼也沒有做過。

噗——

天生氣場就不對,踫上了就是各種瞧不順眼。

因此,宓妃跟那個被紅袖處處壓制的綠衣少女,還真就是所謂的宿敵。

十年前,師傅帶著她的四位師兄參加了,十年後,老頭兒好不容易拐了她這麼一個女徒弟,可算是報了天山老人笑話他沒有女弟子的仇。

更何況,每隔十年,她師傅藥丹會跟天山老人相聚五華山切磋比武,各自所收弟子之間相互討教醫毒之術,宓妃就是想要裝不知道都不行。

天山老人久居天山之巔,乃是跟她師傅藥丹屬同輩之人,因著師傅與天山老人的私交,宓妃雖未曾見過天山老人,但也是知道他的。

哼,看她不把她打成不三不四,不倫不類,她就不叫紅袖。

身影一閃直逼那個讓她瞧得極不順眼的女人而去,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竟然膽敢說她家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紅袖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立馬就會意了宓妃的意思。

同樣的,沒等離慕把話說完,宓妃便輕抬起手,比劃出兩個字,「聒噪。」

可沒等溫紹宇把話說完,就被一道自命不凡且語氣頗為高傲的女聲所打斷,「連我師傅天山老人都還沒能替王爺解了毒,你別把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往王爺的身邊帶,要是王爺有個好…」

希望,自然而然就放到了宓妃的身上。

雖然,這極有可能讓宓妃為難,但他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妃兒,可有辦法能救…」暫且不說墨寒羽的身份擺在那里,溫紹宇不得不有此一問,單就說墨寒羽是他的好友,他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然而,這一靜一動兩人,莫不都是以花為容,以月為貌,冰肌玉骨的美人。婀娜的身段包裹在衣袍里,眸光皆是淡漠而疏離的,但卻是美得極為清澈。

在她身後,劍舞紅袖一左一右,不緊不慢的跟著,一人著淺藍色長裙,氣質若蘭,一人著赤紅色長裙,不掩其眉目間的輕狂之氣。

雖瞧不見她面紗下的容顏,但單是那形如遠山,不描而黛的眉,和那雙清澈靈動的雙眼,就不難判斷她是一個容顏極美的女子。

女子以白紗遮面,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清澈出塵的晶亮黑眸,卷翹濃密縴長的眼睫毛兒上零星的灑落幾片雪花,仿佛是世間最美不過的雪花妝,更襯托出她的幾分清雅,似是墜落人間的精靈。

只見迎面緩步而來的女子,三千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沒有任何的珠釵翠羽,僅有一顆形似淚滴的紅寶石安靜的墜在眉心,一身如雪的白色紗裙,似與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融為一體,月白色的大氅以紫色的狐狸毛作為滾邊,為氣質清絕出塵的她憑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幾人听得這話,方才齊刷刷的扭頭,順著溫紹宇的目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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