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出決定麼,那本郡主幫你們做,帶你們做。
「那位梅公子,雖說不是楚宣王府真正的公子爺,不過他卻是楚宣王爺二爺的小舅子,把你們的女兒送給他做妾,倒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眼見他們在她問到這個問題後,眼里還有猶豫,宓妃就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冷,讓得坐在一旁的楚師傅,第一次真正意識上的被宓妃所震懾住了。
「這個…我們…」
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要將她們送入星殞城,讓她們接觸皇親國戚,或是真正大世家嫡出公子們的。
方家小姐,陳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三人都是嫡出的小姐,相貌都是家族中極為出挑的,其才華也是經過專業培訓的,為的可不是將她們嫁給琴郡哪個世家的公子哥,而是抱著其他的目的。
宓妃將茶杯輕擱在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ˋ桌面,又道︰「昨個兒雖說本郡主趕得及時,你們三家的小姐如今也還是完璧之身,不過到底她們跟那位梅公子關在雅室里那麼長時間,只怕想要找個好人家出嫁是有些困難了,不知幾位是怎麼打算的?」
「回郡主的話,是。是的。」
「唔,你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回郡主的話,妾身是方田氏。」
「你是方家夫人。」
「回安平和樂郡主的話,女子的清譽非常重要。」
楚家從剛剛就已經先被撇在了一邊,楚老爺子保持了沉默,楚群你就是讓他說話,他也不敢說,不想說,燕氏倒是想說,可當她眼角的余光瞥見楚老爺子警告的眼神之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垂下了眸子。
嘶——
「本郡主沒你們想的那麼多心眼,也沒功夫挖坑讓你們跳,該怎麼答就怎麼答,本郡主的耐心一向不怎麼好。」
難道這句話里面有什麼陷阱不成?
郡主問他們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這是什麼問題?
女子的清譽?
殘恨轉身離開之後,宓妃端起茶杯,清冷的嗓音之中略帶幾分慵懶隨意,「三位家主,三位夫人,你們覺得女子的清譽重要嗎?」。
「是。」
「你到外面去傳本郡主一句話,讓衙役將那位梅公子帶上來。」
「屬下在。」
「殘恨。」
「是。」楚師傅心知膽明,宓妃行事分明,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就他那孫女兒做下的事情,她若能善罷甘休,那才不正常。
「既然楚老爺子能做得了楚家的主,那麼就等本郡主處理完方陳柳三家小姐的問題,再來談楚小姐冒犯本郡主兄長一事。」
不過就是回一句話而已,至于嚇成那個鬼樣子嗎?
燕氏只覺得宓妃的聲音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想要抬頭打量宓妃又實在沒有那個膽,只得繼續低著頭,眼見自家男人那副熊樣,真真是險些氣得她吐血。
「回…回回安平和樂郡主的話,父父親他能做主,能完全做主。」楚群現在後悔得連腸子都要青了,他就不該听燕氏的話,不該來郡守府的。
「回安平和樂郡主的話,老夫如今還做得了楚家的主。」
若非親眼所見,宓妃還挺難相信,如楚大師這樣的人,竟然會有楚群這樣的一個兒子,可算開了她的眼界。
莫非這就是基因突變?
宓妃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似是有些意外,嘴角輕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扭頭看向楚師傅,道︰「不知現在楚家當家做主的人,是楚老爺子你還是你的兒子楚員外。」
「回話。」殘恨冰冷的兩個字砸向楚群,後者直接就癱軟在地,頭也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明明是很隨意,甚至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楚群駭出一身的冷汗,他低垂著頭,渾身都在打顫,額上聚起一顆顆汗珠,話堵在喉嚨口,竟是怎麼都吐不出來。
「方家主,陳家主,柳家主,還有這位…呃,本郡主應該稱你為楚家主呢還是楚員外呢?」
別說宓妃的強大氣場讓得他們不敢妄動,就是從殘恨身上釋放出去的絲絲殺氣,也讓他們如芒在背,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頭上懸著的那把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取了他們的性命。
除了楚師傅在向宓妃行禮之後就被宓妃賜了座,看了茶,其余的八個人都還跪在地上,低著頭,僵著身子是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情的時候,宓妃可以不管,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不管是不可能了。畢竟,面對別人的挑釁,她可從來都做不到避而不戰啊!
「不知你們由誰來做個代表,說說你們今日的來意,也讓本郡主有個心理準備。」要是這些世家都安安份份的,那麼宓妃不介意他們享受別人所不能享受的榮華和富貴,但前提卻是這些人的手不能伸太長,更不能在她的地盤玩那些歪門邪道。
由此可見,這位安平和樂郡主是真的與她的傳言極不相符的,他也更加堅定了進來之前的想法。
「老夫謝郡主恩典。」宓妃受了他一個跪拜之禮,卻也看在他上了年紀的份上全了他的臉面。
「是。」
「給楚老爺子搬張椅子,上杯好茶。」
「奴婢在。」宓妃話音剛落,就從議事廳西邊兒的茶水廳里走出來一個身著粉衣的婢女。
「來人。」
幾人提心吊膽的邁過門檻,低著頭往里走,根本不敢抬頭打量宓妃,差不多行至議事廳中央的時候,齊齊雙膝跪地,恭敬的行禮道︰「草民等參見安平和樂郡主,安平和樂郡主金安萬福。」
「小的身份卑微,就不陪著幾位家主進去了,你們請。」
「嗯。」宓妃淡淡的應了一個字,听不出情緒,卻讓方家家主等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稟郡主,方家,陳家,柳家以及楚家家主及其夫人都到了,是否讓他們進去。」
這個家伙,完完全全就是根木頭嘛!
沒意思,真沒意思,她到底為什麼要把殘恨帶在身邊,就算是帶著悔夜都好啊!
宓妃︰「…!?」
「能。」
「除了是以外,你還能換個別的詞兒麼?」
「是。」
「這麼有趣的小子,倒是可以培養培養。」
「是。」
「記得去查一查那個小子的資料。」
殘恨薄唇緊抿,沉默不語,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跳,真是拿宓妃完全沒有辦法。
「哈哈哈…」議事廳內,將外面那些人的對話听了個全的宓妃,難得笑出了聲,她扭頭瞅了殘恨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有沒有覺得外面那個小子挺有意思的。」
他們要問的不是這個好不好,這小子簡直太欠揍有沒有。
堂堂安平和樂郡主的身邊,能沒有侍衛嗎?
侍衛?
TMD,這小子是在逗他們玩麼?
等到衙役將這句話說出口,楚方陳柳幾位家主齊齊有種要噴出一口老血來的感覺。
呃——
「郡主的身邊,還有一個侍衛。」殘恨在衙役看來,可不就是宓妃的貼身侍衛麼!
好在宓妃全然不知道楚師傅心里的種種猜測,不然她一定會郁悶的,她又不是閑得蛋疼,故意安排一個衙役去逗他們玩兒?
那個丫頭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啊!
如果不是,目的又是什麼?
如果是,目的是什麼?
這個衙役難道是她特意安排的?
唯有一直靜默不語的老爺子楚師傅看出了這個衙役惡作劇的小心思,頗覺有些無力的撫了撫額,同時也越發模不透宓妃心里在想什麼了。
一時間,不但陳家家主心里有這樣的想法,就是方家家主和柳家家主,以及楚員外心里都是這麼想的。
會是能幫他說得上話的大人嗎?
會是他比較熟悉的大人嗎?
陳家家主瞥了眼沒出息樣的方家家主,他上前兩步走到衙役的身邊,自認為親和的道︰「那議事廳里還有哪位大人在場?」
「並非只有郡主一人在議事廳。」
「什。什麼意思?」
「不。」
「那那…那依小哥的意思是說,現在議事廳里就只有安平和樂郡主一個人?」方家家主不知為何,這都臨到門口了,他卻心生了懼意,暗忖著能不能掉頭離開啊!
至于郡主麼,本來就是打算要找他們麻煩的,理所當然的他們就歸郡主親自來‘處理’了。
他怎麼可能告訴他們,就在他們來之前,秦苗原三位大人都在議事廳听從郡主的教誨與指導,更不可能告訴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他們一來就會想要拉他們下水,所以全都主動要求回避了。
「苗大人跟原大人也很忙,郡主此番可是來琴郡視察的,幾位家主覺得郡守大人跟苗原兩位大人能閑著麼?」衙役挑了挑眉,覺得逗這幾位家主還真是挺好玩的。
陳家家主也不甘示弱,盡量壓低著他的粗嗓門問道︰「原大人呢,那原大人在不在?」
「那苗大人呢?」柳家家主道。
不等陳家家主把話說完,衙役就抬手打斷他的話,道︰「郡守大人每天要處理的事務那麼多,他沒在議事廳。」
「那個…咳咳,我就是想問問郡守大人他……」
「要是幾位家主的問題問得簡單,小的還是可以回答的,要是問得太難,那小的也是無能為力的。」
現在衙役都那麼說了,他們這是問還是不問呢?
不然,方家家主又怎麼可能主動放段,拿著荷包想要塞給衙役套套近乎呢?
議事廳里是怎麼一個情況,他們就跟瞎子似的兩眼全黑,若能再進去之前模清楚里面的一些情況,于他們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
方陳柳三位家主面面相覷,自動忽略了楚員外的存在,誰讓楚家除了一個楚師傅以外,還真沒人能入得了他們的眼呢。
「那些彎彎繞繞的,小的頭腦簡單可真是听不懂,幾位家主想從小的這里打听點兒什麼,不如直說。」
什麼時候開始,郡守府一個區區的衙役膽子都這麼大了?
打臉,這可真是太打臉了。
要知道換位思考的話,讓他們站在方家家主的位置,做出方家家主那樣的舉動,他們就是想笑也笑不出聲來啊!
跟在方家家主後面的陳家和柳家家主,第一次看到方家家主吃癟,他們沒有幸災樂禍的看戲。
「小的是個粗人,哪里懂喝茶什麼的。」衙役看也沒看方家家主再次遞向他的荷包,避重就輕的回了這麼一句,險些沒氣得方家家主吐血。
這話一出口,意思可就明明白白了。
「安平和樂郡主可是咱們琴郡的天,小哥為郡主效勞,自是有福氣的。」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方家家主接著又道︰「我這不過只是給小哥一點兒茶水錢,還請小哥給個面子。」
行事老練,自認為見過大場面的方家家主,第一次主動遞出荷包想要套問幾句話,就被當眾潑了一盆冷水,他的表情別提有多麼的可笑和滑稽了。
「能為郡主效勞,是我等的福氣。」冷眼掃過方家家主遞向他份量不輕的荷包,這要還是以前在郡守府當差的衙役,或許還會欣喜的揣進懷里,但自從郡守府重新整頓過後,每一個有資格在郡守府里當差的衙役,都是秦文杰精挑細選過的,眼皮子可沒有原來那麼淺了。
「有勞這位小哥了。」
「前面就是議事廳了,還請幾位家主加快些腳步,以免讓郡主久等了。」
于是,他們四家人只得先回自己府上等消息,不敢拿出以前那種伎倆在宓妃的面前賣弄。
楚方陳柳四家家主趕到秦家茶樓的時候,宓妃已經離開,他們撲了一個空,卻也不敢心生抱怨,趕緊又到郡守府詢問情況,非但沒有見到郡守秦大人,更不清楚宓妃的行蹤,也不知道宓妃的打算。
宓妃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梅財華是什麼樣的身份,有著什麼樣的背景,她雖然是清楚了,可在她沒有明白,楚宣王府里那位陌二爺在打著什麼算盤,什麼主意之前,梅家她暫時不會動,梅財華的命,她也會暫時留著。
昨日在秦家茶樓,宓妃的確是讓那個掌櫃安排人去請這三家的家主到茶樓,可後來她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吩咐秦文杰將梅財華‘請’進了郡守府,而她自己隨後也離開茶樓回了郡主府。
方陳柳三個世家的當家夫人雖然很想看燕氏的笑話,不過她們也知道現在可不是恰當的時機,議事廳里安平和樂郡主還等著他們,要是去得晚了,等待她們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是。」緊了緊袖中的雙拳,燕氏硬逼著自己咽下這口氣,有她找回場子的時候。
也是這個時候,楚員外方才漸漸認識到,好像他的妻子也並不如他所想象中的那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是,父親。」不能在自己親爹面前發泄自己的不滿,楚員外就扭頭狠瞪了燕氏一眼,要不是她一直說一直說,他哪里會這麼丟臉,又怎麼會耽誤與郡主見面的時間,「都是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不快一點。」
「趕緊跟上,你是活得不耐煩才想讓安平和樂郡主久等你?」
還有那個老不死的,他怎麼不去死,怎麼不早一點去死,都已經活了那麼大歲數了,怎麼還不死。
至于楚員外數落她的那些話,她先暫且給他記著,等回府後再找他算賬,她必須提醒提醒某些人,誰才是楚家能做主的人。
想看她的笑話,做夢。
抬頭迎上方家夫人,陳家夫人和柳家夫人戲謔輕嘲的目光,燕氏伸手撢了撢根本沒有褶皺的華衣美服,嘴角微微上揚,端起招牌氏的貴婦笑容,仿佛之前的尷尬根本不存在。
燕氏也是非常好面子的,畢竟楚老爺子乃是琴郡出了名的制琴大師,楚家在琴郡也相當有名望,作為楚家的兒媳婦,燕氏在琴郡的上流層面既有身份,亦有名望,從來只有她看別人笑話的,怎能允許別人看她的笑話。
這可真是丟臉死了。
今個兒可不是只有他們一家來郡守府求見安平和樂郡主,還有方家,陳家和柳家與他們一起,本來他們一家人說話聲音都壓得低低的,哪里知道往後越說越大聲,以至于引來方家等人的注目。
「父親我……」
至于這個燕氏,留不得了。
燕氏只養歪了一個嫡女,兩個嫡子楚立友和楚立軍因被楚師傅送到鄰城去讀書,故,那兩個孩子是好,既然他的兒子楚群已是不堪大任,以後他就好好培養兩個孫子。
好在燕氏生的兩個兒子,從六歲過後就沒有養在她的身邊,否則楚家就真沒什麼未來可言了。
罷了,以前怎麼樣他是管不著了,以後麼,他得好好的管一管,楚家的基業絕不能毀在他的手上,更不能毀在他兒子的手上。
「你們想被別人當成是笑話來看,那就繼續。」看到自己的兒子還能說出幾句硬氣的話,楚師傅覺得至少還有救。
比她還教導得好嗎?
他是曼姐兒的父親,難道他就教導過曼姐兒?
曼姐兒是她一個人的女兒嗎?
燕氏整個人僵愣在原地,雙眼瞪得大大的,久久都緩不過神來,什麼叫做錯的都是她?
「就算曼姐兒真的要被送去廟里做姑子,那也是你教女無言才導致的,你有什麼好不滿的。」
許是有些話在心中憋得太久,也壓抑得太久,一尋找到突破口的時候,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曼姐兒是我的女兒,也是父親的孫女兒,我們是不會放棄她,不要她的,該怎麼做父親心中自有打算,你一個婦道人家那麼多話做什麼,叫你把曼姐兒寵成這樣,都是因為你沒有把她教好才會這樣的,要怪全都要怪你,誰家做母親的會像你這樣。」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被驚到,被嚇到,忘了言語,也忘了反應。
那一刻,燕氏知道他是認真的。
夫妻那麼多年,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楚員外露出這樣凶狠的表情,就好像她要再敢多說一句,他的巴掌就會朝她甩過來。
「你……」抬頭對上一臉怒色的楚員外,燕氏心里打了一個突,氣勢便弱了下來,袖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閉嘴。」
是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出言反駁,一點兒也沒有要給楚員外面子的意思。
燕氏在楚家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都是她拿捏楚員外的,怎麼能允許楚員外命令她?
「老爺,怎麼連你也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也要任由那什麼郡主的欺負咱們的女兒,還要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將咱們的女兒送去做姑子嗎?你…你你怎麼那麼狠心,虧得曼姐兒那麼孝順你,你可真是……」
完全不敢想象,真要讓他見了郡主,只怕他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
「閉上你的嘴巴,不然我跟父親就轉道回府去,你自己一個人去見安平和樂郡主好了。」楚員外生平本就沒什麼大的志向,越是尊貴的人他就越是害怕去見去接觸,就連郡守大人他見了都害怕,更別談讓他去見比郡守大人級別還要高的安平和樂郡主。
她是潑婦嗎?
該死的,楚群竟敢說她撒野?
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隨後,他又拉住燕氏的手,難得語氣堅定且嚴肅的對她道︰「父親說得沒有錯,這里不是楚府,而是郡守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感受到楚師傅情緒上的變化,楚員外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偏他又說不上來,只得低頭垂眸,語氣低沉的道︰「是,父親。」
「這里是郡守府,不是楚府,你們兩個人加起來也近百歲了,還需要我來教你禮儀跟規矩嗎?」。
而且,還有給她絲毫反駁或是掙月兌的機會。
此時此刻仍然在不停算計的燕氏,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後半生的命運竟然就這樣被決定了。
沒曾想,他下定這個決心,竟然還是托了宓妃的福。
心中有了某種決斷的楚師傅,心情已經沒有剛剛踏入郡守府那麼沉重了,或許正是因為他心中有了決定的原因。
夫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一點兒都沒有引起楚師傅的注意,他就好像沒有听到他們在說什麼一樣,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平靜到讓人感覺到絲絲詭異。
「是是是,老爺教訓得對,是妾身說錯話了。」
「知錯就好,你要知道曼姐兒不但是你的女兒,她也是我的女兒,更是父親的孫女兒,不是只有你疼她,我跟父親也是一樣疼她的。」
「是妾身失禮了,老爺你別生氣,妾身這也是太擔心曼姐兒了。」
「夫人,你怎麼跟父親說話的。」
「不管怎麼說,曼姐兒她也是父親您的親孫女兒啊,您您就真的忍心?」燕氏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傳進楚師傅的耳朵里,這些話听著像是一個母親委屈的哭訴,仔細听听竟能听出幾分威脅的味道。
每每想到楚師傅對她的態度,燕氏心里就是各種不爽,常常盼著楚師傅能早一點咽氣,那樣的話就再沒人能壓制她了。
老爺子楚師傅現在雖說不怎麼理事,但他的威望擺在那里,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小輩可以指責的。
「曼姐兒她還那麼小,正是如花般的年紀,父親怎麼忍心送她去廟里做姑子,那不是生生在挖兒媳的肉嗎?」。多年來,燕氏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整個楚家就她一人獨大,幾乎就沒什麼人還能讓她放在眼里。
所以,當楚氏極為維護楚懷曼的時候,他就算頂著楚師傅帶給他的強大的威壓,他也要出聲維護楚懷曼。
可見楚員外對燕氏的信任達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幾乎是在楚員外的潛意識里,他就覺得燕氏說的與做的,通通都是對的,他只要支持與配合就好,反正燕氏不會害他。
故,楚員外後院里那些女人,不管怎麼耍盡手段的爭寵,最得寵的女人還是燕氏,尤其是那些女人如果想要耍心計攀扯燕氏的話,結果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楚員外所厭棄。
她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會想方設法阻止自己的丈夫妾,她的做法恰恰相反,但凡是楚員外看上的女人,她這個做妻子的會主動將那個女人給楚員外抬進府里給他。
因為只要將楚員外的心抓牢了,那麼不管楚員外對別的女人如何的疼愛與寵溺,最後他都會乖乖回到她的身邊,她才是那麼多女人里面,最得楚員外信任的那一個人。
燕氏既有野心,更有心計,也非常會做人,她不介意楚員外抬多少個女人進後院,她要的只是牢牢將楚員外的心握在手里就好。
「是啊,爹,曼姐兒她很听話的,對我也很孝順。」
「曼姐兒是兒媳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固然嬌蠻了些,但她可真的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不說,她還溫婉乖巧,最是听話不過了。」
遂,那一刻,楚師傅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一點,以前老爺子楚師傅還沒認識得太清楚,不過就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個瞬間,楚師傅卻是清清楚楚的認識到了。
還有楚家的內宅,也是自老爺子楚師傅的老伴去世之後,掌家的大權就落到了燕氏的手里,直白的說燕氏可是將楚家的里外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女人。
再加上她的性格素來比較強勢,楚員外的性格又偏向軟弱,因此,里里外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楚家的生意自從老爺子楚師傅退下來不管之後,很多的決斷與其說是楚員外下達的,倒不如說是燕氏借著楚員外的嘴來下達的。
是,她因替楚員外育有嫡出的兩子一女,故而,即便楚員外的後院里還有幾房姨娘,幾個庶出的兒子和女兒,但她的地位卻是相當穩固的。
「父親,兒媳就曼姐兒這麼一個閨女兒,她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您可讓兒媳怎麼活啊!」燕氏仿佛沒有看到老爺子楚師傅的臉色有多難看,仍是自顧自的說著,念著。
有這樣一個女人留在他兒子的身邊,怕只怕還等不到他死,整個楚家都會因為她而賠進去,毀了祖輩們辛苦積攢了數代的家業。
既然他這個兒子的性格軟弱,沒有主見,又容易受人影響啜使,那麼他就應該給他找一個心思正派,且有眼界的妻子,從旁看著他,時時都能提點他一二的妻子,而不是現在這樣的一個心術不正,沒本事野心卻大,還喜歡走捷徑攀權附勢的妻子。
燕氏這個兒媳,以前不管她做什麼,楚師傅看在為了家庭和睦的份上,都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看來是他錯了,而且錯得相當的離譜。
老爺子楚師傅自然明白他這個兒子是個什麼樣的脾性,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是一個做不了大事的,可他有什麼辦法,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甭管楚員外再怎麼扶不上牆,待他百年之後,楚家仍然要交到他的手里,他又能怎麼樣呢?
要說這楚員外的性子,其實軟弱得可以,怎麼都強硬不起來,完全就沒有一點自己的主意,耳根子又軟,最是容易被他人左右,根本就挑不起楚家的門楣。
「是…是啊,父親。」楚員外是走在楚燕氏前面的,听著自家妻子的話他認為很有道理,再加上燕氏不停的扯他的袖子,又朝他猛遞眼色,懼于自己父親的威嚴,楚員外還真有點兒不敢開口。
真挺期待當楚燕氏看到宓妃時的表情,用腳趾頭想都會相當的精彩。
還沒見到宓妃的人,也不了解宓妃的性情,楚懷曼的母親,楚員外的夫人楚燕氏就先將一頂高帽子給宓妃戴上。
「父親,安平和樂郡主可是出身名門貴族的千金,她應該不會是那麼小家子氣的,咱們家曼姐兒還小,難免就心直口快說錯了話,媳婦覺得若是咱們領著曼姐兒真心誠意的向安平和樂郡主道歉,有著大家氣度的郡主不會太較真的,您說對不對?」
他腳下的步子仍非常有力,每一步都踩是極穩,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且陰沉,使得他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些,帶給人的壓迫感就更沉了。
楚老爺子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火,已經七十出頭的他,身體看上去還非常的硬朗,精神也非常不錯,整整齊齊束在青竹玉冠里的頭發已經完全白了,陽光打在上面,微微有些白到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