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殞城•征遠大將軍府
主院•蘭若軒
「英嬤嬤,何事如此驚慌?」阮夫人明氏瑞瀅,是個容貌秀美,渾身都散發著書香氣息的三十四五歲左右的,擁有成熟風韻的婦人,許是嫁入行伍出生的夫家多年,在她清秀的眉目間,依稀可見幾分武將身上才有的英氣,與她自身的氣質相互融合在一起,自成一股別樣吸引人的氣韻。
以前他們一家人常駐唐龍關,府中規矩不多,對待下人的要求也不嚴,初回到星殞城時,阮夫人為此還頭疼憂心了很長一段時間,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管起偌大的征遠大將軍府來也是得心應手了,對下人的約束自然也都按照祖制規矩來執行,半點不敢再馬虎。
天子腳下比不得唐龍關,阮夫人唯一能為她夫君做的,也就只有牢牢將將軍府打理妥當,讓任何人都挑不出錯處。
「不是我要說你,你該知道咱們回到星殞城的處境,這里比不得在唐龍關,切記一言一行都要嚴格的約束自己,以免傳出去淪為別人茶余飯後的笑談。」雖說他們一家人回來的時間算不得長,那貴圈里認識的貴人也不多,可明里暗里等著看笑話的人卻是不少,因此,阮夫人不但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對待府中下人的要求亦是相當的嚴格。
英嬤嬤作為在她身邊伺候的大嬤嬤,行事這般作為,又怎不令她生氣動怒,「不管是有多著急的事情,也要注意自己的舉止儀態,到底發生何事了,你且慢慢說與我听。」
「老奴該死,請夫人責罰。」其實在自己嚷嚷出聲之後,英嬤嬤就知道自己錯了,可惜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姑爺回京述職,常駐星殞城之後,她們這些跟著夫人從唐龍關回來的下人就該知道,在這天子腳下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的小心仔細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沒規沒矩。
那時夫人縱著她們,那是因為天高皇帝遠,也沒有那麼多雙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們,就指著她們出錯,好借著打擊她們,從而攀扯上整個征遠大將軍府的主子。
現下的情況容不得她們出錯,姑爺回星殞城之後,直白的說那就是皇上一手扶持起來的新貴,各種榮耀加身,注意她們征遠大將軍府的人就多了,別說主子不能有錯,就是最低等的下人也不能犯錯。
否則,就是給了別人直接攻擊征遠大將軍主子們的理由跟借口。
「是老奴失態了,失儀了,忘了夫人的再三教導。」
听著英嬤嬤請罰的話,阮夫人擺了擺手,溫軟的女聲自有不可忽視的堅定與不容反駁,「牢記住這次的教訓,下不為例。」
「是,老奴記下了。」
「此事就此揭過,不單英嬤嬤要牢牢的記住,你們同樣要牢牢的記在心里,明白嗎?」。
「是,夫人。」蘭若軒中伺候的丫鬟婆子朝著阮夫人福了福身,整齊化一的齊聲回答。
「到底出什麼事了,仔細說與我听。」
「是,夫人。」英嬤嬤伸手猛一拍腦門,趕緊整了整自己的思緒,差不點兒她就把正事給忘光了,「是二小姐帶著婉姐兒琨哥兒過來看望夫人,還有嚴府的小姐說來拜訪夫人,湊巧她們趕在一起了。」
英嬤嬤與阮夫人身邊的另一個大嬤嬤,她們原是阮夫人的女乃嬤嬤,阮夫人出嫁的時候除了四個陪嫁丫鬟,就還有這兩個嬤嬤跟著伺候她了。
是以,英嬤嬤口中的二小姐,指的其實是阮夫人嫡親的妹妹明瑞涵,這位二小姐在阮夫人未出閣之前,那可真是沒少欺負阮夫人,甚至還一度嘲笑奚落阮夫人不管出嫁前還是出嫁後都比不得她過得好。
要說英嬤嬤是真的萬分不待見明瑞涵,只可惜她不待見沒用,誰讓她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下人,任何時候都沒有她說話的份,更沒有她說話的立場。
「竟然是她。」阮夫人短暫的怔愣過後,不知是何心情的低喃出聲,她那個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的妹妹啊,她是真沒想到,她竟會親自登她的門,莫不天要下紅雨了。
腦海里掠過這麼一個念頭,阮夫人還真就抬起頭朝著天上看了看,看看是否真有要下紅雨的跡象。
她與明瑞涵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可是她的母親明夫人很是偏心的,不管家里有什麼東西,總是要妹妹明瑞涵先挑過後才能輪到她,而她那個妹妹性子更是惡劣,但凡是她的東西,明瑞涵哪怕一點都不喜歡,她也非要搶過去不可,總之就是看不得她好。
長大後,她嫁給了現在的征遠大將軍阮均卓,那時候的阮家遠沒有現在這樣的地位與榮華,甚至在她婚後不久,便被一道聖旨調去唐龍關,此生幾乎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星殞城。
而她的妹妹明瑞涵則是嫁入了世代都是官家出生的楊府,婚後的生活過得非常好,時常當著她的面擠兌她,奚落她,完全沒有顧念一丁半點的姐妹親情,在她隨夫君阮均卓去往唐龍關後,她的娘親她的這個嫡親的妹妹,與她幾乎就是斷絕了來往的關系。
如此種種,說不難過,說不心寒都是假的。
她明瑞瀅也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也有七情六欲,她也有喜,也有怒,也會羨慕,也會嫉妒,當然也免不了會記恨。
隨著她的夫君阮均卓回京述職,加官進爵,深受皇上的信任與重用,一躍成為星殞城內貴族圈子里的新貴,不管是她娘家的爹娘也好,這是她的好妹妹楊夫人也罷,仿佛都忘了她們曾經對她做的一切,一個個的上門來跟她親近,挖空心思的想要借著她為自己或是為自己的家族謀取更大的利益。
難道她明瑞瀅就活該做她們的墊腳石嗎?
楊夫人明瑞涵的的確確是個心氣兒高的,即便她現在要仰望著阮夫人謀取富貴,可她愣是沒有單獨來見過阮夫人,每次出現身邊都有其他的人,好像那樣阮夫人就針對不了她一樣。
只是她憑什麼認定阮夫人會跟她一樣,借著現在身份地位高了,就死壓著打壓她?
事實上,如若她不主動湊到阮夫人的面前,阮夫人就只當她不存在。不管是她的娘家明府也好,還是明瑞涵嫁的楊府也罷,阮夫人是一點都不想跟他們扯上關系,巴不得他們不來找她,這樣她還能清靜些。
回到星殞城這段時間,她的父母親跟娘家那邊的親戚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無外乎就是跟她拉關系講親情,想要她在阮均卓耳邊說好話,給他們的兒子安排好差事,給他們的閨女說門好親事。
至于她的這位妹妹,撇開親朋好友都在的場合以外,她愣是沒有領頭出現在她的面前過,唯獨她的女兒楊驪婉三天兩頭就會尋個由頭來府里,要麼就說來陪她的女兒說說話,玩耍玩耍,要麼就是各種借口,說是帶著她的女兒到城里四處逛逛,多認識一些手帕交什麼的。
到底阮夫人也過了青春年少的年紀,對于楊驪婉的心思,她這個做姨母一眼就能瞧個明白,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今日她的好妹妹親自上門,怎不令阮夫人感到驚訝,同時心里的防備也是下意識的就如同高牆般豎了起來,可見曾經的她在楊明氏瑞涵那里究竟受過多麼嚴重的心理陰影。
「女子出嫁從夫,英嬤嬤以後也別再稱呼她為二小姐了。」平靜的語氣里沒人知曉阮夫人的內心中是經過了怎樣的糾結與掙扎,有些事情上天既然早已經有了注定,她不該強求那麼許多的。
現在的她沒有別的期盼了,就願自己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相守在一起就好。
「夫人說得對,是老奴又把規矩給忘了。」
看著把一張臉都要笑成菊花狀的英嬤嬤,阮夫人只是好笑的搖了搖頭,她的那點心思還真沒有瞞過她。
那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她早就看得淡了,難得成嬤嬤跟英嬤嬤還記得她幼時所受的那些委屈。
說什麼是她又把規矩給忘了,實則是怕她還顧念姐妹親情,不允許她們那麼不待見明瑞涵吧!
「既然她們人都已經來了,我也在府里避不開,你去把她們都帶過來,不管她的來意是什麼,總要知道了才好應對。」
「是,老奴這便去把楊夫人跟表小姐表少爺請過來。」眼見自家夫人說出這番話沒有半點的勉強,英嬤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就連語氣都輕快了許多,那模樣看起來著實好笑。
目送英嬤嬤一把年紀了還跟兔子似的跑那麼快,成嬤嬤忍著笑,走到阮夫人的身後,扶著她的手,溫溫潤潤的聲音像是母親在耳邊溫柔的低語呢喃,「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夫人可得往前看,千萬別為了那些不值當的人跟事勞心勞神,實在不值得的。」
「嗯,成嬤嬤放心,我心中有數,我也不再是十多年前的那個我了。」十多年的時間,已然足夠她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成長為如今的一府之主,掌管一個偌大的將軍府了。
現在她依然將明府當作自己的家,可也僅僅只是當作自己的家了,只有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才是需要她用心經營,精心維護的家。
說得冷漠一些,別人怎麼樣又與她有何干系。
「夫人能這麼想就對了。」成嬤嬤無兒無女,在她眼里阮夫人就如同她的孩子一樣,因此,她是真的希望阮夫人可以守住自己的心,莫要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她的善心。
「如今縣主與相府大公子已經定了親,相府對這門親事也相當的重視,給足了咱們縣主臉面,等咱們縣主嫁入相府,與姑爺定能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夫人也算了卻了一件心事。」
經成嬤嬤這麼狀似無意的一提醒,阮夫人心中的復雜又消散了幾分,腦子也更清楚了,「相府的大公子能看中婕兒,那溫相夫人是真心實意的要與咱家結親,原本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甭管阮均卓有多得皇上重用,星殞城內又有多少勢力想要拉攏他,征遠大將軍還是比不得相府尊貴的,溫紹軒乃是溫相的嫡長子,也就等于他將是相府下一代的當家人,同樣會位及丞相,南寧縣主雖為二品縣主,她嫁給溫紹軒,還真就是高嫁。
再加上溫紹軒的品行,他是多少女兒家夢寐以求想要嫁的夫婿啊,南寧縣主能跟溫紹軒成為一對,不知摔碎了多少人的下巴,更不知碎了多少女兒家的一顆芳心。
「咱家縣主跟相府大公子那是緣分,天作地合的一對,親都已經定下了,就等縣主過門了,夫人還有什麼不敢想的。」
「是是是,嬤嬤說得對,婕兒得了相府軒哥兒這麼好一個夫婿,我是做夢都要笑醒了。」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在阮夫人眼里溫紹軒可不就好得不能再好了麼。
「婕兒現在是不用我操心了,我啊只要照顧好夫君,再好好的將汶哥兒養大成人,給他娶個貼心的媳婦,我這輩子就圓滿了。」
「夫人想得可真是遠。」
「遠嗎?我還真沒覺得。」一主一僕說話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院子東邊的暖閣里,「相府地位尊崇,放眼各個世家還真找不出一個能與相府比肩的,婕兒結的這門親事的確是好,可同隱憂也是不小的。」
「夫人能想到這一點,想來是猜到楊夫人的來意了。」
阮夫人孩子氣的翻了個白眼,她坐在軟榻上端起茶杯頓了頓,開口道︰「以相府的地位,軒哥兒那孩子便是娶一國公主為妻也是使得的,咱們阮家跟那些底蘊深厚的名門世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可偏偏那些世家的小姐們沒能與相府結成親家,反倒是婕兒佔了相府大公子未婚妻的身份,在婕兒踏進相府大門之前,該防備的都不能少。」
「夫人說得是。」
「再有,因著婕兒與相府大公子定了親,連帶著咱們將軍府也一躍進入了各個大世家的眼中,將要面對的問題也就更多了。與相府結親,將軍府的地位也隨之提高,不少的官家或是世家都會看在相府的面子上提攜將軍府,嬤嬤可別忘了相府還有兩位公子沒有定下親事。」
一听阮夫人這話,成嬤嬤心下就是一個‘咯 ’,臉色也是一下變了好幾變,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既然夫人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那夫人可得早做打算,防備著些。」
相府另外的兩位公子,雖說無法繼承相府,但那二公子跟三公子都是人中龍鳳,天資耀眼之人,又豈是一般世家公子哥可以相提並論的。
眼下這相府大公子的親事已然定下,那些人的目光可不就是沖著相府另外那兩位公子去的?
這都說相府的大門不好進,他們這將軍府可不就是一個現成的台階,溫夫人那里不好探听什麼,她們家夫人這里可不就能時常往來,便于打探各種消息了。
想到這一層,成嬤嬤還真擔心那楊夫人的來意,莫不就是想要把她的女兒塞進相府,那她看中的是二公子還是三公子?
值得一提的還有那個嚴府的嚴月春,真真是沒有一點兒眼力勁的女子,看了就叫人心生不喜,偏偏她的臉皮極厚,還怎麼都弄不走。
「行了,嬤嬤你且親自到小廚房去盯著,送些好的茶水跟點心過來,想來她也該到了。」
「是。」
成嬤嬤剛退出暖閣,迎面就見英嬤嬤領著楊夫人跟表小姐表少爺朝她這邊走了過來,遂,她上前屈膝行了禮,等到楊夫人一行人進了暖閣,她才轉身向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儀態萬千的踩著細碎的步子走進暖閣,楊夫人似是也明白今時不同往日的道理,甭管因著身份地位的問題,還是尊與卑的區別,合該都是她向阮夫人行禮,是以,楊夫人倒也半點不扭捏,看到阮夫人就福了福身,細聲細氣的道︰「姐姐近來可好?」
說起來楊夫人可是一個做戲的高手,她極會隱藏自己的真正心思,絕對是個當面對著你可以笑得天真爛漫,轉過身卻可以朝你捅刀子的人。
想到如今的阮均卓乃從三品的征遠大將軍,而她的男人不過僅是翰林院里區區一個正五品的學士,就不難想象她的‘好姐姐’怎麼可能不好。
再加上幾天前,她這好姐姐的閨女南寧縣主剛與相府大公子溫紹軒定了親,定親當日那可是轟動了整個星殞城,想來她這姐姐完全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阮夫人好了,她這心里就怎麼都不痛快了。
「妹妹跟姐姐有什麼可客氣的,何必那麼多禮,來,過來坐下說話。」阮夫人看著精心裝扮過的楊夫人,心下各種無力吐槽,面上卻是分毫不顯,論演技她也不會差太多。
若是早些年,她心里想什麼臉上就寫著什麼,歷經了那麼多的風風浪浪,她自然也練成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演起戲來左右也能忽悠些人,讓別人猜不到她的心思。
別看她這個妹妹一見到她就把姿態放得低低的,說話也不似以往那般夾槍帶棍,可你若細看她的那雙眼楮,便會發現她在面對她的時候,是有多麼的不甘,多麼的不願。
現如今她的身份是比不得她貴重了,可了解楊夫人如阮夫人,只要看看她的穿著跟打扮,就能瞧得出來她其實在跟她暗中較著勁。
「有道是禮不可廢,姐姐可別跟妹妹客氣。」
「我就你這麼一個妹妹,自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阮夫人跟楊夫人兩姐妹只差了不到三歲,但她們兩姐妹的容貌卻可說是一個天一個地,阮夫人的容貌並不出眾,努力去想形容詞也只能用清秀來形容,楊夫人就不一樣了,她生得明眸皓齒,艷若桃李,打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如若不是她們當真同出一個娘胎,很難相信她們是一對姐妹花。
這不,在如今的阮夫人面前,楊夫人能夠引以為傲的也就只剩下她出挑的容貌了。
「婉姐兒琨哥兒,還不過來向你們姨母請安。」
「姨母,婉兒又有兩天沒有見到姨母了,婉兒可想姨母了,姨母有沒有想婉兒啊。」說著,楊驪婉就撲到阮夫人的身上,抱住她的胳膊撒起嬌來。
「婉姐兒這麼乖巧漂亮,姨母自是想的。」
「呵呵。」楊驪婉嬌笑一聲,又道︰「姨母,怎麼不見表姐?難道表姐是在忙著繡嫁妝?」
這張如花的笑臉背後,到底是怎樣的猙獰可怖,大概也只有楊驪婉自己知曉,她就想不明白了,憑什麼阮思婕一個從苦寒邊關回來的女人,就那麼好運的跟相府大公子定了親,簡直就是氣死她了。
雖然她楊驪婉不喜歡溫紹軒,可是像溫紹軒那樣的好男人,怎麼就便宜了阮思婕呢?
就沖著南寧縣主阮思婕跟相府大公子溫紹軒成了一對,家里正在給她議親的楊驪婉就認定了一個死理,那就是無論如何她都要比南寧縣主嫁得好,嫁得更高,否則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書香,你去瀾月閣將大小姐叫過來,就說……」阮夫人是個心思玲瓏之人,既然想了那麼多那麼遠,對于南寧縣主的婚事,她便抱了能不談就不談的心思,趕緊就給轉移了話題,讓想問的人都尋不到由頭繼續往下問。
楊驪婉看不出阮夫人的心思,坐在一旁的楊夫人卻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她撥了撥帶在腕間的手鐲,非常自然的就打斷了阮夫人後面的話,嗓音嫵媚妖嬈的道︰「姐姐何須叫南寧過來,便讓書香領著婉兒跟嚴小姐去瀾月閣坐坐便罷,反正她們年紀相仿,也能說些女兒家的體己話。」
本就是花費了好些心思,更甚是厚著臉皮才有機會跟著楊驪婉母女來將軍府的嚴月春,哪怕她是受夠了這些人對她的冷待,她也咬牙忍著,臉上始終都保持著大方得體的微笑,整個心靈都要扭曲了,可看起來就是一個乖巧伶俐的漂亮小姑娘。
嚴月春出身不高,真正的貴族千金她接觸不到,最後便結交了楊驪婉,原本以為她們的出身都差不多,可當楊驪婉的姨母阮夫人回京,她就開始了巴結討好楊驪婉的日子。
打心眼里嚴月春也是瞧不起楊驪婉的,可她想要嫁得好,有些苦處就只能混著血往肚子里咽,不然她能怎麼辦。她看不上楊驪婉又如何,誰叫人家有一個從三品誥命夫人的姨母,誰叫人家的表姐是個縣主,不但如此,現下更是跟相府結了親,她就更不能疏遠,還得花費更多的心思去討好,去巴結。
「月春見過夫人,夫人萬安,還請夫人莫要怪罪,這又給夫人添麻煩了。」嚴月春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做派,規規矩矩的向阮夫人行了一禮,一舉一動都挑不出錯處。
「嚴小姐快些起來,你且隨婉姐兒一起去瀾月閣,南寧自會好生招呼你們,我就不去討你們年輕小姑娘的嫌了。」
「夫人青春靚麗,可是一點兒都不老。」
「呵呵,嚴小姐這張小嘴可是真甜。」
眼見阮夫人當著自己的面一再稱贊嚴月春,楊驪婉頓時心里不痛快了,她笑著上前牽住嚴月春的手,語帶嬌蠻的道︰「莫不是嚴姐姐比婉兒生得更好一些,不然姨母怎麼都不疼婉兒了。」
分寸把握得非常到位的阮夫人一听這話,立馬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那她自然不會再蹚渾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柔聲道︰「你這丫頭說話好生沒有道理,姨母難道不是最疼你的?」
「是是是,姨母最疼的當然是婉兒。」
在暖閣中眾人都看不到的方向,嚴月春苦笑著接收到楊驪婉凌厲的瞪視,心下萬分苦澀卻又不得不隱忍著,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同時她還不得不想辦法哄楊驪婉開心。
在她沒有達成所願之前,不管什麼委屈她都咽得下去,畢竟只有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行啦,快些起來別賴在姨母身上了。」
「那姨母再見,我去看表姐了。」
「帶著嚴小姐,趕緊去吧。」
「遵命,姨母。」
送走了楊驪婉跟嚴月春,阮夫人看著賴在楊夫人身邊,今年剛滿六歲的楊易琨,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軟聲道︰「琨哥兒到姨母身邊來。」
「琨哥兒,去給姨母行個禮。」
楊易琨六歲的年紀,底子打得好,整個白白胖胖的像個福女圭女圭,模樣挺是討人喜歡,他蹭到阮夫人的身邊,先是軟軟的喊了一聲姨母,然後又道︰「姨母,琨哥兒想跟表哥玩兒。」
「原來琨哥兒想找表哥一起玩兒啊?」
「嗯。」
「這個點汶哥兒應該下課了,姨母讓書棋領琨哥兒去竹意軒好不好?」
「好。」楊易琨在楊府那就是活月兌月兌一個混世小魔王,可偏偏一物降一物,自打遇到今年剛九歲的小表哥阮思汶,這小子立馬就從一只小豹子變成了無爪小貓咪,特別的喜歡纏著阮思汶。
「書棋。」
「是,夫人。」書棋上前牽起楊易琨的手,轉身又對楊夫人道︰「請楊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表少爺的。」
「你是姐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我自是放心。」一雙媚意橫生的眸子看了書棋一眼,楊夫人垂眸對楊易琨道︰「琨哥兒,一會兒子去竹意軒找表哥玩,可得乖乖听話知不知道。」
「娘,琨哥兒會听話的。」
「真是娘的好孩子。」
當孩子們都離開後,暖閣內的氣氛瞬間就壓抑起來,阮夫人喝著茶並不打算率先開口,楊夫人坐了好半晌都不見阮夫人開口,一時間所有耐心全都跑光光,「姐姐就不想問問妹妹今日的來意麼?」
「妹妹難道不是來串門子話家長的麼?」面對楊夫人的咄咄逼人,阮夫人就顯得要風輕雲淡很多。
「呵!」楊夫人冷笑一聲,沒了興致再遮庶掩掩,反正她是什麼樣的性子,她這個姐姐心里明白得很,她又何必要委屈自己俯低做小,「雖說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其實姐姐心里還是記恨著我的吧。」
「如果我當真記恨著妹妹你,只怕妹妹你也登不上阮府的大門。」記恨麼,她當然記恨過,只是她這個人一向不愛記仇,對于那些不好的記憶與經歷,她通通都選擇了遺忘它們。
是啊,倘若當真記恨她,記恨父親母親,只怕這阮府的大門他們這些人還真的踏不進來。
楊夫人被阮夫人這不咸不淡的話噎得胸口疼,她也懶得繞那麼多的圈子,直接問道︰「下個月皇上將要借著舉辦賞荷宴的機會替太子和幾位王爺挑選正妃,不知姐姐能否給妹妹一個準話。」
太子的外家是太師府,能成為太子妃的女人,必然就將是姓龐的女子,因此,楊夫人也沒打算讓楊驪婉奔著太子去。
其余的那些親王里面,寒王若是沒有身中劇毒,那麼他將是最佳人選,只可惜……
撇開太子跟寒王,剩下還有明王,華王,陳王,武王和靖王,又經一輪排除法選擇之後,楊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明王,武王以及陳王的身上,在她看來她的女兒楊驪婉能否成為這三位親王里面其中一位的準王妃,僅僅只是相府對外的一句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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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瘋小劇場︰
世子長劍怒指某蕁你這個惡毒後媽,平安夜不讓本世子見見媳婦兒也就罷了,你特麼的就連聖誕節也不讓本世子跟媳婦兒踫上一面麼?
宓妃神情舉止與某世子一樣一樣的,黑著臉怒掐某蕁的脖子偶滴襪子都已經洗干淨了,特麼你丫的怎麼還不把偶滴男人給偶裝在襪子里送給偶做聖誕禮物?
某蕁捂臉無力辯解中……
世子︰偶要聖誕禮物,快把阿宓給偶。
宓妃︰偶要聖誕禮物,快把熙然快遞給偶。
某蕁弱弱滴伸了伸脖子,舉了舉小手那個…偶也要聖誕禮物,乃們誰給偶?
眾人︰你丫的不讓男主女主在一起,在一起…你還想要聖誕禮物,送你一個字,滾——
某蕁苦逼蹲牆角淚流滿面中!
麼麼噠,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