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崩著臉抿著唇猶豫再三,寶山反復在心里憋了好長時間的話,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別別扭扭的開了口。
「想說什麼?」南宮雪朗一襲白衣負手而立,背對著寶山遠眺著一望無際的海面,濃淡相宜形似一彎新月的雙眉下,是他淡雅如霧的一雙星眸,眸光流轉之間仿若漫天飛雪從天而降,美如奇幻的夢境,那堅挺的鼻梁幾乎是藝術家手里最為完美的作品,再配上他優美如櫻花般潤澤的嘴唇,他的整個五官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他渾身都洋溢著冰雪般的氣息,是個如冰如雪般晶瑩剔透的絕美男子。
遠看他時,他是自冰雪王國中走出來的冰雪王子,美得干淨,美得剔透,美得夢幻,一點都不真實。
近看他時,卻見他不禁有著令全天下所有女子都瘋狂嫉妒的,細致如美瓷般的瑩潤肌膚,白里透紅,渾然——天成。
這樣的南宮雪朗,一如菩提樹下宓妃初見他時的模樣。
「王爺,屬下……」窘迫的看著南宮雪朗的後背,寶山張了張嘴,面露急色卻愣是吐不出更多的字,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來,一時間把他急得不行,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腦門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不急,你可以想好了慢慢的說。」
「呃…」
「或者你可以繼續憋著,反正本王也不是非听不可。」
「……」听了南宮雪朗的話,寶山嘴角一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竟是對某王爺無言以對。
南宮雪朗乘坐的這艘船已經在幻海跟虛無之海交界之地整整停留了三天,不可否認他就是在等宓妃的到來。
此時,遠處那艘他期待已久的大船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一點一點的靠攏,如煙似霧般的黑眸里漸漸染上幾分淺淺的溫柔笑意,讓得南宮雪朗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月兌俗飄逸了幾分。
「王爺,屬下要是不小心說錯了話,您能保證不罰屬下麼?」別看他家王爺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那懲罰人的法子可是相當相當恐怖的,寶山絕對沒有要去挑戰自己極限的那個意思。
王爺要是保證不罰他,那他就豁出去了,說什麼也要把憋在自己心里好久的話給問出口。
若是王爺要罰他,呃…思來想去,左右權衡之下,寶山表示他不但膽子不大,而且還沒有活夠,所以自尋死路那種事情他一定不會去做的。
既然不能問,那他還是憋在心里好了,反正就是堵在心里難受一點兒,總比被王爺收拾來得好。
「你既知曉是錯的,還用得著跟本王說麼?」
「不是。」一著急,某寶山聲音的分貝就高了幾分,等他反應過來他吼了某王之後,立馬就認慫的拉聳下腦袋,兩只手交握在一起跟小姑娘似的扭啊扭,看得人眼角直抽。
好在此情此景南宮雪朗因沒有轉身,所以無緣欣賞,不然他鐵定會立馬決定換一個貼身隨從帶在身邊,就寶山這樣性情的,帶出門著實有些寒磣,有些不忍直視啊!
「王爺明明知道屬下不是那個意思。」
「本王是你肚子里的什麼?」‘蛔蟲’那兩個字南宮雪朗表示他絕對說不出口,再說了他怎麼可能是那麼惡心的東西。
「咳咳…」寶山驚恐的後退兩步無力撫額,猛地干咳不止,嗚嗚,王爺不帶您這麼玩人的好伐!
「王爺,屬下的意思是…意思是王爺您那麼聰明睿智,怎麼可能會會錯屬下的意呢?」眨著眼,寶山堆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嘿嘿,王爺,屬下這麼說沒錯吧。」
沒有理會耍寶的某人,南宮雪朗輕拂了拂被海風吹得微亂的衣襟,清雅的嗓音已經有了一絲冷意,「說重點。」
「是。」身為南宮雪朗的貼身隨從,寶山雖然性格月兌線了一點,為人也粗心大意不在乎細節了一點,但他對南宮雪朗的性格以及一些習慣的了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無論何時何地,即便僅是南宮雪朗語氣輕微的一丁點轉變,寶山都能清楚的察覺到。
遂,一听出南宮雪朗聲音里的冷意,寶山下意識就收整了自己臉上所有的表情,身子也站得直直的,筆挺筆挺的,然後一本正經的道︰「王爺,屬下是想問問王爺,那個…屬下…哎,就是那個王爺是不是喜歡上那誰了?」
吼,死就死吧,反正他豁出去了。
「本王喜歡誰?」
看著明知故問的自家王爺,寶山心里下起了寬寬的面條淚,情緒外露惱得咬牙切齒的道︰「王爺是不是喜歡上金鳳國的安平和樂郡主了。」
裝傻是吧,現在他說得夠明白了吧!
「她…」南宮雪朗微微一怔,他對她,是喜歡吧!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也就只有宓妃靠近他的時候,他不會覺得不舒服,不會覺得反感。
他可以很肯定的說,對宓妃,他是喜歡的。
但他對她,是愛嗎?
愛,又是什麼?
「對,就是那個安平和樂郡主,王爺是喜歡她的吧。」要是不喜歡她,王爺又怎會突然就跟發了瘋似的,一再給他們的人傳達指示,不惜一切代價將安平和樂郡主的資料收集齊全,哪怕是跟安平和樂郡主有關的一件小事都不許遺漏。
如果這都不能歸結于他家王爺對安平和樂郡主有意思,他家王爺喜歡上了人家,那什麼才叫喜歡?
在他寶山的記憶之中,他家王爺對什麼都是不關心,不在意的,唯有在對待安平和樂郡主這個人的時候,他家王爺仿佛就活了一樣,對于有關她的一切都感起興趣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話說這安平和樂郡主怎麼就是金鳳國而不是他們夢籮國的呢?
這並非是說金鳳國的不好,而是以他家王爺的身份,想要迎娶別國的郡主為王妃,著實也不是一件易事。
對于八字都完全還沒有那一撇的事情,寶山能夠想得這麼遠,若是被南宮雪朗或是宓妃知曉,他們鐵定也要醉了。
「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南宮雪朗帥氣的挑了挑眉,沒有直接否認卻也沒有給出正確的答案。
如她那般的女子,又豈是輕易征服得了的。
「王爺您就別忽悠屬下了,屬下都明白的。」仿佛他真什麼都知道似的,寶山一副我都懂的模樣,看得南宮雪朗直想抽他,丫的,本王到底是哪里讓你誤會了,你又明白什麼了。
「就算王爺瞪屬下也沒用,屬下真的能夠理解的。」不是有句話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麼,在寶山看來初嘗愛情滋味的他家王爺,對于自己會喜歡上什麼人,其實是身不由己的。
所以,他是理解南宮雪朗,不會怪南宮雪朗的。
「你……」抬手指著寶山,南宮雪朗第一次詞窮了,他頂著一腦門的黑線,有種被寶山打敗的感覺。
話說,當初他到底是哪根經搭錯了,又是哪知眼楮瞎了,要不他為毛就留了這貨呆在自己身邊伺候啊?
「解釋就等于是掩飾,王爺您就別狡辯了。」
「你有種。」咬著牙,南宮雪朗被氣樂了。
偏偏某寶山還半點沒有察覺,他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心說他堂堂七尺男兒當然有種了,只有女人才沒種嘛,王爺真逗。
「離開梵音寺之後,王爺本應該直接領著屬下等回國的,可是王爺卻只是親筆寫了一封信讓人帶回去皇上,自己卻轉道來這里等安平和樂郡主,還說王爺不是……」
「停。」黑著臉,南宮雪朗打斷寶山喋喋不休的話,他擔心再被他YY他跟宓妃,還不知道會被YY出何種的結局。
他承認他來這里,其中一個目的,的確是在等宓妃,甚至還預備賴上宓妃隨她一同出海。
不知怎的,南宮雪朗就是有一種直覺,貌似只要跟著宓妃,那麼他就一定可以達成所願。
天知道在南宮雪朗的心里,他出現在這里並不僅僅只是等宓妃那麼簡單,可在寶山看來,他就是因為中意宓妃,所以才會連宓妃出海都要緊跟著的。
對于南宮雪朗的舉動,寶山完完全全就理解成了他為了追求宓妃,繼而再贏得宓妃的真心,不惜一切不顧危險隨宓妃出海就是在向宓妃獻殷勤。
不過,他並不打算向寶山攤牌,他要誤會就誤會吧!
畢竟南宮雪朗對宓妃,的的確確是非常感興趣的,要說如宓妃那樣的女子,很難不讓人動心的。
「安平和樂郡主可不是普通的姑娘,王爺可得費些心思才能將她給拐到咱們夢籮國去。」
面對寶山的跳躍性思維,南宮雪朗也是萬分無語,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家伙怎麼就一口咬定他要跟宓妃有什麼了?
什麼叫做安平和樂郡主不是普通的姑娘,很不好拐?听他這話里的意思,難不成他很差?
「雖說咱們回國也要在虛無之海上行駛,但安平和樂郡主顯然不是沖著咱們夢籮國去的,她又是第一次出海,王爺您要真沒把她放在心上,何至于冒這麼大的風險陪著她在虛無之海上亂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寶山就認定了他家王爺對宓妃的感情,一門心思認定他家王爺會這樣做,就是為了宓妃。
虛無之海就是橫亙在夢籮國與其他三國間的天然屏障,但饒是如此,夢籮國也不過只是掌握了三四條航線可以安全通過虛無之海前往其他三國罷了,對于整個虛無之海,他們所了解的不過僅僅只是皮毛。
然而,就是所謂的這麼一點皮毛,也是其他三國所不能及的。
宓妃這次出海,前前後後的準備做得非常的充足,除了幾個知情之人以外,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鎖,原本南宮雪朗就算費了些心思,其實也是不該知曉宓妃要出海的。
但意外的是,南宮雪朗離開梵音寺後,一直都在刻意打听宓妃的一舉一動,後來知道她要去江南,當時心里還犯過疑雲,可他的船行駛在幻海上經過外城之時,卻發現了遠洋號。
于是他的心里就有了一個猜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南宮雪朗的人盯緊了遠洋號,之後不出意外收到宓妃從琴郡登上遠洋號前往虛無之海的消息。
然後,他便在幻海跟虛無之海交界之地等著宓妃送上門。
「看來你的確是太閑了。」
「啊?」
「本王需要幫你找一點事情做。」
「不要啊——」寶山捂臉怪叫一聲,那表情要多驚恐就有多驚恐。
「閉嘴。」
寶山一怔,委屈的瞅著南宮雪朗,嘟囔出聲道︰「王爺,您說話不算話,您說過不會罰我的。」
「你確定本王說過?」
「這……」
當南宮雪朗再次轉過身面向大海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可以跟宓妃四目相對了,一時間臉上的表情險些沒能收得住。
「永遠不要以為你能猜透本王的心思。」
听到這一句話,寶山立馬驚出一身的冷汗,雙膝猛地一彎趕緊跪在地上,後怕的道︰「屬下該死,請王爺責罰。」
的確是他膽子太大了,仗著王爺寵他,竟然就忘了規矩,居然揣摩起王爺的心思來,當真該死。
甭管王爺是否喜歡安平和樂郡主,也不管王爺要做什麼決定,這都不是他該過問的。
「下不為例。」
「是屬下錯了,屬下甘願領罰。」
「那便自己去刑房自領二十鞭。」
「謝王爺。」二十鞭,也夠他長長記性,免得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寶山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隨從,就算有些身手也僅是花拳繡腿,卻鮮少有人知曉,他的武功修為很高,至少南宮雪朗培養出來的那些暗衛隱衛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小姐,咱們要停船嗎?」。將目光從南宮雪朗的身上收回來,滄海望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宓妃。
「停,為什麼不停。」
「那我去安排一下。」
「嗯。」
「按照出海前咱們收集回來的消息,那無雙王此時停船旁邊的那個小島上面有一個淡水湖,這將是咱們駛入虛無之海,並且在虛無之海上尋找到下一個有淡水湖的地方之前,唯一一個可以補充淡水的地方,那臭不要臉的家伙分明就是算準了咱們不得不在這里靠岸停船。」
聞言宓妃僅是輕扯嘴角無聲的笑了笑,突然挑眉道︰「難得悔夜還能說出這麼長一段話。」
噗嗤——
宓妃話落,悔夜囧了。
劍舞紅袖以及殘恨卻是直接笑噴了。
「行啦,準備下船。」
「是。」
「袁礫,袁平,隨本王去拜訪一下安平和樂郡主。」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