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心里本著憋著一把火的解安琪也顧不了那麼許多,就如那一點就著的炮仗似的, 里啪啦就炸響了。
「挑著這個時候出來,你該不會是這女人特意找來的托兒吧!」解安琪怒火中燒的幾乎全然忽略了陌殤那強大的氣場,但是她的兩個侍女沒有啊,可身份卑微的她們也架不住解安琪這突然爆發出來的性子,只能又驚又懼的不住扯拉解安琪的衣服,以求讓她醒醒神兒,別到最後怎麼丟掉的小命都不知道為什麼。
眼見她們的小動作都做得那麼明顯了,解安琪卻半點都不在意,反而有種就是要豁出去跟宓妃狠狠干上一場的架勢,讓得她們欲哭無淚的同時,又不免滿心的酸澀之感。
她們這都是為了誰啊,偏生她們一心為著她好的人,愣是不領情?
「小姐別說了<。」
「小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西大街吧!」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小姐的聰明才智,咱們今日暫且退讓一步,他日定叫那女人為她所做之事付出十二分的代價,以此來撫平她對小姐的不遜。」小草自知今日宓妃是大大落了她家小姐的面子,以她家小姐那點兒心胸,斷然是不會放過宓妃的,但眼下形勢比人強,她也算是瞧出來了,別看宓妃沒有動手,可宓妃絕對是個硬薦兒,沒有幾分本事休想在她手里討到半點便宜。
且不說她家小姐對上宓妃會是什麼樣一個結局,單就她跟小憂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方一個侍女的對手,怎麼看她們都處于弱勢。
不得不說,這一次對手太強,即便她家小姐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咽下這口氣再徐徐圖之了。
「以小姐的聰慧,想來已經明白咱們今日是誤入了別人設下的圈套,倘若再不離開,只怕……」小草能想到的,侍女小憂其實早就想到了,可看到一臉不甘的解安琪,小憂只能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想方設法的勸誡于她。
怕就怕解安琪不管不顧,一股腦的想要找回場子,發了瘋的要跟宓妃一決高下。
「請小姐三思,就算暗處還要保護小姐周全的人,咱們可以將那些人都叫出來,可也難保她們就沒有人手……」後面的話小草是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幾乎都听不到她在說什麼,但只要長了眼楮的人都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說得不好听,再直白一點,堂堂鬼域殿的君王妃出行,她的身邊又怎麼可能只跟著兩個侍女,想當然暗處肯定藏有護衛她周全的暗衛影衛什麼的,但凡她們主僕三人大意一點點,怕只怕小命真要交待在這里。
千萬別搬出她家小姐乃是絕地山莊十小姐的這個身份,鏡月宗宗主的獨生女兒鏡月公主身份夠尊貴了吧,人家赤焰神君說扣留就扣留了,區區一個絕地山莊的庶出十小姐,難不成其價值比鏡月公主還高?
還真別說,在這片大陸之上,甭管你是第一勢力也好,第二勢力也罷,赤焰神君壓根就沒有放在眼里過。因此,在已經有八九分確定宓妃身份的前提之下,小憂跟小草是特別的希望解安琪可以服一個軟。
「還請小姐三思。」
「請小姐三思。」
解安琪︰「……」
該死的,她這是要被兩個卑賤的丫鬟左右的節奏麼?一張美麗嬌艷的臉黑沉如水,她咬牙切齒的道︰「不想死都給本小姐閉嘴。」
有她們這樣做奴婢的嗎?
竟然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就算最後免不了要動手,她也絕對不可能向宓妃示弱的。
即便在她那般咄咄逼人的言語攻擊之下,又憑空冒出來一個要替宓妃說話的人,解安琪不打倒宓妃,她就怎麼都不能安心。
「可是小姐……」
解安琪扭頭,一個滿是殺意和警告的眼神落到小草的身上,直讓後者如墜冰窖之中,涼意從腳底板直躥上心頭。
到底是她太自以為是,憑什麼以為她的苦苦的勸誡可以改變小姐的想法呢?
「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她在世人面前虛張聲勢也就罷了,你個連面都不敢露的人,又憑什麼說信她,你該不會冒出來說自己就是鬼域殿的赤焰神君吧!」
听了這句話,始終都與解安琪面對面呈對峙之勢的宓妃,萬分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帶點兒小憂傷的在心里默默的替解安琪點上幾排蠟,真不知該說她是胸大無腦,還是夸她不知者無畏。
嘖嘖嘖,以陌殤那貨的心性,居然被一個女人質疑了他的身份,唔,貌似解安琪的下場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太美好。
不過,她能說她非常的期待嗎?
哈哈……
「你們兩個真當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說實話,就是常年伺候在解安琪左右的小草跟小憂都不知道,敢情她們家小姐是個別人不理,她自個兒就能越說越起勁兒的人?
眼看著一點不顧她們阻攔之意的解安琪,小憂小草是徹底的絕望了,兩丫鬟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下定了某種決定。
「你說你是君王妃,你就是君王妃了?也不知從哪個山腳旮旯里冒出來的人,你說你是赤焰神君,你就真是赤焰神君了,真是好笑,好笑至極。」
「真要想什麼就能是什麼的話,天下人都不用勤加修練,只要或坐或站在那里想就成了,本小姐還想說自己是……」
沒等解安琪把最後幾個字吐露出口,宓妃就果斷的將她的話給打斷,冷聲道︰「不愧是絕地山莊的庶出十小姐,只怕單論你的這份口才,也得將那嫡出的大小姐甩出幾條街去,本王妃今個兒算是開了眼界。」
想到費盡心機叨叨出的一番話,直接被宓妃這輕描淡寫,不咸不淡的態度給踢了回來,那積壓在她胸口的那口氣就這麼不上又不下的,差點兒沒把她給憋死。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丫的就是存心來給她添堵的是不是,怎麼就見不得她好呢?
當她看到宓妃的臉,再看她出塵的氣質,解安琪不是個傻的,她當然明白她的運氣有多‘好’了,明明最不想踫上的人,偏偏就這麼踫在了一起,解安琪亦是有心想要避開宓妃的,又哪里知道宓妃專門設下西大街這個局,目的就是要將她們這幾個扮演者都請過來,如何能讓她溜了?
既然她已經確定宓妃就是鬼域殿的君王妃,也意識到西大街不宜久留,可架不住宓妃硬要找茬兒不是,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利爪都收起來,隱藏好自己真實的一面,卻表現出一副有心機,卻心機不太深,有野心卻又沒有多大能力支撐起那份野心的樣子。
唯有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難辨的模樣,方才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本王妃素來就是個認死理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不會要,但只要是自己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從本王妃的手里搶。」宓妃這話的意思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是以,說話是從宓妃身上展露出來的狂霸之氣,不免讓人紛紛側目。
這樣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征服得了的。
「阿宓,你怎麼能把我比作東西呢?」某個被比成了東西的男人份外不滿了,那幽怨的邪魅嗓音如魔音一般滲透進宓妃的四肢百骸,讓宓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撇了撇嘴,沒好氣的道︰「你都說了是打比方了。」
「既然就是打比方,我也生氣了。」
突然,宓妃定定的瞅著陌殤,半晌後她摩挲著下顎道︰「嗯,你還真不是個東西。」
噗——
「……」陌殤被宓妃出奇不意的噎了一下,如果他此時正在喝茶的話,他保證他不會噴出來的。
這個小女人,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他能說什麼,難道他要說‘他是個東西’嗎?
懾人心魄的瀲灩鳳眸輕眨間,端得是星光璀璨,耀眼奪目,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特麼的他一定要教教他的小女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豈是一介東西可以相提並論的?
「嘿嘿…」看著陌殤那黑沉沉的臉,宓妃沒心沒肺的笑了笑,當然,她對著陌殤的笑容里明顯多了兩分討好的意味。
那般惹人愛憐的小模樣,直讓陌殤恨不得把她疼進心坎里,哪里還有心思記恨她。
「鬼域殿好歹也是十大勢力排名第三的勢力,這麼些年來也沒听說誰誰誰冒充鬼域殿的什麼人,然後出來招搖撞騙,虎假狐威,興風作浪的,可見冒充鬼域殿的人,其下場都不太好。」
果不其然,宓妃話落之後,圍觀的眾人便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議論起來,自打鬼域殿橫空出世,接著以雷霆般的速度佔據幽冥城,在這片大陸之上的的確確沒有出現過誰冒充鬼域殿的人,就連類似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可想而知,冒充之人一旦被識破其身份,將會落得怎樣淒慘的下場。
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女子,無論是她的容貌還是她的氣質,都屬世間少有,絕非尋常女子所能擁有的,她既然敢說她是鬼域殿的君王妃,想來不會有錯。
「解十小姐不用擔心,你也不用花費心思將這池水攪得更渾,然後趁機月兌身離開,本王妃初到靈川塢難得遇上一個說話如此投機之人,自然要將你留在身邊好好的談談心。」
不知怎的,明明宓妃說話的聲音甜甜糯糯的,柔如春水,軟如清風,但眾人卻在她的聲音里听出絲絲凌厲的殺機。
「本小姐還有事,恕不奉陪。」解安琪的心思被宓妃一語道破,她的臉上倒也沒有被識破的尷尬,柳眉輕擰就連面子上的平和都不願做了。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而豐滿的,現實卻是冷酷而骨感的。
整條西大街之上,以宓妃為中心,周圍三十米之內都籠罩在一股強大的威壓下面,除了宓妃在直面這股威壓能夠面不改色之外,其余的修為差的,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直接就屈膝跪了下去,修為尚好一些的,也是控制不住的彎下了腰,修為勉強沾得上一個好字的,也不禁面色發白,額上隱隱有細密的汗珠冒出。
「沒有人可以在對本主的君王妃出言不遜,再質疑了本主的身份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轟——
如果時間稍稍往前推移一點,在那道力挺宓妃的好听男聲落下後,圍觀眾人對陌殤的身份還有所懷疑,不願相信赤焰神君當真出現在此,那麼此刻,他們心里那一點點的僥幸都沒有了。
赤焰神君不愧是赤焰神君,這般強大的威壓,幾乎讓得他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區區一個絕地山莊的庶女,本主即便今日親手掐死了你,相信解錚海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陌殤一襲冰藍色的暗紋錦袍,領口跟袖口以金色的絲線繡出層層疊疊的龍紋,腰間是一根金色的腰帶,上面瓖嵌著大小各異的七顆暗紫色的寶石,腳上是一雙瓖金邊的黑色靴子,與他的腰帶相映成輝。
他的武功深不可測,一現身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于溫文清雅之中又散發著邪魅狂狷,孤傲霸氣的王者風範,這樣的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令人著迷的氣息,明知靠近他很危險,卻又如飛蛾撲火般不管不顧的朝他撲去。
哪怕明知將化作飛燼,卻仍是那般的決絕,那般的不給自己留有退路。
縱然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玉制面具,將他稜角分明的俊逸五官都遮蓋了起來,但僅僅只是那暴露在外的,線條優美到無可挑剔的下巴,亦有讓女人都為之瘋狂的致命吸引力。
「不過憑你,還不配由本主親手動手。」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竟是對解安琪最大的侮辱。
他的意思是在赤果果的告訴世人,區區一個解安琪,壓根不值得他親手去了結,那冰冷的語氣,嫌惡的眼神兒,生生將解安琪踩進塵埃里。
「阿宓,過來。」
陌殤就那麼站在人群里,即便身處鬧市之中,他依然是最耀眼最獨特的存在,不管他的身邊有多少人,他終歸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在他強大狂霸的氣場之下,圍觀的眾人沒有一個想要距離他近的,無一不是恨不能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可被籠罩在威壓下面的他,就算是逃跑也需要勇氣。
沒得運氣不好,他們一個轉身就被滅了。
陽光散落在陌殤的身上,仿佛為他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宓妃微微偏了偏頭,只見陌殤鳳眸含笑,朝她溫柔的招了招手,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阿宓,過來。
孩子氣的撇了撇嘴,宓妃乖順的走到陌殤身邊,任由他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嘟囔道︰「你怎麼來了?」
「他們都在質疑你的身份,我當然要來證明阿宓的身份了。」她是他的寶貝兒,誰敢給她氣受。
陌殤輕捏了捏宓妃的鼻尖,低首在她額上落下個淺淺的吻,再抬起頭時那雙懾人心魄的鳳眸之中,哪里還有半點溫柔與寵溺,有的只是無盡的寒冷與冰霜。
「你都安排好了。」
「阿宓如此高調的出場,特意來了個拋磚引玉,我又怎能不全力配合。」
「哼!」宓妃與男女感情一事之上雖說是有些遲鈍,但她還是有身為一個女人最本能最敏銳直覺的。
起初她還沒發現解安琪對她家男人有什麼心思,只覺大家立場不同,要謀算的事情也不同,但就剛剛解安琪看向陌殤的眼神兒,立馬就讓宓妃察覺到了些什麼。
「怎麼了?」宓妃情緒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此時正抱著她的陌殤,可陌殤的確不明白,為嘛他家小女人會用那樣的眼神兒瞪他。
「還不趕緊解決掉你的爛桃花。」心中一惱,宓妃出手也就不留情了,她的小手熟悉的滑到陌殤的腰間,再熟悉的找到那一塊軟肉,然後狠狠的擰了兩下。
感覺到宓妃小手的動作,陌殤疼得是倒抽一口涼氣,偏還要保證面不改色,真挺難為他的。
「嘶——」
「哼!」
好半晌,當陌殤後知後覺的發現宓妃這是吃醋了的時候,還沒等到喜上眉梢,他就樂極生悲了。
心口正憋著一口氣的宓妃,眼見陌殤只顧盯著她卻什麼動作都沒有,于是半點面子也不給的就狠狠踩了陌殤一腳,並且還壞心眼的用她的腳在陌殤的腳上碾了碾。
可想而知,某人就悲劇了。
「來人。」任憑宓妃如何掙扎,陌殤就是抓著她的手不松開,一雙鳳眸緊盯著宓妃,直把宓妃瞧得又羞又惱,偏又拿他沒辦法。
隨著陌殤話音落下,一隊統一身著黑色長袍手持銀色長槍的護衛隊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只見他們單膝跪在陌殤的面前,恭敬的道︰「屬下等參見君主,參見君王妃。」
此時此刻,陌殤跟宓妃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鬼域殿的護衛隊,半數以上都是這樣的裝扮,因此,戴著面具的男人是赤焰神君,而被他摟抱在懷里的女人,則是他的君王妃無疑了。
「許是本主離開的時日太長,竟是不知這片大陸之上,何時出現了那麼多個與本主捧在手心里獨一無二的君王妃相似的女子。」
這前半句話听不出喜怒,但陌殤的後半句話,是個人都能听出他話里的森森殺意了。
「你們說,她們長得像誰不好,偏偏要長得像本主的君王妃,如此豈非是沖撞了本主的君王妃。」話鋒一轉,強大的威壓又強了幾分,只听陌殤冷酷無情又邪魅囂張的道︰「將她們一一都給本主拎出來,本主倒要看看她們的臉,是不是真的臉,興許本主興致好,還能讓爾等見識一下活體剝皮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