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驚懼的咽了咽口水,听了陌殤的話,腳步更是不住的往後退,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尚存的話,她鐵定都要抱頭尖叫轉身而逃。
「蘭兒。」
「蘭兒,別怕。」
「姐…姐姐…」
「別怕,有姐姐在呢,姐姐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嗯。」伏碧蘭冰冷的手被她的姐姐伏碧香握在手里,漸漸的總算讓她感覺到了幾分暖意,顫抖的身子也不由得大半部分都倚靠在伏碧香的身上,就連自己說了什麼都是下意識做出來的反應。
陌殤下令讓鬼域殿的人去拎人的時候,伏碧香就後知後覺的回過些味來了,只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里面的水比她所能想象的要深太多,還好她一直都有按照母親的吩咐行事,否則……
光是想想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伏碧香都要發瘋抓狂。
「姐。姐姐,咱咱們趕緊走吧!」赤焰神君不愧是赤焰神君,以前只听過他的名號,伏碧蘭對他就崇拜得不行,眼下見到赤焰神君本人,伏碧蘭才發現陌殤的氣場太過強大狂霸,讓她幾乎都不敢抬眸直視于他。
拍了拍輕扯她袖口的小手,伏碧香點頭道︰「蘭兒不是最崇拜赤焰神君了嗎?以前不也嚷嚷著非要見他一面麼,怎麼這都見到真人了,你個小丫頭反而怕成這樣?」
雖然陌殤的氣場強大,氣勢也足夠驚人,但伏碧香並不擔心她們姐妹今個兒會落到陌殤的手里,畢竟她們姐妹即便就是暴露了身份,想他堂堂鬼域殿之主也斷然不會有失身份對她們出手的。
更何況,伏碧香腦子轉得也足夠的快,很快她就明白赤焰神君今天在西大街上想要做什麼了。
先是鬼域殿到達靈川塢的消息傳出來,再是傳出赤焰神君的君王妃將到西大街閑逛的消息,緊接著就是宓妃出場了,後面發生的事情也是明擺著的了,伏碧香垂了垂眸,心思幾個翻轉,已然有了決定。
「姐姐…他他太危險了。」咬了咬唇,伏碧蘭小心翼翼的抬頭,飛快的看了陌殤一眼就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她覺得現在這整條街上的人仿佛都被一雙眼楮給緊緊盯住了,一旦她們有什麼異動,就將性命不保。
「危險?」
「嗯,他很危險,姐姐我們趕緊走吧,趕緊離開西大街。」早知道今天出門會遇上這樣的事情,伏碧蘭是說什麼都不會離開客棧的。
「蘭兒你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她的這個妹妹修為不是最高的,但她的感知能力卻是最敏銳的,那種對未知危險的感知本能,真真讓人羨慕嫉妒恨。
「姐姐你別問了。」
「我怎麼能不問。」
「總之我們離他遠一點就好,還有那個女人。」
「蘭兒是說君王妃?」
伏碧蘭咬唇點頭,她抱住伏碧香的胳膊,低聲道︰「不管是赤焰神君還是他的君王妃,他們兩個人給我的感覺都非常的危險,趁他們現在沒有注意到我們,我們趕緊離開。」
「好好好,姐姐听你的。」
「嗯,姐你相信我,我是明白母親心意的,所以我不會壞母親的事,但這兩個人咱們都惹不起,能躲就躲著些吧!」伏碧蘭作為飛魚塢當家伏露笛看中的女兒,她要沒些真本事是說不過去的。
隨著金陵宮一年不如一年的敗落,多少勢力想要取而代之,屬于老牌二流勢力之一的飛魚塢,當然也有著那樣的野心。
別說飛魚塢與鬼域殿不會踫面,就算真踫上了,也只有她們躲得遠遠的份兒,否則鬼域殿分分鐘都可以滅掉飛魚塢。
也正是因為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她的母親才沒有像其他勢力那樣劍走偏鋒,摻合進鬼域殿的事情里,而是再三告誡她們姐妹,凡事不要強出頭,尤其是對出身不凡的人敬而遠之。
「那你緩緩神兒,總不能讓姐姐就這樣扶著你走吧。」
「姐,咱們速度要快,我怕遲了咱們就走不了了。」
「這話怎麼說的?」
「難道姐姐真的覺得,赤焰神君和他的君王妃同時出現的地方,真能是個普通的地方嗎?」。雖說她修為的確不高,但她的感知力卻是驚人的,因此,別人覺察不到的東西,她能。
「蘭兒你是說……」伏碧香扭頭四下看了看,瞪大了雙眼看著臉色慘白的妹妹,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麼都別說,咱們先離開這風暴的中心,至于能不能安然離去,咱們再靜觀其變。」
「好。」姐妹倆悄悄的從人群里退出去,等到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後,她才扯著袖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拍著胸口暗暗吐出一口濁氣。
好在前幾日她跟伏碧蘭在城里閑逛,後又幾次三番遇到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當時伏碧香心中就犯起了疑雲,但她面上不顯,卻暗中安排了人去打探消息。
之後收到打探出來的消息,伏碧香的腦海里當真浮現出了好幾個念頭,直到母親突然傳來的一番話,方才打消了她心中的想法。
此時回想起來,她才驚覺自己這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啊!
「大小姐,十小姐今日怕是要毀了。」
閣樓上,隱藏在帷帽下的解思甜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周身的氣息斗然變得有些冷凝,讓得房間里伺候她的隨從全都低下了頭。
他們這位主子心思最難琢磨,偏又還喜怒無常,當真是叫他們無所適從,心里怎麼都不得勁兒。
「大小姐,如果十小姐現在就死了的話,那會不會影響到大小姐的計劃呢?」
「眼下不但十小姐的身份暴露了,其他的也……」
突然,解思甜抬起手打斷她們的話,冷聲道︰「你們覺得今日過後,本小姐在靈川塢這件事情還兜得住嗎?」。
她的那個好庶妹倘若真有那麼容易死掉,這些年來她們明爭暗斗的,怎就不見她落多少下風呢?
雖然解思甜巴不得解安琪就這麼死在陌殤的手里,但同時她又不希望解安琪死得那麼痛快,而她心里明白得很,她的好庶妹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兒,想要她認命,還沒那麼容易。
既然陌殤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解思甜也不是什麼天真單純的女人,都到了這個時候她要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她也白活這麼多年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要親自出面。」
「不,解安琪的事情本小姐可沒有打算去插手,她是自己犯到那對夫婦手里的,本小姐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她休想指望本小姐助她一臂之力。」
「既然大小姐心中已然有數,屬下以為大小姐應該趕快離開西大街,這個地方有古怪。」
「都已經入了局,台上的戲沒唱完,如何走得了。」解思甜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萬分惱怒的。
她自以為她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卻不知自己就在不知不覺的狀況下,一步步鑽進了對方的圈套里,想想她就窩火得不要不要的。
「之前都是本小姐大意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鬼域殿的這個君王妃是這樣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宓妃其實什麼都沒有做,她單單就拋出了兩個看似重要的消息,收獲的卻是她苦心布下的那一顆顆棋子。
此時此刻,解思甜都不知道該贊宓妃一聲聰明呢?還是該低咒解安琪一聲愚蠢。
「赤焰神君如此高調的出現在西大街,又毫不避諱的揚言要收拾那幾個女人,他怎麼可能沒有做其他的安排,想必現在的西大街,已經被鬼域殿圍得如鐵桶一般了。」
與其這個時候出去自討沒趣,解思甜寧可就站在這閣樓之上靜靜看戲,總歸會讓她琢磨清楚,這對夫妻到底想要干什麼的。
「大小姐那現在咱們該做什麼?」
「等。」
解思甜冷冷的吐出一個字後,目光透過帷帽再次投射到西大街最熱鬧的地方,而站在她身後的三男兩女卻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相對無言。
……
孰不知,不管是此時拿不定主意的解思甜也好,還是那自以為沒有引起任何注意的伏家姐妹也罷,她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幾雙眼楮的監視之下,而她們卻是渾然不知。
「砰砰砰——」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牧謙等人就從人群里拎出了五個扮相與宓妃相似的女子,毫不留情的就將她們狠狠的丟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悶響,全然沒有一點兒要憐香惜玉之心。
宓妃眸色淡淡的掃了這幾個女人一眼,別說這一個個的還都是貨真價實的美人兒胚子,只是當她看到她們與她相似的眉眼,嘴角也是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心下特別的不爽起來。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反正就是違和感太強,讓她控制不住有些抓狂。
「難得本王妃突然一下子多出這麼多個姐姐妹妹,你們下手可都給本王妃精準一點兒,還有沒有漏掉的,趕緊都給本王妃找來。」
「是,君王妃。」
陌殤看著宓妃惱怒的小模樣,心下覺得好笑,但面上卻是半點都不顯,他牽起宓妃的手,嗓音溫潤清雅,「不過都是些玩意兒罷了,阿宓為她們生氣可是不值當的。」
「哼!」要說這些女人全都是為了算計陌殤而來,半點都沒有想要打陌殤主意的心思,那是打死宓妃她都不會信的。
你說說一個大男人長那麼好看干嘛,還偏偏氣質那般清絕出塵,這不光招惹爛桃花的麼?
「阿宓這是真生氣了?」
「對,我生氣了。」
「行,一會兒我就先拿她開刀,好好替阿宓出出氣。」
「瞧瞧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真舍得?」宓妃黛眉微挑,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偏那眼神兒說不出的勾人。
陌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沉聲道︰「這世間除了你,還有什麼是我舍不得的。」
別說這些個女人他陌殤一個都不認識,就算是他認識的又如何,她們焉能有資格與宓妃放在同樣的位置拿來比較麼?
「稟君主。」
「說。」
「今日出現在西大街沖撞了君王妃的女人全都在這里了,請君主定奪。」
陌殤擺了擺手,黑衣侍衛退了下去,「原本眼看著進階排名賽舉行在即,本主也不希望橫生枝結的,但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歡挑戰本主的權威,既是如此本主又豈有後退之理。」
蘊藏了絲絲內力的聲音傳得很遠,幾乎響徹了整個靈川塢,毫不懷疑的說陌殤此舉意在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了。
「絕地山莊,鏡月宗,觀音谷,金陵宮。」隨著陌殤每吐出一個字,在場人的心就忍不住抽一下,尤其是被牧謙等人粗魯丟到宓妃跟前的,狼狽摔在地上的幾個女人。
以前的她們或許不相識,但在到達靈川塢,又經解安琪暗中吩咐各自要做的事情之後,她們對彼此已然是有些熟悉的了。
「除我鬼域殿之外,其余九大勢力中的四大勢力就是這麼給本主送見面禮的,好,很好。」
雖然陌殤的臉上戴著面具,但在他說話的時候大家也都感覺到他笑了,可不知怎的那笑卻讓人後背忍不住生寒。
「堂堂鬼域殿的赤焰神君,今日莫不是要當街為難我等一介尋常女子,傳出去也不怕大家笑話嗎?」。定了定心神,解安琪告訴自己一定要穩住局面,絕對不能慌。
深吸一口氣,解安琪看了看宓妃,又看了看嘴角帶笑的陌殤,接著又道︰「人有相似,花有相同,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們不過只是畫了時下最流行的一種妝容罷了,何至于讓赤焰神君遷怒至此。」
到底她們都不是普通家族出身的女子,哪個勢力還沒有一點看家本事了,縱然她們個個的模樣都與宓妃有三四分相像,但架不住她們用的都是自己的臉,一來沒有使用那種低級的易容術,二來更沒有使用那種更低級的易容蠱,是以,想到這一點的解安琪倒是一點兒都不懼陌殤跟宓妃了。
她在賭,賭這個時候,陌殤宓妃就算恨她恨得要死,也斷然不會傷她的性命。
現如今她已經被困在這個局里,想要全身而退是沒有可能了,但只要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即便是要拼得重傷她也認了。
「女人愛美是天性,自打君王妃的畫像在大陸上流傳開來,試問又有哪個愛美的女子不羨慕君王妃的好相貌,又有哪個女人不想擁有君王妃那樣的傾世之容。」
陌殤的眼里醞釀起風暴,墨發無風起舞,宓妃則是紅唇微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後背一麻,有種被獵人牢牢鎖定的危機感。
將處心積慮裝扮成她的模樣,說成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虧得解安琪想得出來,宓妃都要忍不住站出來替她鼓掌了。
「都說這容貌是天生的,但女為悅己者容,我們先天是沒有君王妃那等出眾的相貌了,可後天修補一下還是可以的。」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解安琪頂著巨大的壓力,愣是當作沒瞧見陌殤身上殺氣的樣子,自顧自的又道︰「如果赤焰神君僅僅只是因為我們參照著君王妃的模樣,精心給自己化了一個這樣的妝容而懷疑我們別有用心,會不會武斷了一些?」
話听到這里,宓妃不得不說解安琪歪樓的本事比她都要強大,想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牧竣牧謙。」
「屬下在。」
「本主懶得跟她們廢話,直接殺了吧!」陌殤直白的一句話,打亂了解安琪所有的自救法則。
有道是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空談,顯然陌殤壓根不屑與解安琪過多的糾纏下去。
「本王妃瞧著她們也挺礙眼的,殺了干淨。」簡單粗暴的處事之風,宓妃最是喜歡了。
今個兒西大街如此熱鬧,各方勢力雲集,別看他們都將自己藏得很好,但陌殤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此立威,她斷然沒有要拖他後腿的意思。
而且,拿絕地山莊庶出十小姐來開這個刀,立這個威,貌似份量不多不少剛剛好。
「謹遵君主,君王妃之命。」
解安琪咬了咬嘴角,黑著臉道︰「赤焰神君你這是打算跟絕地山莊正面為敵嗎?」。
好歹絕地山莊也是光武大陸排名第一的勢力,難道這個男人心中就半點顧忌都沒有嗎?
還是說絕地山莊壓根就沒有入過陌殤的眼?
不得不說,解安琪真相了。
世人眼中不可撼動的絕地山莊,陌殤的的確確還沒看進眼里,只要他願意,他已然有了足以稱霸整個光武大陸的實力。
「絕地山莊,鏡月宗,觀音谷還有金陵宮不是都已經結成聯盟要對付鬼域殿了麼,既然早就是敵人了,你又何必要這般作派,看著可真夠讓人惡心的。」明明背地里都已經做了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偏還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派,宓妃真是看著都牙疼。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動手。」
牧竣牧謙躺槍,無言的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剛要動手又听宓妃交待道︰「下手都給本王妃狠點兒,別跟個娘們兒似的。」
噗——
好在他們兩人還沒飛身動手,要不真得被嗆死不可。
「該死的。」解安琪低咒一聲,臉色變得相當難看,看來今日不動手是月兌不了身了。
「你們幾個也別坐在那里看戲了,他是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的,想活的話就得殺出一條路來。」
解安琪一聲怒吼,讓被拎出來的幾個女人心下也沒底了,她們的確都是出自絕地山莊,鏡月宗,觀音谷和金陵宮的人。
眼下,進,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若退,只怕性命難保。
「你們也去幫忙。」
「是,君王妃。」
于是乎,一場混戰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