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怎麼回事?」
仍舊是一襲黑色袍裙的雪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擊中,整個兒如同撞在一堵堅硬的牆壁上,然後又被反彈出去,發出劇烈的一聲響。
「咳咳…」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形不再後退,略顯狼狽的雪迎抬起頭對上南門長風冷肅的臉,想開口說話卻只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甚至還有血從她的嘴里濺出來。
「髒死了。」
「屬…屬屬下該死。」雪迎的臉色一變再變,顧不得自己此時狼狽與否,只迅速的垂下頭,盡可能的調整自己的氣息,以免嘴里的血再度噴濺到主子的身上。
她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的,但她絕對沒有遇上這般詭異的事情,明明在探路的時候,她有仔細的觀察,也不曾發現任何的異常,可她就是想不明白,為何她就那麼一頭撞了過去。
那里分明什麼都沒有,卻又仿佛豎起了一堵堅硬的高牆,無論是人還是魑魅林中其他的生物,斷然都不可能穿得過去。
「你是該死。」卑賤的東西,竟然膽敢把血濺到他的身上,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好了長風兄,你也別只顧著教訓她了,正事更要緊些。」如若沒有安排雪迎去探路,只怕要有損形象的就要換成他跟南門長風了。
「這一次就算了,倘若再有下一次,你該知道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是,屬下謝少主寬恕之恩。」
「不知清榮兄可有發現什麼異常?」南門長風素來就是個行事謹慎小心之人,每走一步,每動一下,都要衡量對他有無好處,有無利益,否則他斷然不會有所行動的。
「沒有。」
擰了擰眉,南門長風吩咐雪迎退下,再按排了幾個人在雪迎出事的地方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的探查,務必要排除一切的隱患。
太叔清榮亦是抬了抬手,身後走出六個青衣男人,得了他的指令後就開始四處探查,而雪迎則是退到最後,受了極重內傷的她,如果不盡快運功療傷,後面的路她只怕沒有力氣再跟下去。
「你剛才踫到了什麼?」
「回少主的話,屬下好像突然憑空就踫到了一堵牆,然後整個兒就被反彈回來了。」
「你的內傷極重,光是自己療傷效果也不明顯,把這顆療傷藥服下吧!」縱然太叔世家與南門世家在暗處有著爭斗,可在明面上他們兩家還是同為一家的,太叔清榮倒是不介意賞南門長風的人一點好處。
不過區區一粒治療內傷的丹藥,若能讓雪迎記他一個好,自然是怎麼都不虧的。
「既然是清榮兄賞你的,還不快些接著。」眼見太叔清榮向雪迎伸出了手,又看在雪迎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他,南門長風積壓在胸口的那口郁氣倒也是散了。
看到南門長風點頭,雪迎伸出雙手接過太叔清榮遞出來的丹藥,語氣恭敬的道︰「雪迎謝太叔少主賞。」
「趕緊服下療傷吧。」
「是。」
太叔清榮並不計較雪迎的態度,畢竟當著自己主子的面,冒冒然接受他的饋贈,實在難保南門長風不會有別的想法,而一旦南門長風心中有了那個想法,距離雪迎死亡也就不遠了。
他雖一直都想在南門長風的身邊安插一個眼線,但太叔清榮也聰明的沒有把主意打到雪迎的身上,這個女人對南門長風的忠心,即便沒有動手試探,他也心中有數。
怕只怕,不論他許給雪迎多少好東西,也敵不過雪迎那一顆落到南門長風身上去了的心。
既然如此,為免弄巧成拙,太叔清榮采取的手段,還愣就是這種明目張膽式的接近與示好,讓人委實難以讀懂他的心思。
「你說踫到一堵牆?大概是在什麼位置踫到的?」
「你想仔細再回答你家少主的話,仔細想想你是在什麼位置,又是什麼地方踫到的?」此時的太叔清榮心中是極為擔心不安的,距離南門長風收到南門麗嬌發出的求救信號已經足足過去半個多時辰,要是他們不能盡快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吉雅跟南門麗嬌是在一起的,以太叔清榮對他妹妹的了解,如若不是被逼得連發求救信號的時間跟機會都沒有,她是不可能什麼消息都沒有的。
而且他也無法聯系上太叔吉雅的貼身侍女潤媚,對于太叔吉雅可以說是完全失去了掌控,這種感覺讓他不免有些驚恐。
他對太叔吉雅這個妹妹是真心的疼,而不似南門長風對南門麗嬌只是表面的疼愛與寵溺。
南門長風是巴不得南門麗嬌出事,但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希望太叔吉雅出事,畢竟太叔吉雅此番出來,撇開接受了父親的安排不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幫他這個哥哥。
如此,太叔清榮就越發擔心太叔吉雅的安危了,但願她不會有事,不然他委實難以安心。
「還能自己站起來嗎?」。
「回少主,能。」咬了咬牙,雪迎捂著鈍痛的胸口緩慢的站了起來,若非她的反應能力夠快,雪迎毫不懷疑就那麼一撞,她的這條命都將要搭進去。
哪怕她的反應速度已經足夠的快,可被撞了那麼一下,仍是讓雪迎有種五髒六腑都在那一刻被移了位似的,整個兒血氣翻騰,喉間立馬就泛起了血腥味兒。
「過去指一下路。」
「是。」
越是靠近之前被撞飛的地方,雪迎臉上的神情就越是緊崩,手心里更全是冷汗,她邁著步子,幾乎就是一步一步慢慢挪過去的,就怕一個不察自己再度被撞飛。
「莫不是此處布有陣法?」
南門長風看了眼發出疑問的太叔清榮,俊逸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著聲道︰「對陣法我可是不精通的,清榮兄可有瞧出什麼門路?」
「這倒沒有。」
小心翼翼的模索一番之後,雪迎最終停在兩棵筆直挺立的青松前,語氣略顯遲疑的道︰「少主,太叔少主,屬下剛才好像就是在這個地方被撞飛彈開的。」
「確定是這里嗎?」。
「這個…屬下不不是很能確定。」話落,雪迎就低下了頭。
「她剛才受了驚嚇,只怕也沒有時間記得那麼清楚,長風就別為難她了,是不是這里,咱們再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退下療傷去吧。」
「是,少主。」雪迎恭敬的應了一聲,便低眉順目的退了下去,神經崩得緊緊的,生怕南門長風會秋後算賬,她倒也明白太叔清榮為何一再為她說話,但這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的艱難。
「都別靠得太近,以免受傷。」
「是,少主。」
太叔清榮一邊從地上撿起石頭跟干枯的樹枝,一邊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長風兄,你的女侍衛探路之時,本身過去就帶有一定的沖擊力,一會兒如果我扔的石頭跟枯枝打在上面,要是也被反彈開的話,想來咱們也就找到問題所在了。」
至于這里是否有陣法,又是誰布下的陣法,太叔清榮此番目的並不在于此,故而他也沒那麼多心思去猜。
若能找到方法從這里穿過去又不必繞路,他當然就不會去花那個心思,那個腦子去破陣了。
「清榮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我便試一試。」
只見太叔清榮扔出的石子就朝著雪迎所指的方向砸去,然後,再一次發出‘砰’的一聲響,接著石子就以翻了倍的速度往相反的方向彈去,那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清楚的目睹了這一幕,眾人總算明白雪迎為何受那麼重的傷,也頓時明白這地方究竟詭異在哪里了。
「去一個人,走到那兩棵樹的中間,然後不要動用真氣,輕輕的伸手去觸踫那空白的地方。」
得了太叔清榮的指令,一虎背熊腰的青衫男子就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定,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的靠近那片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旋即,令人驚詫的一幕出現了。
他的手,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更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就穿了過去,好像之前發生的那一幕都不過只是他們的幻覺。
「外力若無攻擊性,這陣法便如同虛設,然,若外力帶有攻擊性,那這陣法就會將外力產生的力量加倍的返還回去。」
南門長風的低喃聲剛落下,就听太叔清榮接口又道︰「此處距離鬼域殿的駐地已經不遠,而且麗嬌妹妹發出的求救信號就在前面,若非咱們趕到這里的時候,察覺到周遭的氣息不對勁,遂安排了雪迎去探路,要不咱們壓根不會在此停留。」
「那布陣之人,可算是把咱們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回想起來都不禁讓人心生寒意。」
「長風兄所言甚是。」毫無疑問,那布陣之人是個人物,而且還是一個不能小覷的人物。
會是他嗎?
不不不,他應該還什麼都不知道才對?
如果他都知道了,只怕這片大陸也不會這般平靜了。
「清榮兄,你說他是不是被公冶潤鈺給找著了?」出口的話雖是疑問,語氣卻不難听出肯定之意,南門長風此刻心中沒底,也就越發需要一個人來給予他肯定。
「不可能。」
「為何?」這般毫不猶豫且堅定的斷言,南門長風怎麼都無法相信。
「長風兄應當知道那人的身份,以及他有多重要。」
「這個我自是知曉。」
「那麼倘若你跟公冶潤鈺換個位置,你要真找到那個人了,你還會任由他留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威脅到他性命的地方麼?」
南門長風一愣,而後語氣肯定的道︰「這個當然不會。」
「既然你都有這樣的想法,那麼公冶潤鈺又豈會想不到這一點,一旦他找到那個人,定然第一時間就會帶著那人趕回去,而不是繼續留在這里參加什麼見鬼的進階排名賽。」在光武大陸各方勢力眼中神聖無比的進階排名賽,落在太叔清榮的眼中,那壓根就是一文不值。
若非是想要先公冶潤鈺一步找到那個人,他這輩子都不會也不願踏上光武大陸這片土地。
「就算清榮兄說的都是對的,公冶潤鈺還沒有找到那人,可咱們也沒有找到,並且咱們都還沒有親眼見過他。」說到這個南門長風就滿心的氣惱與怨念,他安排去鬼域殿外圍監視的人,愣是一個都沒有回去,而且還全然失去了消息,這讓他想不承認那些人已經都死了都不成。
從他站在這片土地上開始,他就听聞鬼域殿的赤焰神君有多厲害多厲害,可他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哪曾想還真就有那麼一天,他們注定會踫上,也注定將要成為敵人。
現在的赤焰神君都那麼強大,那麼厲害,沒有弄出什麼聲響就悄無聲息的滅了他好幾個得力的助手,南門長風一方面對陌殤有著防備,另一方面卻又迫切的想要跟陌殤面對面的較量一場。
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他強,還是陌殤強。
「一會兒從這里出去,應該就能跟他對上了。」原本太叔清榮還想再等一等才跟陌殤踫面的,並且他的打主意是跟陌殤交好,而非與陌殤交惡,但現在看來怕是不成了。
他很懷疑,不但這陣法是出自陌殤之手,就連他的妹妹跟南門麗嬌都落到了陌殤的手里。
只是任憑太叔清榮怎麼都不會想到,在他跟南門長風都還沒有跟陌殤踫面之前,陌殤已經通過宓妃,算是間接跟他們最為防備的公冶潤鈺見了一面,而且還通過宓妃知曉和確定了某些他們一直心中有所疑惑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南門長風聞言,面色先是一僵,繼而他的身體也是一怔,半晌後才又道︰「清榮兄的意思要跟他接觸了?」
「這又有何不可?」
「我只是好奇清榮兄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
「明人不說暗話。」
得了太叔清榮這麼一句,南門長風也不好意思再裝糊涂了,其實他的心中同樣起了疑,怕只怕他們的妹妹都落入陌殤之手了。
只是南門長風同樣想不明白,在他們眼里本該什麼都不知道的陌殤,究竟是為何對太叔吉雅跟南門麗嬌動了手呢?
他那個妹妹就算再怎麼腦殘,也斷然不會自爆身份的,再加上還有一個太叔吉雅在身邊,因身份暴露而出事絕不可能。
可如果要說陌殤是因為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從而要對南門麗嬌跟太叔吉雅動手,這就更說不通了。沒道理知曉一切的陌殤,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付南門世家跟太叔世家,他該做的是回本家好伐!
「既然咱們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大不了就是豁出去會一會赤焰神君罷了。」
「嗯。」
「走吧。」
「少主,屬下到前面開路吧。」
南門長風的視線從太叔清榮的身上落到雪迎蒼白的臉上,沉聲道︰「你的傷……」
「回少主的話,服用過太叔少主的丹藥,再調息了一番,現在沒什麼大礙了。」她受的內傷極重,豈是短短時間內可以好起來的,只是她存在的價值就是永遠都要護衛在南門長風的身前,于是只要不是傷得爬不起來,那她就沒有退後的可能。
「走吧。」
「是。」
「你們兩個跟雪迎一起。」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佔了南門長風的便宜,太叔清榮立馬就有所表示了。
「是,少主。」
一行人緊跟著雪迎三人的腳步,不但非常順利的穿過了陌殤跟宓妃聯手擺下的陣法,而且還非常順利的發現了侍女雪慧跟潤媚在追蹤南門麗嬌跟太叔吉雅途中留下的記號。
「少主,這里曾發生過非常激烈的打斗。」
「跟著雪慧留下的記號追。」
「是。」
……
「該死的,這又是什麼見鬼的陣法,咱們又要怎麼離開?」潤媚並不精通于陣法,在她所受的訓練里面,關于陣法這一塊,她也絕對是學得最爛的,幾番周折走不出去,她整個兒都抓狂了。
「你怎麼都不說話?」
「喂,你在干嘛?」
處于抓狂狀態中的潤媚嚷嚷了好半天都沒有一個回應,讓她不得不停下來看看雪慧在干什麼,這一看她腦門上的問號就更多了。
此時此刻,已經確定南門麗嬌被擒的雪慧,哪里還有心思隱藏自己的真本事,當然也顧不得要在潤媚的面前掩飾自己了。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破開這個陣法,然後走出去,不說單槍匹馬的救回南門麗嬌,至少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抓走了南門麗嬌。
天知道南門麗嬌對南門世家究竟意識著什麼,否則家主怎可如此重視于她,少主又因何如此忌憚于她?
「你若不想被困死在這里面,最好乖乖的閉上嘴巴,安靜一點兒。」沉著臉雪慧第一次氣場全開的瞪視潤媚,後者心下一驚,下意識就倒退了一步,後背猛地竄起一股寒意。
果不其然,雪慧這個女人有問題。
而且還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