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想好的話我不介意跟你領結婚證。」白心舉著身份證,眼里有著隨風去的無所謂。
柏蕭然看著她眼中的淡然,笑了一下說,「我早就想好了。」臉上含著陽光一般的微笑,朝她伸出手,邀請她踏上他的人生旅途。
白心看了一眼他的手,沒有猶豫,直接將手給他了,「這一去就沒有回頭路了,你確定能接受我的兩個孩子?」
「確定!」不加任何思索,柏蕭然直接說道,然後牽著她的手面向窗口,「領結婚證……」
工作人員將他們的身份證接過來,開始辦理手續。
白心的臉上含著微笑,但是心卻砰砰跳動起來,因為她猛的意識到自己已經把整個人生都已經賭進去了。
出了這扇門,她就是已婚女人,沒有回頭路了。
「你們兩個去照相吧。」工作人員檢驗了他們的身份證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告訴他們道。
柏蕭然拉起白心的手,「走,我們去那邊……」
白心從沉浸中晃神,這才反應過來,勉強的笑了一下,「好……」
「用紅色的背景,祝賀你們喜結連理……」攝像師滿臉微笑,對他們說著祝賀詞。
而白心听到這一聲聲的祝賀,她沒有開心的心情反而卻覺得有些荒涼。
明知道等的那個人不會來,她卻還在拿自己的人生賭。也罷了,反正他不在乎,她的人生從此以後都是一場賭注,嫁給誰都沒有任何差別。
「笑一個。」攝像師將鏡頭對準他們,感覺得到白心臉上沒有微笑,他本著職業素養,這樣說道。
白心依舊像是恍惚中回神,對著鏡頭微微扯了一下唇,然後就見閃光燈 嚓一下,將她和柏蕭然在一起的表情照了下來。
然後白心就眼睜睜的看著攝像師拿著他們的照片去了電腦旁,準備將她和柏蕭然在一起的結婚照片印成本子。
坐實她跟他的關系。那麼這場賭注她就徹底輸了。在工作人員打印的時候,白心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那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進來,更別提有她想要的那個人的身影。
空蕩的門口瞬間空蕩了她的整顆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樣難受。
罷了,認命吧,白心,這就是你的命,你還在期待什麼?期待南宮煜會來阻止你結婚嗎?呵呵,白心,到現在了你還那麼傻,南宮煜根本不可能在乎你,已經被傷了一次了,你HIA不吸取教訓還在期待什麼?
堵了自己的人生也不會換來他的回頭,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心,你不是不知道,可你卻一次次想要掉進他的陷阱。
白心,不要想了,認命吧。這輩子嫁給誰不是嫁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慢著!」正在白心認命的時候,一個組阻止的聲音突然響起,白心內心一激動,猛的回頭,卻見一個女人正大步走過來。
而這個女人,白心認識,是段丞的曲惠。看到不是她想看到的面孔,白心心里落下一股失落。
而柏蕭然卻是猛的蹙起了眉頭,表情很不好。
果然看見曲惠直接繞過他們,然後去了窗口對工作人員說道,「他們不能結婚,請別給他們辦理法律手續。」
工作人員一听,瞬間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因為結婚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他們做這類工作的人,都非常謹慎。
既然有人反對,他們當然不可能忽略反對的聲音直接給當事人將手續給辦了。
「曲惠!你在干什麼!」柏蕭然不滿,一把將曲惠拉開,眉頭鎖得很緊,嚴肅而緊張的問。
曲惠被他拉得身子旋了一下,正好面對他緊張的臉,她冷笑了一下,並沒有去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看向白心,對她說,「我覺得有個真相必須告訴你,如果你知道這件事情後還執意要跟他結婚,那我不攔著你。」
「曲惠!」柏蕭然已經緊張過度了,雙眸通紅警告的叫道。
而他越是害怕她說出口,曲惠就越是要說出口,這件事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瞞下去,正視白心說道,「前幾天我跟柏蕭然發生過關系,而且我不打算放過他,即使這樣你也甘願跟他結婚?」曲惠毫無修飾的說出來。
白心一驚,眼眸瞠大,並不是因為曲惠的話讓她吃驚,而是她看到了隨後趕來,站在曲惠身後的段丞,他本準備上前來,但是听見曲惠的話,他的腳步猛的頓住,剛才焦急的臉上瞬間凝固,充滿了被打擊的不可思議,還有震驚。
在曲惠說完這句話後,柏蕭然的臉色瞬間蒼白,他顧忌的朝白心看去,只見她目瞪口呆,微微張著嘴,眼楮都不眨一下,他以為她是生氣了,忙解釋說,「白心,那天我喝醉了,你別听她瞎說。我們……」
「柏蕭然,我想你該解釋的不是我,而是他……」白心指著曲惠身後的段丞。
看到白心的目光重點,曲惠也意識到什麼,朝後看去,看見段丞像個失去靈魂的雕塑一般站在她身後,她的心瞬間一痛,「段……段丞……」
她沒想過要將這件事告訴段丞,卻沒想到她用了最直白最傷人的方式讓他知道。
柏蕭然瞬間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剛才一槍的熱血,現在變得像是枯萎的小花,沒有勇氣去看白心,更加沒有勇氣去面對段丞。
他跟段丞是兄弟,雖然關系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去玩弄他的女人,而他卻混蛋的確實玩弄了段丞的女人!
而且還是以這種最殘酷的方式揭開,柏蕭然心里的愧疚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凌亂飄舞,不知所措。
「段丞,你听我說……」曲惠著急的走到段丞身邊,稍稍抓住他的手想要解釋。
而段丞卻面無表情的將她的手抽開,不讓她踫他,「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來踫我,你的觸踫只會讓我覺得髒……」段丞回頭,看著她,眼眸之中布著血絲,但語氣平靜得讓人心里發寒,還有他說的話更是讓曲惠的心猛的揪緊。
「段丞,你知道,我放不下……」眼角落下一滴淚,曲惠的眼神充滿了悲傷,這麼多年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
沒有安慰,她知道現在對于段丞來說,任何安穩的話都不管用,反而顯得那麼虛假。而是她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煎熬。
而段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恨自己,恨自己******這麼了解她。
段丞突然就笑了,那笑容說不清的荒涼,「可是你想過我嗎?你的放不下對我有多大的傷害,你有想過嗎?」。段丞說到最後,聲音就變大了,雙眸通紅。
他內心的煎熬和悲傷不比她少,可是她卻從來不明白,無論他花了多少心思在她身上,最後換來的只是殘酷的背叛。
眼看著段丞這麼痛苦的表情,曲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楮,讓眼淚滑落,「對不起,段丞,原諒我……」
段丞的手在發抖,從胸腔之中笑出聲來,那笑聲听的人毛骨悚然,「曲惠,你好殘忍,思念的貼心相伴比不上你對他思念的隔空思念!曲惠,你把我的愛當什麼!你說你放不下,好,我成全你……」段丞點著頭笑得嘲諷而荒涼,眼眸之中血絲透著水澤,無與倫比的悲痛從心尖蔓延,但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能做的就只有放手,他綁了她這麼多年,本以為呆在他身邊久了,她自然會愛上他,就算不愛上,她最起碼對他還有一點點感激,還有一點點舍不得。
可是柏蕭然回來了,她所有的乖巧和溫馴全部被打破,她的人雖然還在他身邊,但是心已經跟著柏蕭然走了。
他知道,他這場賭博輸得徹底。
「段……段丞……」看到段丞眼里近乎毀滅的傷色,曲惠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到有些不知所措。
段丞咬了咬牙,並沒有爆發,而是大步走到柏蕭然面前,渾身灌滿了殺氣。
白心以為他想要殺了柏蕭然,本能的往柏蕭然身前站了站,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柏蕭然,避免這場血腥的戰爭。
可是她的身子直接就被段丞給掀開了,段丞憤怒的眼對視柏蕭然卻不是敵意,而是一種深深的嫉妒,一把揪住柏蕭然的衣領,狠狠的說,「你給我听清楚!你要是敢辜負曲惠,你這條小命就等著被我當球踢!」
柏蕭然雖然對段丞還有些愧疚,但是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皺眉說道,「她是你卻要我負責,段丞你還是不是男人!」
「柏蕭然,你混蛋!」這話剛落,徹底點燃了段丞的怒火,一拳重重的砸在他額頭上,將柏蕭然砸得向後倒去。
段丞還不解氣,接著沖上前一把揪住柏蕭然的衣領,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一拳一拳砸在柏蕭然的臉上,打得頭破血流,讓他生不如死。
就像他生不如死的心一樣,他將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化作拳頭上的力道,一拳又一拳砸在柏蕭然身上。
好像只有這樣,他的人生才能得到釋懷,得到釋放。
柏蕭然從始至終都沒有還手,而且一點還手的征兆都沒有。
任憑段丞將他打得天暈地黯,他知道是他對不起他,如果打了他能讓段丞好受一點的話,他寧願被他打。
曲惠和白心看見柏蕭然被段丞打得快要不行了,她們兩個驚慌失措,趕緊上前去去勸架,白心扶住柏蕭然,曲惠力氣比較大,她抓住段丞的手不讓他繼續打人,「段丞,你干什麼,冷靜點,會出人命的!」曲惠的話語里滿載關心。
段丞的心一涼,狠狠的擦了一把嘴角的汗,掀開曲惠的手大步朝外走去,頭也不回,他怕一回頭留給自己的是更加絕望的傷心欲絕。
曲惠看著段丞的背影匆匆離開,看到他背影之中的蕭瑟,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那麼疼。
「柏蕭然,你沒事吧?」白心扶著柏蕭然,看見他鼻青臉腫的樣子,她擔心的問道。
柏蕭然站穩腳步,擦了一把嘴角上的血漬,急喘了幾下氣息之後說,「沒事。」
听見柏蕭然的聲音,曲惠回神,看柏蕭然的眼里全是關心和無奈,隱隱的,白心還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種叫久別重逢的思念。
到底曲惠和柏蕭然有著怎麼樣的,為什麼從她的眼神里,白心讀出了那麼多無奈。
「我來吧……」曲惠走過來,扶著柏蕭然,「要去醫院嗎?」。
柏蕭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將她推開,「你走開,去追你的段丞,不要管我!」他眼中還夾雜著一些迫切。
他真不懂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明明段丞才是她的,她傷段丞那麼深,她不去追段丞卻在留在他這里。
「不,段丞他自己會想明白的,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送你去醫院。」曲惠執意拉著柏蕭然的手牽著他往外走。
柏蕭然反感的甩開她的手,「你走開,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你這麼關心我干什麼,我跟你根本沒有什麼關系,難不成你想說你對我還有什麼深不可測的感情,呵呵,真是可笑。」
「沒錯,我就是對你有深不可測的感情,而且你永遠不會明白。」曲惠突然說道,說得柏蕭然和白心都愣了神。
「不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嗎?」。曲惠突然深情的看著柏蕭然,眼神之中透著無與倫比的感情。
柏蕭然內心一頓,下意識聯想到什麼,一股強烈的排斥之感從心底涌動上來,他本能的不想去知道事實真相。
但是還不等他拒絕,曲惠的聲音就已經響徹在他耳邊了。
「沒錯,我就是趙敏敏……」
這話一落,不僅柏蕭然,就連白心都感覺自己的頭頂被打了一棒,那麼不真實,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降下一個晴空霹靂!
震響得耳廓發麻。
尤其是柏蕭然,他震驚的看著曲惠,看著那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心情說不清的恐懼和復雜。
曲惠在說完這句話後,翼翼的看著柏蕭然的反應,原本以為他會很高興,但是看到他這個驚嚇的表情,她內心所有的期待都消融下去了。
原來不是身份的問題,而是臉的問題。曲惠突然覺得很悲涼。
……
醫院點滴座椅處。
一直堅持不來打點滴的柏蕭然手臂上掛著藥水。
听到那個震驚的消息比他渾身受傷還要讓他承受不住。
而曲惠和白心都垂著頭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
不管柏蕭然是不是接受,曲惠兀自講述著自己這三年來的經歷。
「你出國後,我出車禍了,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也毀了容。我當時只剩下半條命,當知道我容貌盡毀的時候,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想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幾次想自殺都是段丞攔住了我……」曲惠說著,眼眸中有著對的痛苦和緬懷。
她哽咽了一下喉嚨繼續說,「你不知道那三個月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每天一醒來我就要面帶自己那張惡心的臉,我排斥自己的臉,可是那張臉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不管我怎麼排斥,它都如影隨形的跟隨著我。」曲惠捂住臉,那段痛苦的記憶每回憶一次就是一次鑽心的疼痛。
「段丞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他告訴我可以為我整容,無論花多少錢他都會讓我恢復以往的容貌。可是醫生說我的臉毀得太厲害,根本不可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所以,只能盡可能的修復原來損傷的皮膚,整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說到這里,曲惠的眼淚從眼角落下來,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們在醫院相遇,她撞了他,她跟他說對不起,抬起頭來看到那張百轉夢回熟悉的臉,她的心猛然跳動。
而他的眼神卻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看她,還對她微微一笑說,沒關系。
那個沒關系深深撕裂了她的心,原本想過無數次重逢後激動的場景,卻從未想過他們的重逢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她躲在角落里哭,而他卻為了另一個長得像她的女人跟南宮煜置氣。
回到病房,看見柏蕭然呵護白心的樣子,那個時候曲惠的心突然就碎了,所有的思念在那一刻潰踏,化作深深的自卑和難過。
「你為什麼從來都沒喲告訴我?」柏蕭然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個夜中有些荒涼,澀澀的像是經過百年滄桑。
曲惠回頭看他的側臉,「當時我連自己都想放棄了,我怎麼敢告訴你?我怕你嫌棄我,怕影響你的事業,而且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柏蕭然心里更加發緊,仰起頭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為什麼嫁給段丞?」這點才是他最不理解,最介懷的。
曲惠垂著頭,這點她自己也無可奈何,「我住院的時候,是段丞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而且他見過我毀容和整容的全過程,及時這樣他還向我表白,說會一輩子照顧我,愛我……」
「所以,你為了感恩嫁給他?」
「不,不是感恩……」曲惠回答。
沒錯,不是感恩,而是她認為,她都這樣了,人生已經毀了一半,再也沒有人會像段丞一樣對她那麼不離不棄。
可是她錯了,她能說服自己的人,可是騙不了自己的心,她一直愛著柏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