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問白卿是誰,看了一下評論,收獲了不少沒節操的猜測,什麼「白日衣衫盡」,什麼「白卿==白親」,受此感召,我覺得我會無節操幾天,所以不要問候這章的章節名,我是被帶壞的。
這章內容挺多,本來想寫完再發,還是先發了吧,我接著去寫。
史書什麼的,都是胡扯,看一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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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後七賢傳》記曰︰「……時年,奸黨攝國,帝微服納賢于英睿皇後府,喜得少年七賢。七賢獻策鋤奸,齊心匡扶社稷,帝感懷于心,賜古七賢之號,世人稱為後七賢。」
少年們也都覺得不合適,但既然白卿選了,想必他甚是愛竹,因此也就沒人提議要他改。隨後,少年們行詩令,誰贏了誰先選,但都聰明地避開了菊號,最終菊號花落早早離去的蕭文林頭上。()
崔遠一愣,古怪地看向白卿——竹堅韌挺拔,凌霜傲雪,四季青翠。老實說,竹之風姿應比都督,白兄的氣度,這些賢號皆不能比,若硬要挑一個,淡雅高潔之蘭號,許合適些。
白卿修養甚好,悠哉笑道︰「竹。」
暮青看了韓其初一眼,果然是他教出來的學生,當初在奉縣,那般正直純孝的少年,如今也學會使詐了,還拐彎抹角的。
少年們景仰白卿,果然沒異議,且紛紛贊同。
「白兄為七賢之首,這賢號理應白兄先選,不如我等重新選吧。」崔遠不傻,既然听出菊號別有深意,故而賴賬,借白卿的名義提議重選。
少年們自動把白卿算上了,也不管他去不去江南,皆視他為七賢之首。
如此,還是七賢。
韓其初也笑道︰「你等此去江南,賢號是為避險而取,各自喜歡便可,我跟隨都督,不去江南,這賢號取來也無用。」
崔遠一愣,莫名其妙,少年們起初以為暮青不愛菊,但如今總算听出這「菊」似乎別有深意了,但還沒問,便听暮青又道︰「我非儒將,賢號不要也罷。」
暮青夾了筷春筍,默默吃了口,對崔遠點頭道︰「勇氣可嘉。」
「都督不要,我要!」崔遠興奮一笑,搶寶貝似的搶了過來。
菊確實不適合她,她適合竹。
不過……
滿堂皆愣,白卿笑著抬眸望向她,梅蘭竹菊自古有四君子之稱,菊者,喻人清淨高潔,有何不妥?
嗯?
暮青正吃飯,听聞此言面色頗淡,認真道︰「我不要菊。」
少年們紛紛點頭,商議著要再加兩個賢號,把韓其初也算上。
少年心性,爭賢號正爭得不亦樂乎時,崔遠提議道︰「要不都督也取一號吧,誰說武將不可有賢號,世間不還有儒將嗎?」。
大興開國年間,高祖帳下賢士七人,曾以梅、蘭、竹、菊、松、雪、風為號,世人稱之為七賢,如今七賢皆已作古,而今日廳中有八人,暮青是武將,韓其初是暮青的謀士,兩人不去江南,因此還剩六人,加上早退的蕭文林正好七人。
崔遠沒問出來,但這不妨礙他與一群友人們的興致,宴席過半,大家共商去江南之事,因他們之中唯有蕭文林的父母族人在嶺南,其余人的家眷皆在江北,為了不給親眷招惹禍事,他們決定各取賢號,日後相互之間不用名姓,只以賢號稱之。
韓其初笑而不語,甚是高深。
蕭文林不在,午宴氣氛依舊熱鬧,賀晨、柳澤和朱家兄弟四人對白卿心生景仰,逐一向他請教,白卿一一而答,見聞之廣,見識之深令少年們聲聲嘆服,崔遠偷偷問韓其初,「老師,此人究竟是何來頭?」
暮青受禮賜坐,眾人這才又坐下了,隨後劉黑子和石大海便端了飯菜進來,開了午宴。
暮青去上首坐了,韓其初領著少年們向她行禮,白卿含笑望了眼上首,亦慢悠悠起身,朝暮青深深一揖。韓其初忍不住咳了一聲,深深看了白卿一眼。
「嗯。」暮青淡聲允了,邁步進了花廳,她沒開口挽留,都督府雖小,卻也有規矩,這些少年還很稚女敕,多些經歷總是好的。
既已求去,哪怕心生悔意,也要離去。
蕭文林既已知錯,不是不想留下來,只是大興客卿之風甚重,學子文人相聚頗重禮儀,應邀與宴,他早早求去已是失禮,若剛剛求去便又反悔想留下來,實有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之嫌,此乃對主人的大不敬。
少年說罷跪倒便拜,起身後對暮青道︰「多謝都督相邀,這三日園會,在下受益匪淺,今日且先告辭,明日還請都督允許在下登門,負荊請罪。」
蕭文林在門口朝白卿深深一揖,道︰「先前是蕭某莽撞,不識白兄良苦用心,多有得罪,望白兄受蕭某一拜!」
韓其初望向白卿,目光頗深,嘆服——原來除了都督,還有一人能以一介白衣之身讓人拜服追隨。
白卿是誰無人知曉,此刻沒人問,少年們只是不自覺地心悅誠服。
少年們聞言互望一眼,面色沉斂,隨後紛紛起身,齊聲道︰「我等定謹記教誨,不負所望!」
白卿一笑,垂眸品茶,又潑冷水,「天下傳聞並非一江能隔,朝中奸細也非一江能隔。成大業之途,陰謀險阻、爾虞我詐、背叛欺心、烈血犧牲,荊棘密布。我為爾等指一條明路,此路卻非坦途,需你等披荊斬棘,齊心協力。望這一路能全你等智者心計勇者膽識,他日還朝,即成國之棟梁。」
少年們卻明白了,聖上常去汴河行宮,想必汴州是安全的。吳、夷兩州緊鄰汴州,雖不知形勢,也好過嶺南。詩文童謠在民間向來傳得快,且天下傳聞並非一江能阻隔,他們在江南既可保命又可為聖上正名,到時定有寒門學子響應,聖上若得了寒門學子之心,便是得了天下民心,想必與元家能有一爭。
「你等可去汴州、吳州、夷州。」白卿指點道,但未多做解釋。
這些學子還是少年郎,且出身寒門,多不知朝廷密事。
「我是嶺南人士,嶺南王正直愛民,頗得民心,怎會是元黨?」蕭文林道。
如此一來,江南也未必保險。
賀晨道︰「可是听聞嶺南王乃是元黨,與何家軍多有摩擦。」
江南?
「力可盡,憂可分,性命不可丟。」白卿一笑,風華雍容,「你等如今確實唯有筆口可倚,但絕不可在江北。江南何家與元家有宿仇,若去江南,可保性命。」
「我等只是想為聖上盡力分憂。」柳澤望著白卿,目露景仰。
學子們語塞,聖上在朝中雖然艱難,但依舊是九五之尊。大興士族門閥鼎盛,寒門無路入仕,不知有多少人為求前程拜在士族門下,生受驅使折辱,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們,他們如此重要。
「聖上艱難,求才若渴,你等乃是少年學子,國之希冀,入朝堂論國策之才,逞莽夫之勇只可成全自己,留住青山日後卻可造福黎民。你們說,聖上可願看著你等犯險赴死?」
蕭文林一愣,少年學子們望向白卿,見他掃視他們一眼,那一眼少了些漫不經心,多了些意味深長。
「嗯,你倒是不計較赴死。」白卿靠近茶爐烤了烤手,似真似假道,「就是不知聖上可願你等赴死。」
「那又如何?」蕭文林怒笑道,「莽夫亦有一腔熱血,亦知天下興亡!難道眼睜睜看著元黨主和養狼為患,不念邊關百姓疾苦?蕭某雖是一介寒生,良心卻在,當一回莽夫又如何?」
「智者謀事,知險而化險;勇夫行事,明知有險而以身犯險;莽夫行事,明知有險而一意赴死。你連勇夫也算不上。」
「你說什麼?」蕭文林回身,氣惱地盯住白卿。
白卿望著茶爐,頭未抬,只漫不經心道︰「徒有大志,離去也罷。」
「春日宴是應都督之請,蕭某早退,有愧于都督,改日定當登門請罪!」蕭文林朝暮青深深作揖,揖罷便走。
蕭文林迎頭撞見暮青,暮青望進廳里,見崔遠和朱家兄弟正起身欲勸,賀晨不理會,柳澤一臉憂色,白卿一心烹茶。
蕭文林拂袖便出了偏廳,暮青見勢從樹後一轉,佯裝剛進園子,撥開桃枝便現出身來。
「原以為白兄對世事洞若觀火,沒想到竟是貪生之輩!」蕭文林怒而起身,他自幼擅棋,棋力甚高,少遇能連勝他五局者,原本他對這白卿有些佩服,只是起了好勝之心,想與他辯論政事,沒想到他觀事眼光犀利,卻有貪生之嫌,「道不同不相為謀,蕭某告辭!」
白卿聲音頗淡,執茶輕品,少年們無言以對,待茶品過半盞,他抬起頭來時,見蕭文林滿臉激憤之色。
那席上,白卿席地而坐,烹茶品茶,好不悠哉,听見柳澤之策,還是潑冷水,「既知元黨勢大,自力甚微,還要以卵擊石,豈不知詩文一旦傳入民間,你等即刻便會被冠以亂黨之名,輕則遭官府畫像緝拿,重則連累親眷族人,一旦被捕,絕無可能活命?」
卻見韓其初並未,而是一直望著對面那席。
他間看向韓其初,他年紀比他們長,閱歷比他們多,智謀才學更勝過他們這些只讀過聖賢書的少年,不知他對此事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偏廳稍靜,崔遠沉吟道︰「柳兄之策雖然溫和,但我等寒生能行的確實也唯有此事。」
少年白衫素簪,斯文俊秀,聲如春風,「聖上忍辱負重多年,然此事並非天下皆知。朝中士族弄權,我等一介寒生,有心為君分憂卻其力甚微。然,微薄之力可撼日月,我等寒生唯有筆口可倚,何不賦詩廣布天下,揭元黨篡朝之心,為聖上洗月兌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