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你是認真的嗎?」。
率先開口的竟然是宗政煌的媽媽,魏嫆。
她深棕色長發一絲不苟地挽成了優雅的發髻,一根碧綠瓖嵌著鑽石的簪子插在發絲中。她身材高挑,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多年精心保養,讓時光幾乎沒有眷顧這張面容。
她放下手中琉璃做成的花朵茶杯。望著自己的,這一生最大成就。
認真?他什麼時候沒認真過?
「媽,我當然是認真的。對她,我勢在必得~」他唇角彎彎,眉角彎彎,一派胸有成竹,因為他有十足萬分的把握。
「煌,你從小就對自己要的東西很明確。可這一次,媽不得不勸一下。感情的事情,切莫有執念,不然傷人傷己……」
魏嫆眉眼帶著愁色,因為就是當年自己的執拗。仰仗著自己魏家的強大權勢,用懷孕這樣低劣的手段,做了宗政百立的妻子。
可最終得到的是什麼?是宗政百立在外面找別的,懷孕生下了宗政曄!這麼多年來,雖然她是正室,可心中的苦楚,無處可說。
她話語中的意思,在場的人也都明白幾分。尤其是宗政百立,面色難看,一聲不吭。
「媽你放心,她心里又不是沒有我。感情的事情,還是要一步步來……」他頰邊抿笑,安撫母親略緊張的情緒。
「阿煌,我道覺的那小姑娘挺好。那性子和韻韻很像,乖巧可愛。」女乃女乃在一旁道。
「的人就別提了!」宗政雄不太高興,臉一拉。惹得陸貞女乃女乃一臉不高興。怨懟地瞪了幾眼自己的老頭子。
「女乃女乃,有件事情咱商量一下可以嗎?」。宗政煌微微嘆息,十分無奈地走到了女乃女乃的身後,將手中的杯子輕輕放在桌子上。手臂伸長,俯身將女乃女乃抱在懷里。
「不要再阿煌阿煌地叫了,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在叫我們家以前養的狗狗…我在手下跟前很沒面子唉~」
撒嬌,一臉無奈和痛苦。
原本有些低沉的氣氛,忽然就被這句話樂呵了。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花園里氣氛和樂。出奇地好。
——
雲恬悅身上披著一件駝色的薄衫,身子倚靠在窗戶前。她房間的窗戶就朝著後面的草地花園。
看著他們一家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還有宗政煌彎子抱著女乃女乃,這一幕一下子鑽到了心里,踫觸到了那根最柔軟的弦。她以前就喜歡這麼抱著爸爸的脖子撒嬌。
可爸爸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
幾乎是一瞬間,她極快地離開了陽台。不再去看花園里和樂融融的那一幕。
將自己緊緊地包裹在被窩里,這樣才稍稍有了一絲安全感。腦子發漲發疼,許許多多的畫面閃爍,纏繞,尖叫。最後匯成了一個噩夢,讓她閉上眼楮就是無盡的苦難和絕望。
「恬悅!恬悅~!」
魏嫆坐在床邊,眉頭緊鎖,手下輕輕拉著她的被子。不斷地輕聲叫喊,因為她做惡夢,手死死地攥著被子,都快將被子扯爛了。
好不容易,才悠悠轉醒。雲恬悅只覺得這顯示比那無止境的噩夢還讓人絕望。
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將自己囚禁,讓她無法呼吸,無法自由。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很恨五年前嫁給宗政煌的自己。
可發生的一切,如何能挽回!?
「恬悅怎麼了?做惡夢了嗎?不要害怕,媽在這里,不要怕!」魏嫆彎子,拿著手中的軟毛巾,將她臉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子,輕輕擦拭。
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撫模,格外溫柔呵護。
她浮躁,厭煩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下來。臉上扯出了尷尬的笑容,「麻煩您了。」
「這是什麼話。」魏嫆笑著,一邊將毛巾放在一邊,一邊用雙手抓住了雲恬悅的手。
「你是我兒媳婦,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以後不用客氣,恬悅,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來適應。但我們都會全心全意地待你,你不要害怕。」魏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濃濃的大家閨秀,安靜嫻雅的氣質。
讓人不自主地沉迷其中,也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她。
雲恬悅對自己之前心中所生出的厭恨有些慚愧。
畢竟,是宗政煌將自己關著。不是眼前的魏嫆,也不是女乃女乃。
見她低下頭,有些愧疚的模樣。魏嫆知道了為什麼女乃女乃喜歡她了,確實是個性子良善的孩子。
只是,心結沒打開。以後看會不會好起來了。
「听煌說你們結婚都五年了,我們五年前就該見面的。不過現在見也不遲~恬悅,可以叫我一聲媽媽嗎?」。魏嫆為了拉近兩人關系,也是搜腸刮肚地讓她舒服,放松下來。
雲恬悅抬起頭,微微怔忪了一下。
唇齒間,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媽。」
「恩…恬悅真好。」她笑眯眯地撫模她手。
雖然勉強,可她也沖著魏嫆笑了。她讓自己不自禁地想起了媽媽,如果媽媽在身邊,一定會抱抱自己,會安撫自己,會這麼撫模自己。
心里情緒微動,身子朝前傾斜。便將魏嫆抱緊了。
——
宗政家的人,對雲恬悅太好了。
才短短一個星期,無論是有些威嚴,卻語氣透著關懷的爺爺,還是處處溫柔體貼的女乃女乃,以及默默讓人找回了五年前雲恬悅遺失的雲家的一些照片,爸爸的手表,宗政百立所做的這些。
都讓雲恬悅時常眼楮潮潤,鼻子發酸。
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而且她遲早是要逃離這里的。越這麼想,就越覺得對不起他們。
魏嫆時常以媽媽的角色來找雲恬悅說話,話題從她小時候幾歲不尿床,再到宗政煌小時候牛氣哄哄地拒絕小女孩的情書,從她過生日時愛吃的蛋糕,到宗政煌最討厭有人放pi。
放屁?
說到這里,雲恬悅想起之前又一次在醫院自己就放了一個生化武器。當時他一跳三丈高,那臉上痛不欲生,要死不活的表情躍然腦海。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才笑出聲來又硬生生地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