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撈上了雲沫小姐的遺體,已經送去了本地最好的殯儀館,她被找到的時候,身體已經泡得腫脹,所以我想征詢一下煌少和的意思。要不要讓殯儀館的人先對雲沫小姐化妝?」做一些簡單的修補。這些話男子想說,又在心里斟酌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做一些簡單的修補…說到簡單,其實已經是殘破不堪了。
找到的第一時間,遺體已經被泡得腫脹,根本就看不出是誰。可是他們的手邊有DNA對比數據庫,第一時間讓人送去了實驗室,用了半晚上的時間,結果出來了。其實在敲門之前,他已經在門外等待了三個小時了。
雲恬悅瞪大了眼楮,眸子里的光緩緩地熄滅了,眼眶中的淚水滴滴答答地墜落下來,無聲無息地滲入了地上厚重的地毯上。
「備車,馬上去殯儀館。」雲恬悅慌不擇路地回了房間,她在套上衣服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整個人都顫抖。套頭衫,想套進頭里去,好好幾次都沒辦法。
宗政煌揮手讓男子在門外等待,自己走到了房間內。
她的動作都落在了宗政煌的眼中,心疼,疼的連呼吸都帶著灼燒。
他三兩步沖到她面前,聲音嘶吼著︰「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她都死了一次,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她頭發凌亂,被宗政煌捧著臉頰的時候,臉上的發絲纏繞在臉上,加上淚水混雜,她太狼狽了。她張嘴說話都張不開,舌頭顫抖。
「不怕,不怕…我一直在。我幫你穿衣服,我們一起走。」他忽然換了語氣說,心里實在太過疼痛,嘶吼之後是無盡的後悔。
雲恬悅瞬間癱軟在了他的懷中,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身。
許久之後,她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穿山了衣服。
頭發凌亂,她坐在梳妝台前。宗政煌為她梳理整齊,鏡子里人除了眼楮通紅,再也沒了異樣。
「我要化妝,雲沫不會喜歡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雲恬悅忽然扯著嘴角,小時候雲沫時常指著她一臉尖酸嫌棄,「你這身過氣的衣服,趁早扔了吧,不然和我走在一起都丟人。」
以前的事,在腦海中浮光掠影而過,一遍遍地扯著她的心。
雲恬悅化好了淡淡清雅的妝容,站起來沖著宗政煌笑了笑,可這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兩人一起走到了外面,司機早早就將車子準備好了。雲恬悅坐進車子以後,宗政煌才坐進去。
緩緩地行駛,到了殯儀館。殯儀館的人早早站在門口了。
下了車,雲恬悅抬眼看了看這一片充滿死氣的地方。然後湊近到宗政煌的身邊,緊緊地摟著他的手臂。
因為宗政煌的到來,殯儀館被整理一新。
雲沫也被技術高超的化妝師休整了容顏和身體。
在海中,被浸泡,被魚啃咬。她那麼愛美,卻以最不美麗的姿態離開了這個世界。
宗政煌也不願意雲恬悅看到這樣的雲沫,他擔心雲沫的死,會讓她這一生都背負這份沉痛。
「宗政先生,這邊請。」有人引路,雲恬悅和宗政煌別帶去了一處比較寒冷的屋子。
一進去,便能感覺到沉沉的死氣。
偌大的停尸間里,只有雲沫一個人。
她好孤單,她喜歡熱鬧的。卻讓她如此孤單。雲恬悅咬著唇,盡量不要讓自己的情緒溢出來。
「出去吧。」宗政煌淡淡然地說了一聲。
房間里太冷,宗政煌毫不猶豫地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為她套在身上。
雲恬悅站在台子旁,伸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一點點地掀開了白布。
雲沫那張蒼白的臉頰瞬間出現在她的眼前。她面容看上去很安詳,眸子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睫毛,再也不會如小扇子一樣蒲扇了。
她想踫一下,可又害怕地瑟縮回了手指尖。
「她只是睡著了。」雲恬悅聲音哽咽地說了一句。
宗政煌擰著眉,三兩步走到她身邊,將她拉入懷中。一把扯著白布重新蓋在了雲沫的身上。
「咱們吧。你看也看,夠了!」宗政煌擰著眉,語氣冰涼。
「我不去!宗政煌!你給宗政曄打電話,讓他來。讓他再見一面雲沫,讓他來!」雲恬悅沖著宗政煌大聲嘶喊著。
「我不打,為什麼要讓曄來?在他的心里,雲沫早就死了。難道你要讓曄再一次感受失去了雲沫的痛苦嗎?」。宗政煌擰眉,這樣就好了。只有兩人知道就好,將雲沫火花,帶去宗政家的墓地重新安葬。這一切對要悄悄地安排,不要再驚動任何人了。
「他是雲沫的,為什麼不可以?」雲恬悅瞪著眼楮,執拗地掏出手機,一定要給宗政曄打電話。
她整個人顫抖,撥號的時候好幾次都無法撥通,宗政煌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意煩躁惱火,舉著手瞬間將雲恬悅手中的手機拍打在了地上。手機落地的瞬間,屏幕碎裂。
她不死心,蹲在地上撿起手機要繼續打。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宗政煌擰眉,將地上的她一把拽起來,眼神怒沖沖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雲恬悅在宗政煌的懷中掙扎,掙扎許久之後還沒有掙月兌。忽然之間,她便失了渾身的力氣,癱軟在了地上。
「上一次,雲沫走之前。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我心里準備了很長時間。她走的時候,我反倒沒那麼痛苦,或許是因為,看到她那麼痛苦,也在心里默默地希望她早點走,不要在受那樣的苦痛。但這一次,太突然了。我幾乎都沒有準備,就這樣再一次失去了她。雲沫騙了我,你也騙了我……」雲恬悅抬起淚眸,定定地看著宗政煌。
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虛,宗政煌緩緩地將眸光收回。
「不給宗政曄打電話了,就這樣吧。」雲恬悅從地上站起來,站穩了身子。又重新走到了台子跟前。
「雲沫,姐。我來看你了…雖然心里到現在還挺埋怨你,可你都走了。我再埋怨有什麼用呢?」雲恬悅扯著嘴角,眼楮中是釋然,除了釋然,再沒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