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墨染眸子里溢出一絲復雜,話已至此,她自然明白他的所指!只是,把牙齒打碎往自己肚子里咽,這著實不是她的風格。
嘴角溢出一絲譏誚,挑眉看著血狼,「血狼,我倒不知道你居然如此的狼心狗肺,把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忘的一干二淨!」
「狼心狗肺?」血狼聞言身形一顫,看著臨墨染,抓著她的手不住的握緊,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沉著臉看著臨墨染,道︰「我狼心狗肺,你們又何嘗真心把我當成自己人!如果不是今天,也許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居然有如此厲害的身手!而你爹地,他看中的也不過是我的能力能為他帶來利益!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他手下的一條狗……」血狼越說越激動,聲音中也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低吼!
「所以你就為了自己,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出賣了我們這麼多年相扶相持的感情,是嗎!」臨墨染問道,清澈的嗓音中听不出絲毫的情緒,仿佛剛剛強勢對峙的人不是她一般。
這樣的臨墨染,更加激起了血狼心底的憤然和陰暗!不過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看著安靜如女圭女圭的人兒,淺聲道︰「墨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傷害門主……即便是我成為新任的閻門門主,我依然會像以前一樣愛著你,疼著你,只要你听話!」
「你說什麼?愛我?」臨墨染眉眼微揚,似乎覺得有些可笑,滑天下之大稽。一個用槍指著自己的男人,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沒有辦法給予自己的男人,居然跟她講愛她?
究竟是他魔怔了,還是這世界變了……
「是,我愛你!自小時候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你,深深的愛你,你知道嗎?」。墨染的回應,讓血狼徹底的激動了起來,俊秀的臉上是滿滿的痛苦和壓抑。
臨墨染忽然就不再說話了,她她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話跟這個瘋子講了!這樣的狀態,讓她有些無力!
于是,一個等待著,一個沉默著,稀薄的空氣中是劍拔弩張的死亡氣息。?
長時間的沉默,讓血狼心里最後一絲期待也消失殆盡了。他早就猜到了,依著她那樣的性子又怎麼會接受背叛自己的人。
既然如此,那麼他也不需要顧忌什麼了。他雖然如今不確定了她的底牌有多少,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對背叛有多厭惡,背叛她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死。他不想死,那麼就只能讓她死了……
既然走到這一步,那麼已經容不得他退縮了。他就不能退縮!就算今天他心軟放過了她,她也不會放過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只想好好的活著,享受這花花世界,即使他愛她。
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槍,他緩緩的下移,直到對準她的心髒右邊!他記得她說過,她的身體異于常人,心髒在右邊,也就是這樣,她幾次的從死亡的邊緣生存下來。
「墨染,是你們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
「墨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墨染,對不起,我愛你!如果只有這種方法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那麼我願意……」
一聲聲的低喃,不知道是在解釋給臨墨染听,還是在給自己這荒唐的舉動找借口,這似乎已經不像是生氣對峙,反而像一場風花雪月的電影,悲傷空寂。
「砰……」微微閉眼,顫抖的扣動扳機,一聲徹響在寂寥的夜晚響起。
墨染左手捂住胸口,鮮艷的紅色從她的胸口流出,很快便染紅了她捂著傷口的手,柔女敕的白,妖嬈的紅,粉碎了她最後一絲對人性的期待。
那一槍,實實在在的扣在了她的心髒。原來太過于自信也不是什麼好事,怪只怪自己太信任對方。
把所有的一切交給對方,一心一意的躲避危機,卻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機會。
即使如此,她處于這絕境之中,她心里卻還在賭,賭他們從小到大的情分,賭他對自己那所謂的愛情。
可惜的是,這愛情果然不怎麼可靠。可悲的是,她拿她的性命去,她卻賭輸了,這是她人生中無數賭注的第一次輸,當然也是最後一次了。
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搖搖欲墜的她無力的依靠在路虎的車門邊,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墨染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柔媚的淺笑,帶著從未沒有過的柔弱,淺聲道︰「血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能在我臨走的時候,抱抱我嗎?」。
此話一出,血狼愣愣的看著臨墨染。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于柔弱,也許是她的依賴擊中了他心底的那抹柔軟。
他猶豫了片刻,看著那讓他心動不已的笑容,他的腦海回憶起了,他們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一幕幕,甜蜜的讓他心髒微微窒息。
無意識的丟掉了手槍,他緩緩的走了,溫柔的將墨染攬進了懷里,緊緊的抱著,仿佛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樣。
輕輕地低頭,他愛戀的吻了吻將所有重量放在他身上的墨染的臉頰︰「墨染,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血狼,誠如你所說成王敗寇,我落得這般下場也是自己造成的,只是,我想問問你,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你可曾有一絲的後悔過?」臨墨染眸中一絲光亮閃過。
她將自己重重的依靠在血狼的懷里,左手輕輕地捂著受傷的胸口,虛弱的聲音喑啞響起,同時,她的右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揚起。
「我……」血狼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就這麼徑直的射入了他的身體。
噗……」一聲細響過後,血狼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楮,里面是欣喜過後的了然,也有著難以抑制的絕望和心碎。
是了,他忘了,驕傲如她,怎麼可能會有柔弱的時刻。背叛過後,她怎麼可能原諒。他忘了,她對待背叛不死不休的執著。
細密的冷汗從他的臉頰滑落,死亡的恐懼深深的籠罩著他。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利刃的厲害,它還有一個好听的名字——步步生花。
它上面所涂滿的「黃泉」,足夠讓他生不如死的度過這人生的最後旅程,還有它的結構……
墨染滿意的看著血狼扭曲的臉,這是她一貫殺人的手法,利刃進入身體後,就會自動打開它的機關,一點一點的深入他的體內,攜帶的黃泉也會完全的滲透在他的傷口上,骨髓里。如果想取出來,除非將這一塊肉全部挖出。
即使她死,她也要他一輩子記得,他是個叛徒。即使他爬的再高,活得再好,他這輩子永遠都是叛徒。
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的身體,他身上的氣息讓她無端的惡心。
可是,失血過多的她,身子卻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如同泉涌的血液淺淺的將她包圍……
無力的星眸,嘲諷的看著那垂死掙扎的身影,她的嘴角終于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太好了,她終于在臨死前將為爹地做了最後一件事。只希望,沒有了她在他老人家的身邊,他能夠愛惜自己的身體……
天色驟然黑沉……隱約出現的殘月也徹底的消失了蹤影。
霸道的路虎,沉默地陪著她最後一段時光,努力的睜大眼楮執著的看著那抹身影徹底的失去生機,她終于無力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