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大叔,我的體質……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艾秋的表情有點奇怪,猶疑的、困惑著,不解、好奇、驚訝、無所適從、期待,還有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懼怕,這種種情緒交相混雜,編織出一層細細密密的網,將她的的心髒裹得緊緊的,也使得她的臉上出現了這樣一個、一個大概只能用古怪來形容的表情。
安雷的表情迅速嚴肅起來。
他飛快地拿下叼在嘴里的煙,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半分︰「出了什麼狀況,嚴重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危險,去咨詢過醫生嗎?」。
艾秋保持著古怪的表情搖搖頭,她皺了皺眉頭,試圖找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感覺︰「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知道我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這種變化是好的……是直覺,直覺告訴我這種變化對于我來說很有好處,但是我不知道,我覺得……很奇怪。」
「變化?具體是哪一方面的,為什麼你的直覺會那麼想……我的意思是,你在產生變化之前,接觸過基因類藥物、或者是相關刺激嗎?你向我保證沒有接觸過奇怪的人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安雷的神情很嚴肅,那雙剛剛還隱藏在煙霧里的眼楮忽然就銳利明亮了起來,緊緊盯著艾秋。
「你的意思是外部因素造成的?」艾秋搖頭︰「不,沒有……等等!」她猛然想起來那個從上到下都很奇怪的塞勒,帶著一絲不確定道︰「我的確見到過一個奇怪的人,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因為他……」
「那個人是誰?!」安雷的聲音驀地嚴厲起來,帶著少有的急切和……焦躁。
艾秋詫異地看了安雷一眼,在她印象中,安雷很少會表現出這種明顯負面的情緒,這讓她意識到了什麼。
艾秋微微抿了抿唇,全無隱瞞,將塞勒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
安雷的臉色越來越沉。那支自制的卷煙被他夾在手指上,火星閃爍著迅速接近他的指尖,在身後留下一截長長的煙灰。
「他跟你提起了‘福音’?」安雷問,聲音古怪,像是包含了許多復雜的心緒。
艾秋點點頭。
「他救了你?用一種……奇怪的方式?」
艾秋繼續點頭。
「……你現在在哪里?」安雷突然問。
「在阿德朗議員的私人星艦上。」艾秋不明所以,跟著又補充了一句,「他還在零-Ⅵ星球的醫院里。」
安雷看著她,無論是神情還是聲音都前所未有的嚴厲︰「以後不要再讓他有接近你的機會,任何時候!」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了,他的聲音稍稍放緩,「你要小心那個人,他很危險,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
艾秋沉默了一會兒︰「安雷,塞勒……那個人是不是和修特失蹤的原因有關?」
安雷將夾在指間的煙往嘴里送去,深深的吸了一口。這一口煙吸得尤其的長,閃爍的火星很快就卷到了他的手指邊上,身後那一截長長的煙灰忽然毫無預兆的掉了下去。
煙霧這才徐徐被吐出來,不一會兒就將光幕那頭安雷的臉籠罩在里頭,只能看到他的輪廓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艾秋安靜的等著。
半晌,安雷開口,說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關于‘你的父母是誰’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修特也不能……你是他從一個實驗室里抱出來的。」
艾秋睜大了眼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會在此時此刻被安雷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說出來。
她先是驚詫于這一點,然後才反應安雷說了什麼,頓時眼楮睜得更大。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干巴巴的說了一個字︰「……哦。」
那支煙已經燃到了盡頭,被安雷隨意扔了出去。安雷拿過煙盒,彈出一支煙叼在嘴里,卻不點燃︰「那間實驗室,屬于一個叫做‘福音’的研究基地。」
福音!
福音無處不在。
艾秋鬼使神差想起這麼一句話,跟著臉色微微一變。
塞勒曾經說過,福音現在是很多個地方,所以他的意思其實是福音有很多個研究基地?而且還沒有什麼人知道這樣一個秘密的研究組織?
福音研究基地……究竟是研究什麼東西的,為什麼她會在那間實驗室里?這些跟修特跟安雷又有什麼關系?
「福音研究所是一個隱藏在地下的龐大勢力,擁有許許多多的研究基地,分布在聯邦各處,甚至是聯邦尚未征服的某些地區也都遍布了他們的觸角。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勢力,我們一直追查了幾十年,才總算揭開了冰山一角,找到了一些福音研究所的研究基地……你就是從其中的一個研究基地被修特找到並帶回來的。」
「他們……是做什麼的?我是說,我的父母,是不是死在他們手上,或者、或者……」或者她根本就是一個從實驗室里被生造出來的怪物?
艾秋咬了咬嘴唇,一種陌生的怪異情緒充斥在心中,感覺既古怪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艾秋的話沒有說完,安雷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著她,眼神頓時溫和下來,像是父親對待受了委屈的女兒一樣,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別想太多了,你只是你。」
艾秋抬眼看著他,對上他那溫和且飽含安撫意味的眼神,頓時覺得整顆像是飄在浪頭的心奇異的安定了下來。
「我……」
安雷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伸手取下叼在嘴里的煙,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既然你出現在他們的實驗室里,那就說明你必然跟他們有關聯,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這種關聯是好還是壞,但是很有可能、我和修特都認為,你可能……是他們的實驗對象。」
他的語氣盡量放得平靜而自然,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艾秋感到輕松一些,盡管這看起來作用不太大。
艾秋瞪大了眼楮,她的表情難得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我……」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看起來這似乎成功了,因為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復成了平時的冷靜,「是實驗對象?是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