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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燈火旁擺放的那一盤大紅月季,這個夜里,似乎異常嬌艷。
窗戶依舊未有人去掩上,風吹得桌上的燈火直搖。
……
……
司季夏也未急著有動作,只這般靜靜地看著滿眼關心、正微擰著眉認真為他擦著頭發的冬暖故,看著看著,他眸中的火苗愈來愈烈,最終難以自控,俯,覆上了那粉女敕柔軟的唇。
冬暖故即刻轉回頭,看著正以手撐在她頸側床榻上半壓在她身上的司季夏,看著他濕漉漉正還往下滴水的頭發,一時間沒有顧他眼里的熾熱,忙伸手去拿方才放在枕邊的干棉巾,扯過來便搭到了司季夏頭上,揉搓著他濕漉漉的長發。
卻不過少頃,便有一抹黑影覆到了她身上,帶著一滴冰涼的水滴滴到了她頸窩里,涼絲絲的。
「……」冬暖故雙頰已滾燙得厲害,面朝里翻了個身,將手放在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不再看司季夏。
只見司季夏將手扶在褲頭上,一瞬不瞬地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冬暖故,溫柔道︰「阿暖,我來就好。」
床榻邊沒有燈,燈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床榻這邊的光線已經很暗很暗,可冬暖故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司季夏灼熱滾燙的視線。
而司季夏,正站在床榻邊看著她,目光熾熱,仿佛要將她灼燒。
甚至根本就不待她反應,只覺眼前事物轉了大半個圈兒,她便穩穩地躺到了床榻上,並且不偏不倚地,頭部正正好枕在枕頭上。
客房不算小,且明明桌子離床榻需要好幾步的距離,可冬暖故覺得司季夏似乎只跨出一步而已,床榻便近在跟前了。
因為他背起的是他的阿暖,一個不會嫌棄他沒有雙手不能將她緊緊擁抱的美好姑娘。
從前,他會覺得悲哀,可現下,他已不覺得,現下他只覺得歡愉,覺得滿足。
他只有一只手,他不能抱起他最愛的人,他只能背起她,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代替他雙手的擁抱。
司季夏依舊是只能用左手勾著冬暖故的膝彎,快步地往床榻方向走。
根本還不待她伏穩,司季夏便站起了身,使得她不得不將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的以防自己摔下來。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瘦削卻又能讓她覺得踏實安心的背部,抿嘴輕輕笑了笑,將雙手環到他脖子前,往前傾身,伏到了他冰涼的背上。
只見司季夏背對著她微微蹲下了身,蹲至足夠冬暖故輕而易舉就能伏到他背上的高度,聲音有些黯啞卻依舊溫柔道︰「阿暖到我背上來。」
冬暖故抬頭,對上的卻不是司季夏的眼楮,而是他的背,司季夏在她抬起頭頂一瞬間轉過了身,以背對著她。
正在冬暖故的手指只差一分就要踫上司季夏的褲頭時,司季夏抓住了她的手腕。
冬暖故將手中的腰帶放到了桌子上,重新轉頭了面對司季夏……的褲子,只見她微微咬了咬唇,抬手就將司季夏的外褲月兌下。
因為,她看到了司季夏的,因為褲子被雨水濕透而黏在腿上的緣故,免得十分明顯的。
冬暖故很快便替司季夏月兌掉了上身的衣裳,包括里衣,而後她的手移到了司季夏的腰帶上,雙手稍稍頓了頓後開始替他把腰帶解開,因為褲子被雨水完全打濕的原因,冬暖故將腰帶解開後司季夏的褲子未有滑落,可冬暖故手上的動作還是頓了頓。
冬暖故的手有輕微的顫抖,但她的動作很快,因為她知曉現下不是她羞赧得放慢動作的時候,她擔心她的平安會著涼。
司季夏目光灼灼地垂眸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冬暖故,這一次,冬暖故可沒有抬頭看他,似乎生怕對上他那雙熾熱的眼眸會讓她更加面紅耳赤似的。
「好。」冬暖故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司季夏便十分果斷地松開了她的肩,便是連回答都十分果斷。
為人妻子,自然要做妻子當做的事情,冬暖故沒有推拒司季夏,只是耳根滾燙,在司季夏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赧道︰「傻木頭,你不松開我我怎麼幫你?」
因為太在乎,所以緊張。
就像司季夏每一次面對她突然的靠近與親吻就會緊張一樣,冬暖故也會因他的而緊張。
雖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司季夏身上感覺到這樣的變化,但每一次,冬暖故還是會有些緊張,這一次也不例外。
的味道。
「阿暖,可好?」司季夏輕蹭著冬暖故的頭頂,又問了一遍,竟是帶了些……撒嬌討好的味道,以及——
冬暖故一怔,因為她听出了司季夏聲音里的異樣,與此同時也感受到了與她緊緊相貼的司季夏的身體某一處正在發生著明顯的變化。
「阿暖……」司季夏還是不松手,只是輕輕蹭著冬暖故的頭頂,「阿暖幫我月兌,可好?」
果然還是她听錯了。
「好了,松手,趕緊把濕衣裳月兌下來。」冬暖故語氣溫柔緩和。
司季夏卻是不答話了,只是將下巴輕抵在冬暖故的頭頂,微微抿了抿唇。
「……?」冬暖故以為自己听錯了,「傻木頭,你說了什麼?」
「不松。」司季夏了,說的話卻出乎冬暖故意料。
「……」冬暖故則是改拍為掐,邊輕掐著司季夏的手背邊道,「松手,傻木頭。」
司季夏沉默,非但沒有松手,反是將冬暖故摟得更緊了。
可冬暖故松手了,這一回司季夏卻不松手了,他緊摟著她的肩,好像不打算松手不讓她從他懷里離開似的,冬暖故便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催他道︰「傻木頭,松手。」
「好了,快些把身上的濕衣裳月兌下來,瞧你面色蒼白的,再耽擱久了不好。」冬暖故又將耳貼在司季夏的胸膛上听了一小會兒他的心跳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松開環在他腰上的手欲離開他的懷抱,「我給你拿干棉巾。」
「嗯,說好了。」司季夏抬手攬上冬暖故的肩,亦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永不食言。」
前世的她沒有歸處,這一世,平安就是她的歸處,平安就是她的家,她不在她的家里,她還能去哪兒?除了她的家,她哪兒也不想去。
「那就是說好了的。」冬暖故將額頭在司季夏的下巴上輕輕蹭了蹭,笑容愈發明艷了,「我也會一直陪著平安的,陪著平安過每一個小寒每一個除夜,一直,一直。」
他如何會不答應?不止是阿暖的生辰,從今往後的每一日,他都想陪著阿暖,為她燒飯,他心甘情願。
「我答應。」听著冬暖故含笑的話,司季夏不由得也淺淺笑了起來,微微低下頭,在冬暖故光潔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只要阿暖要我陪著阿暖,我都會一直陪著阿暖。」
誰知冬暖故卻是抬手扯了扯他的臉頰,「那又如何,今年的過了不還有明年後年以及往後的一年又一年?平安今年陪了我過生辰,以後的每一年我都要平安陪著我過,以後我的每一個生辰我都要吃平安親手給我燒的飯菜,你答不答應,傻木頭?」
「可……可阿暖的生辰已經過了。」他還是沒能在子時之前將這份心意送到阿暖面前。
司季夏卻不同她,她每道一次這樣的話,就能讓司季夏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一次,此刻也不例外,更加上她身子的緊貼與她的親吻,讓司季夏愈加的面紅耳赤。
冬暖故總是能在心生喜悅的時候說出她對司季夏的情意,自然而然的,不羞也不赧,就好像她說出的是一句再自然不過的話一般。
「好了好了,傻木頭!」冬暖故笑著踮起腳,以嘴堵住了司季夏的嘴,將他正急急忙忙解釋的話堵回了嘴里,只見司季夏臉上的緋色更濃了,冬暖故笑得愈明艷一分,「我平安的,我喜歡這盆月季,我喜歡平安給我的這個驚喜,就像喜歡平安一樣喜歡它。」
只見司季夏滿眼的慌張,立刻急急忙忙地解釋道︰「不,不是的阿暖,我,我怎會用偷竊來的東西送給阿暖,我,我只是听聞這縣城的百姓喜好種花,今夜入店的時候我特意詢問了店家這縣城里何處種植的月季較多,店家說——」
「該不會是平安去偷竊的吧?」冬暖故盯著司季夏的眼楮,笑意濃濃。
「驚喜嗯?確實是驚喜。」冬暖故未責怪司季夏,依舊將他抱得緊緊的,讓她緊貼著他濕漉漉的身子,微微歪了頭,淺笑道,「平安在這兒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得的這盆月季?該不會——」
「我……我只是想給阿暖一個驚喜。」司季夏十分慚愧。
「既然知曉我會擔心,為何出去時不與我說一聲?」冬暖故帶著些質問的口吻問道,她確實是擔心了,沒來由的擔心,好像只要他一不在她身邊,她就會沒來由的擔心。
「想著第二日清早起來讓阿暖瞧見的,不想還是害得阿暖半夜里醒來了,還讓阿暖為我擔心了。」
他想早些出去的,可今夜的阿暖睡得很遲,無法,他只能待阿暖睡熟了後才能離開,他也不想在阿暖身上用迷藥讓她快些睡去,是以當他確定阿暖已經完全入睡不會醒來時已是子時過半了。
「我不想吵醒阿暖。」司季夏緋紅著臉,有些赧也有些慚愧道,「什麼都沒有給過阿暖,便是連阿暖的生辰都沒有什麼送給阿暖,想著……定要給阿暖什麼才好。」
「你渾身都已經濕透了你都不怕著涼,我只是抱著你而已,又怎麼會著涼?」冬暖故非但沒有松開司季夏,反是將他抱得更緊了,說著話時抬了頭來看他,微微挑了眉盯著他的眼楮問道,「平安今夜一聲不響地出去,便是為了給我這盆月季麼?」
司季夏更為怔愣了,他的身子被雨水淋得濕涼濕涼,而冬暖故的身子是溫熱的,這般貼在他身上,讓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便是連她輕拂在他胸膛上的鼻息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這樣的溫熱令他的雙頰旋即紅了,有些訥訥道︰「阿暖,我身上濕,這樣會讓阿暖著涼的。」
「誰說我不喜歡的?」冬暖故忽然轉過身來,面對著司季夏,出其意料地張開雙臂便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他濕漉漉的胸膛上,笑道,「我喜歡,很喜歡。」
他以為阿暖會喜歡的,原是他想錯了。
冬暖故的沉默讓司季夏忽然變得失落,「阿暖……不喜歡嗎?」。
冬暖故看著花盆里嬌艷的大紅月季,有些失神,平安他……這大晚上的出去,便是為了給她帶回這一盆月季麼?
他做阿暖的這個丈夫,做得慚愧。
他什麼都沒有給過阿暖,便是給過阿暖的唯一一盆月季花都被毀了,他答應過阿暖會再送她一盆月季花的,可他卻至今都沒有兌現這個小小的承諾。
司季夏見著冬暖故不,不由更緊張了,「阿暖……可還喜歡?」
那是一盆……月季花,一盆開得妍艷的月季花,陶制花盆,艷紅的重花瓣,花瓣及翠色的葉子上還墜掛著雨珠,冬暖故以手指輕輕一撥那翠色的葉子,葉面上的水中便順著葉脈滑落,滴到了她的指月復,濕涼濕涼。
當冬暖故才將那黑布拿開時,她怔住了,這是——
冬暖故有些驚訝,而後在司季夏頗為緊張不安的目光中轉過身,抬手,解開了遮罩在那件物事上的黑布。
「阿暖稍等一等。」就在冬暖故伸手來拿司季夏臂彎里抱著的那只罩著黑布的東西時,司季夏稍稍移開了手,冬暖故面色微沉,欲收回手,司季夏則在這時忽地站起身,緊張地將那物件放到了冬暖故身邊的桌子上,忙道,「阿暖莫生氣,這個……是給阿暖的。」
冬暖故將司季夏扯回他們的那間客房里後,先是將他按坐到凳子上,而後點燈,接著找出了干淨的衣裳和棉布巾,邊伸手拿過他抱在臂彎里的那只罩著黑布的東西邊道︰「快些把身上的濕衣裳月兌下,不可著涼了。」
司季夏就這麼愣愣地任冬暖故將他拉上樓上客房了,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可是都做好了被罵的準備了。
司季夏沒有動,只愣愣地站在一旁看冬暖故將門閂上好,再將那盞馬上就要熄滅的油燈放回到桌上去,再看她重新走回到他身邊,抓著他的右邊袖管將他往樓上拉,邊拉邊有些無奈道︰「走了傻木頭,發什麼傻?」
但司季夏卻未見著冬暖故生氣,她只是將他拉進了客棧里,扯著自己的衣袖替司季夏擦了臉上的雨水,甚至不問他上哪兒去了去干什麼了,只是溫柔道︰「濕透了,莫涼著了,先回房去,我把門閂上便也上去。」
阿暖這般連外衫都未披連鞋子都未穿好便出屋來找他,想來是擔憂他了,總歸是他讓阿暖擔心了,他不能再讓阿暖生氣。
他在思考,思考若是冬暖故罵他的話,他要怎麼回答才好。
雖說如此,冬暖故還是覺得心疼,忙伸了手抓住他那濕答答皺巴巴黏在身側的右邊袖管,將他從雨里拉進了客棧里來,司季夏神色很是緊張,想來是擔心冬暖故會罵他,便是連冬暖故伸手去拉他,他走進客棧的腳步都是慢慢的。
然這一次不一樣,上一次的司季夏是失魂落魄的,仿佛他身上淌著的每一滴水都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而這一次的他,僅僅是被水濕透了而已,再無其他。
冬暖故不是第一次見到司季夏這般濕答答的模樣,上一次見到,是在寂藥里,他第一次肯開口與她說他的故事的那一日。
他的左手正抱著一件用黑布罩著的東西,那黑布同樣是被雨水澆透,他站在雨里,雨水正不斷從他額上淌下,顯得很是狼狽。
也因著被雨淋透,他那只空蕩蕩的右邊袖管擰巴到了一起,正貼在他的身側,他的身上,竟是沒有系斗篷。
只見他渾身被雨水濕透,松散著的長發黏在額上臉上及脖子上,雨勢不算大,而他卻渾身濕透,可見他是淋了許久的雨,否則不會這般模樣,也因他淋了許久的雨,他面色很是蒼白,顯得他下眼瞼處的青灰很重。
客棧的屋檐很窄,冬暖故這般一腳跨出了門檻,司季夏便不能正面對著她站在屋檐下,是以此刻的他正立于雨中。
天色很黑,冬暖故只能借著她方才放在門邊的那盞將熄未熄的油燈看清面前的司季夏。
司季夏看著正走跨出客棧門檻的冬暖故,即刻收住腳步,怔愣著問︰「阿暖?」
冬暖故不驚不詫,對方卻是愣住了。
正因為知曉,是以冬暖故沒有避讓也沒有任何防備。
然當她的左腳才跨出門檻時她卻忽地頓下了腳步,只因為,突然一道人影在這一刻撞到了她跟前來,即便夜色太濃根本看不清這忽然之間就出現在客棧門外的人影是何模樣,但是那忽然掠到鼻尖的熟悉淡淡桂花香卻能讓她知曉這是誰。
冬暖故飛快地將門打開,不顧外邊下著雨,打開門後立刻便跨出了門檻。
不可能,沒有誰個客棧的店家會這般粗心,這便只能證明,有人在這門上閂之後出去了。
這客棧的大門竟沒有上閂。
冬暖故從桌上拿了那盞快要熄滅的油燈快步走到了客棧緊閉的大門前,將油燈放下後抬手就要拿下扣在門背的門閂,卻發現——
此刻她的心里,只想著她的平安,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兒,盡管她知道沒有人能傷得了他,可她就是沒來由的擔心。
可她卻沒有發現,沒有發現她肩上的外衫不知何時掉落了,就算她發現,只怕此刻的她也無心去找衣衫。
當冬暖故從後院離開時,她肩上的外衫滑落了下來,正正好掉在後院和廳堂之間的那道門檻上,瞬間一半被門檻外的雨水浸濕。
客棧後院黑漆漆的,沒有燈光,只有雨聲,顯然沒有人,冬暖故才又往客棧大門的方向跑去。
此時的冬暖故根本就顧不得她這般匆匆的腳步聲是否會吵醒其他客房里的客人,只咚咚咚地跑下了樓梯,先去客棧後院看了一圈。
廳堂里也沒有人,這種時辰,便是店家與小二哥也都去睡了,只有一盞油燈擺在廳堂正中央的桌子上,燈火已經微弱,只能勉強照亮那張桌子周圍的一小片地方。
夜已深,又是雨夜,整個客棧安安靜靜的,冬暖故開了房門出了屋子,卻忘了把門關上,只快速地穿過走廊,往樓下方向走。
因為急切,她撞到了桌椅,撞得發出「咚」的聲響,想來應該是疼痛的,然她似乎根本就顧不得這些,只急著要出門。
冬暖故的眼神更暗了一分,抓著披在背上的外衫衣襟便急急往屋門方向走,她連鞋後跟都未提上,便是連燈都未點,就這麼急急忙忙地模黑走了,看得出她在緊張,她很急切。
沒有應聲,冬暖故微微擰眉,下床穿了鞋伸手去扯過掛在床頭衣架上的外衫來披上時,發現衣架上掛著的只有她的衣裳,司季夏的任何一件衣裳都未掛在上邊,只余一領斗篷。
哪兒去了?
「平安?」冬暖故以掌心撫過司季夏的位置,觸手是滿掌涼意,證明他不是剛剛離開,而是離開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