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毒女神醫相公 084、故人不在,故事仍在 【一更】

作者 ︰ 墨十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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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司季夏听到鴿子撲扇翅膀的聲音,抬頭看了那鴿子一眼,瞧見了鴿子左腿上綁著的細小銅管。

就在這時,有一只頭頂有白斑的灰色鴿子從樓閣上邊飛過,朝後院方向飛去。

「好。」司季夏回握冬暖故的手,讓她手心里的溫暖透過他的掌心傳到他心里去。

「要是真有萬一被燒著了,剪了就是。」司季夏笑得柔和,答得很是無所謂,卻遭來冬暖故一記白眼,拉著他的手就將他往樓上扯,「先回屋,我幫你把頭發梳好。」

「沒有燒著,我注意著的。」司季夏杵在那兒,任冬暖故攏著他的頭發,一邊听她似怨怪一般道,「那萬一呢?」

「你看你,怎的散著頭發也不綁一綁就出來了?」冬暖故卻是沒有理會司季夏的話,只松了環在他脖子上的雙臂,一邊將他垂散在肩的長發往後攏一邊道,「燒柴去了?不怕火把頭發燒著了?」

「我不是在嗎?」。司季夏微微收緊手臂,自責道,「抱歉,又讓阿暖為我擔憂了。」

「哈……我又不蠢,怎麼會摔。」冬暖故則是不管司季夏的慌張,只摟著他的脖子將臉湊在他的耳畔,微彎著眉眼笑道,「只是想快些見到平安而已,所以就跑著了。」

在伸手摟住冬暖故的時候,只听司季夏很是慌張道︰「阿暖別跑,當心摔著了。」

而冬暖故一跑,司季夏就慌了,連忙沖了上去,在冬暖故踩下最後一級梯子時張開手臂抱住了她,而冬暖故則是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撲到了他身上來,然司季夏卻是穩穩地立在地上,不曾往後倒退一步。

明明平安還是那個與尋日里一樣的平安,可這一瞬間,冬暖故卻有一種許久許久未曾見過他的感覺,使得她下一瞬便緊張飛快地跑下樓梯,急急忙忙地朝司季夏跑來。

距離隔得遠,冬暖故並未听到司季夏的聲音,可她知道他張嘴說的是什麼,他知道他在喚她。

「阿暖。」司季夏抬眸看著站在欄桿旁的冬暖故,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了嘴角,聲音輕柔地喚了她一聲。

只見樓梯盡頭處站著一個他很是熟悉的身影,正眉目柔和地靜靜看著他,那樣的眼神,讓司季夏覺得他的心都柔和了。

忽然,司季夏別了頭,看向樓閣的方向。

晨光很柔和,晨風也很輕柔,吹撩得他的幾縷發絲輕輕飛揚。

司季夏還是站在方才停下腳步的位置,沒有離開,只是遠遠地看著李悔漸行漸遠的身影。

李悔在廊橋上停頓了片刻,才將雙手放到木輪上,慢慢推動著木輪繼續往前。

小東領了命,留下了李悔一人,先行大步離開了。

「去吧。」

「是,大人,小東去了,大人自己慢著些。」

「總歸都要自己習慣這張椅子的,不行還不是要行,去吧,我這里暫時不需你伺候了。」李悔說著,朝小東擺擺手。

「大人自己可行?」小東不放心。

「嗯。」李悔沉沉應了一聲,「去吧,我自己回竹林別院便可。」

「是,小東知道。」小東神情嚴肅地點頭應聲。

「崔公公這麼早的時辰便過來了,只怕並不僅僅是送折子而已吧。」李悔斂了面上的溫和之色,眼神變得有些沉,默了默後才道,「這些日子相府不見客,該如何做,你當是知曉。」

小東推著李悔走上湖面上的廊橋時,面色忽然變得很是沉重,緊擰著眉對李悔道︰「大人,崔公公又送折子來了,正在前廳等著見大人,大人……見是不見?」

小東推著李悔走了,李悔在被小東推著轉身時本還想再看一眼司季夏,但他終是忍住了,因為他不能讓司季夏察覺到其實他……說了假話。

「大人走好。」司季夏停在原地,沒有相送。

李悔的口吻客氣得就好像他是這里的客而司季夏是這里的主似的。

只听李悔慈笑道︰「多謝阿季小兄弟的小米粥,李某吃得很是舒心,阿季小兄弟身子疲乏,還當多休歇才是,李某便不多加打擾,先行告辭了。」

小東說著,就轉到李悔身後,抓上了司季夏已然松開的把手,隨之將李悔推著轉了身,以讓他面對著司季夏。

小東笑著說完話,連忙朝司季夏頻頻躬身道謝道︰「多謝代為照顧大人,十分感謝。」

小東連忙也笑道︰「小東瞧著大人挺好。」

「那你看著我覺得我哪兒不好?」李悔瞧著小東,溫和笑了笑。

不得已,李悔這才慢慢抬起頭,見到小東面色緊張地朝他跑來,關心道︰「大人可還好?」

李悔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他也不知自己應當再說什麼才好,就在這時,小東緊張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大人!」

「大人無需言謝,因為救了大人一命,在下才知曉了自己是誰。」司季夏淡淡笑了,笑得釋然,「若真是要謝,當是在下感謝大人才是。」

他這條命,本該馬上就要斷了的,是這個莫名地背負著無數苦痛的孩子將他從黃泉邊上扯了回來,可除了道謝,他不知他還能做什麼。

「那李某便在此先行謝過阿季小兄弟了。」即便司季夏是站在李悔身後,然他卻還是將身子深深躬下,躬到額頭貼到了交疊放在身前的雙手手背上,沉重道,「多謝阿季小兄弟,多謝……救了李某這條命。」

司季夏將椅背上把手抓握得緊緊的,眸光有閃動,微微頷首,答應道︰「自是可以。」

「出了雲城南城門往東走,路上有一座山,叫綠蕪,綠蕪山上有一處斷崖,叫斷情崖。」李悔像是沒有听到司季夏似的,反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他自己的話,然司季夏卻听得極為認真,他知道李悔不可能說無用的話,「斷情崖上有兩座墳冢,李某每一年的春耕時節都會去那兒看一看,只是今年春里一直有事纏身,直到這都初夏了還未能去一趟,現下李某的雙腿又成了這副模樣,怕是再怕不上那斷崖了,不知阿季小兄弟可否在離開雲城的路上拐道到綠蕪山上走一遭,替李某為那兩座墳冢燒上一柱香?」

他如今,很好,很好。

因為不曾擁有過的東西就不存在失去,既不存在失去,那就沒有遺憾可言。

亦沒有任何遺憾。

或許是他一生下來就缺了右臂,畢竟他的母親將他生下之前,體內已積毒,而他還能順利地被生下來並且活了下來,已然算是奇跡,他已沒有任何疑問。

他唯一還不知道的,就是他這缺失的右臂而已了。

也知道了,他為何被稱為「野種」。

他知道了他為何一直都體弱多病。

他知道了他為何會來到這個世上。

他知道了他的生身父母是誰。

說這一句話,司季夏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司季夏道︰「多謝大人告知在下這些事情,也不枉在下專門來這一趟。」

李悔努力克制著要冷靜的身子又倏地繃緊,而後才又在司季夏溫溫緩緩的話語里慢慢緩和下來。

就當李悔第四次再努力要越過那低低矮矮的門檻時,有一個力道在後邊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出了廚房來,並往前邊樓閣的方向推去。

李悔說完,轉動著木輪要離開,廚房的門檻不高,可他卻遲遲越不。

「是啊……故人不再,可故事還在。」李悔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一口氣,笑得慈愛溫和道,「好了,李某打擾阿季小兄弟多時,是該走了,听聞暖故姑娘說,過幾日你們便要離開,屆時……李某再親自送你們一程。」

「可在下終究不是大人的故人。」司季夏還是淡淡笑著,眸光依舊很是灰暗。

「或許……可以這麼說吧。」李悔強忍著心底的哀痛,遲遲緩緩地回答這司季夏的問題,卻又怕他繼續再問什麼,便又解釋道,「之所以第一眼見到阿季小兄弟的時候會覺得震驚,是因為阿季小兄弟與你的母親長得實在太過相像,看見阿季小兄弟,就仿佛……看見了故人一般。」

「是嗎……」司季夏忽然微微笑了,神情落寞,「其實大人與在下之間,並無任何關系嗎……」

這樣才是最好的。

與其讓他受牽連受傷害,不如讓他心存遺憾,安然離去。

若是如此,他只會更恨自己。

他怕這個孩子會因「燕蘇」二字而遭受不必要的牽連。

他不能認他,不只是他不敢,還因為他怕。

如今的他,只是李悔而已。

他啊,始終還是沒有勇氣認這個孩子,就算他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世上的燕蘇,早就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

而冰刃,也不會說,因為,他早就不是燕蘇。

那個名叫冬暖故的姑娘,若他猜得沒有錯的話,她不會與這個孩子提起關于燕蘇的事情,與其說出來讓這個孩子哀傷,她會選擇像他一樣,把這個事情深埋在心底。

那一瞬間,李悔看到司季夏眸中那點點閃動的光在破碎,看著他明亮的眼眸倏然之間變得灰暗,那一瞬間,他想改口,終還是忍住了。

「啊……抱歉啊,李某,並不是燕蘇,李某只是……」李悔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握緊他的雙手,那一瞬,他的雙手不再顫抖,他甚至回過了頭來,看向了司季夏,迎上了他那雙正含著隱隱期待的眼眸,語氣中有堅決道,「李某只是一個目睹了這一整個過程的局外人而已,李某只是……燕蘇的友人而已。」

李悔忽然輕輕淡淡地笑了,看向蒼穹的眼眸深處含著似乎永生也無法抹去的痛苦與哀愁,強忍著心中的痛楚,用遺憾的口吻道︰「李某知道阿季小兄弟想問的是什麼。」

他知道司季夏想問的,其實是,大人是否就是燕蘇?

他知道司季夏想問的其實是什麼。

李悔的雙手也驀地一顫,心亦是顫抖不已。

他放在腿上的手,已經緊緊握成拳。

司季夏定定看著李悔,如墨般濃黑的眸子里似有光點在閃爍,似在等待著什麼,期盼著什麼,又或是在希冀著什麼。

「大人……」司季夏的唇色已然完全發白,聲音有些微的顫抖,終是將心底的話問出了聲,「為何知曉得這般清楚?又為何……記得這般清楚?」

而且,是最決絕的方式,真真是要他就算死,要他死不瞑目,他就算是活著,她也要他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婉妹啊……用生命來愛他,卻也用生命來恨他。

因為他的心,好像沒有哪一天不在疼。

那一場雨,就像下在他心里一樣,一直未曾停歇,就算過了二十年,這場雨,似乎還在下。

李悔依舊不看他,而是轉頭看向了廚房門外,看著晴白的天空,眸子有些灰蒙蒙,聲音忽然變得悠悠遠遠,「那一天,天很陰沉,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司季夏的呼吸近乎停滯,只見他唇色發白,唇瓣微微嚅顫著,似是要說什麼,或是要問什麼,可卻遲遲沒有發得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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