踫的一聲夏末家的門被人推開了,正在洗碗的夏女乃女乃嚇了一跳,看是熟悉的人拍拍胸口︰「小杰,這麼急干嘛,門都要被你推壞了。」
夏末听到響動從樓上下來,站在樓梯口疑惑的問︰「怎麼,出事了。」看他重重點點頭,夏末反身上樓拿了背包︰「女乃女乃,我和小杰出去一趟,就不能去田里幫忙了。」
夏女乃女乃看著跑出去的夏末喊道︰「跑那麼快干嘛?錢有嗎,要女乃女乃拿一點給你嗎?」。夏末擺擺手,老人家念叨︰「真是的,就不能好好呆著,都忙。」
夏末邊走邊問︰「有清哥的消息了?出什麼事情了?在醫院嗎?幾醫?」
夏英杰停下腳步,為難的說著︰「剛剛和去爺爺村委,听到有很多人說最近發生的大事,信幫的老大死了。」
夏末失聲喊道︰「什麼?郭爸死了。怎麼會呢?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夏英杰點點頭,他是知道資助夏末上學的人,並且知道他們的關系的,所有他有些為難。「听說是在豪庭的包廂廁所發現的,喝酒克藥摔了一跤就死了,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一個正值壯年的講義氣又心軟的男人死了,那個喝醉酒和夏末勾肩搭背說著往事的男人死了,那個硬氣不服輸打不倒的男人死了。夏末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她顫抖著雙唇開不了口。
夏英杰拍拍她的背︰「其實這時候你去也做不了什麼,而且來往的人都是社會上的人,現在信幫很亂。」
嘀鈴鈴,突兀的鈴聲響起,夏英杰接起︰「喂,不是,你等等。找你的,應該是昨天那個女的。」
夏末接過就听到方聘有些沖的聲音︰「看來是真的找到人了,哼。」
夏末︰「有事?」聲音有些低沉,對方一陣沉默。夏末沒有心情听她的謾罵,于是開口道︰「如果沒事我要掛了,借的別人的。」
方聘尷尬的聲音響起︰「別掛,那個你知道郭清怎麼了嗎?我知道你回S鎮了,我們都聯系不上他,你們近知道怎麼回事嗎?」。
夏末看著天空,沒有太陽︰「看來你也不知道,也是了,畢竟距離遠了。」沒有給對方的機會,夏末清冷的說著︰「干爸死了,清哥我還沒見到,準備去家里看看。」
方聘驚呼出聲︰「郭叔死了,你是在開玩笑嗎?這一點也不好笑。夏末,我不信,別騙我。」
夏末呼了幾口氣︰「我也希望這是個玩笑,可是我們村子里人都在討論了。」夏末哽咽的說︰「清哥需要你,回來看看他。」
方聘沉默了一會,傷心的說著︰「醫生說媽媽只有半年時間了,我不能,而且你也在,有你陪著他就好。」
夏末哼氣道︰「不是不能只是有顧忌吧,不要把我當成阻止你們見面的借口,他是我哥哥一輩子都是。你們的事我們听說了,不管是因為什麼,我看不起你。」
說完夏末直接掛斷,然後轉頭說︰「小杰這個再打來就不要接了,還有回學校幫我請幾天假。」
夏英杰拉著她的手︰「你真的要去嗎?你不怕嗎?」。
夏末笑笑︰「怕,有什麼好怕的。他就像我親爸爸一樣寵我疼我培養我,清哥像哥哥一樣照顧我保護我,我為什麼要怕?」
夏英杰著急的說著︰「可是那些人,他們是混黑」
夏末打斷他的話︰「不管別人怎麼評價他們,也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只知道他們都講道理,而且很照顧我。」
看著夏末遠去的背影,男孩有些傷心。他以為兩人不再那麼熟是因為初中三年的分開,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她一直在前行,而他一直還停在回憶;她的許多生活中沒有他,那麼回憶也沒有;她所經歷的他不知道,所以無法再重新參與。」
而另一個傷心的女孩拄著拐杖撲到一個清瘦的男孩懷里痛哭出聲,男孩用缺了拇指和食指的右手拍著她的背,輕聲嘆氣︰「我們怎麼走到了這個地步?」
夏末在巷口踫到了有些憔悴的莉姨,她是郭清的媽媽,之前在賓館見過一次。和干爸分開後她一直在G市開店很少回來,是個要強卻可憐的女人。兩人因為小點點的死分開,彼此去在乎著對方,郭爸有女人卻不曾再結婚,莉姨一直單身。
走近才看到她有些微凸的小月復,記起郭爸前一年也一直在G市也就了然。夏末走抱抱她︰「莉姨怎麼不進去?站著怪累的。」
李莉一下子紅了眼眶,一米六的個在一米七出頭的夏末身邊顯得嬌小,帶著哭腔說︰「小清不是說你去市里比賽了,怎麼回來了?是知道你干爸的事情特意回來的嗎?」。
夏末拉著她有些冷的手︰「昨天就比完了,你們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呢?還有清哥怎麼讓你站這里,累著弟弟怎麼辦?」
李莉局促的說著︰「別告訴他我來了,他讓我在賓館待著別過來。他三天沒去賓館了,我有些擔心。你來了幫我去看看,我就先回去了。」
夏末沒有放手,微微的說著︰「到自己家為什麼不進去呢?走,我們進去吧。」
進了門夏末看到的是兩張放大的黑白照片,一位慈祥的老人,一位英俊的男士。夏末吃驚的轉頭看了一眼走在她旁邊的人,她從忐忑到傷心哭泣︰「媽听到消息就心髒病發了,到醫院沒兩個小時就去了。」
夏末︰「明知道她剛做完心髒搭橋手術不久,誰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
李莉沒有回答看了一眼哪兒已經停止哭泣看著她肚子的女人,退了一步。夏末放下表情看了她一眼,安撫的拍拍她的背。問了旁邊的人︰「清哥呢?」
一個熟悉男人走了過來,小聲說著︰「在二樓開會呢,幫里的人都在。」夏末看了一圈靈堂守著的人,有熟悉有陌生,大多是年輕稚女敕的面孔。記得郭爸從來不會同意未成年入會,看來這幾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夏末叫了兩個認識的人︰「小慶你和阿義帶干媽去三樓清哥對面那個房間。干媽,那是我平時住的,里面有衣服洗個澡,剛剛吹風了感冒。」
何鳳听到這句干媽不淡定了,開口道︰「小不點是多久沒來了,都不認識自己干媽了,可不能亂叫。」
夏末看了一眼她掛著寫著‘孝兒媳’的黑布的肩膀,皺眉一伸手扯了下來扔進燒紙錢的銅盆︰「大伯公怎麼讓一個外人給女乃女乃燒紙錢,還有您是這里輩分最高的,怎麼不是您主持?怎麼著也不能讓客人主管一切,干爸是最重禮貌規矩的。」
對方愣了一下,笑著說︰「還是年輕人腦子好使,小清太小整不清楚,阿佑你是小叔要多幫一下。幸好明天親戚才會都到,讓宗祠那邊來幾個人幫一下。」
何鳳一看情形不對,叫住準備往樓上去的夏末︰「知道你干爸重規矩禮貌,那麼你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是你干爸嗎?我沒資格誰有資格?她嗎?不是早離婚了嗎?也不知道懷著誰的野種就跑過來,真不要臉。」
夏末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著︰「我記得干爸沒有再領結婚證,而且族譜也沒寫著你的名字,不信讓大伯公一會帶族譜來翻給你看。還有干爸前一年大多數時間在G市,干媽肚子里的是清哥的親弟妹,再說我可就不客氣了。」
何鳳氣結︰「就算我是外人,你又算什麼呢?」夏末只管自己往前走去,只給她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而靈堂的年輕人面面相窺,問了幫里的老人才知道。這是老大寵溺的‘大’,真正擺過酒見了禮貌的,听說場面很大;听說很聰明,听說很會打架,听說幫里人都知道她。
李莉在二樓轉角終于問出口了︰「你干爸真的沒有再結婚嗎?族譜里面真的還有我的名字嗎?」。夏末點點頭,看著她哭著上樓。現在知道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人都不在了,只是留作念想罷了。
夏末沒有敲門就推門進去,門口的人也是知道她的也沒攔。一群大男人看了一眼門口的人,有皺眉有不解,更有直接出聲︰「沒看到里面在開會嗎,怎麼也不攔著?」
開口的是何龍,樓下女人的兄長,以前氣質有些猥瑣,現在給人的感覺是小人得志。郭清站起來開口道︰「來了?去樓上休息吧,一會就好了。」
夏末關好門,向幾個認識的長輩問好,然後走到書桌旁靠著︰「媽在樓上休息,在巷子口站了好久。」環視了一圈,疑惑的開口︰「怎麼沒有看到胖三哥?會里的事情不是他最清楚嗎?」。
清哥看夏末這樣就知道她肯定不會走,無奈的模模她的頭︰「胖三哥有點麻煩,進去有段日子了,局里不松口。」看他眼神一暗,知道中間有貓膩。
何龍︰「小清我知道你們兩兄妹關系好,可是這樣的會她在不合適吧。」
夏末吹著口哨︰「這個書房我比你熟,在座的叔叔我也比你熟,你都在了我為什麼不能在?」
何龍︰「你,哼。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著他生氣的模樣一個光頭大胖子模著肚子哈哈大笑︰「這丫頭還是像以前那麼沖,你干爸那麼疼你也虧得你孝順。我看今天也談不出什麼東西了,明天就要出殯了,小清也忙。听說大嫂來了,我去見見。」
何龍無奈,這個光頭是開幫立派就在的人有些地位,雖然不常在S鎮但是還是有點本事的,因此不好說什麼。走之前看了夏末一眼,郭清立馬擋在她身前。
夏末拉著他有些緊繃的手臂,漸漸的他放松了下來,轉頭看著夏末眼楮滿是血絲︰「知道他不是大度的人為什麼還當面起沖突?」
夏末︰「對于一個惡奴性的小人你不能一再退步,這會讓他得寸進尺。我不常回來關系不大,而且光道叔一時半會也不會走,等我回學校想找我麻煩也難。」
郭清勉強的扯出一個笑臉︰「我一直都說不過你,著點。」他揉揉自己的臉,雙手撐著自己的臉,疲憊著說︰「你說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殘忍?」
夏末輕輕的抱著他的頭︰「自然界中講究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不是世界太殘酷,是你還太脆弱。當你強大,他人只能仰望不會敢挑戰。」
郭清沒有,只是漸漸的夏末的肩膀傳來濕潤的感覺。
郭清突然想起他們在升學酒後兩父子的一段對話︰人與人最大的區別在于心的冷硬程度和承受能力,你們這一群人里方聘被寵壞了,鄭磊玩心太重,鄭銘雖然內心成熟但是被保護太好,而你心太軟太茫然沒有方向。
郭清︰那麼小不點呢?
郭爸笑笑︰那是個我都看不透的小孩。她與你們交往從來不會主動,不近不遠,仿佛看透世事一眼。她聰明早熟也很冷酷,可能是因為成長環境的緣故。這樣的人一旦你走進她的心里,那麼她會記一輩子。你們都不如她,好好相處。
當時的郭清一笑而過,覺得自己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小女孩。原來他說的是對︰他不如她。如果有人扶持,那麼她的前途不可估量。
PS︰今天更新晚了,心情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