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一路慢行,途中踫上不少正在掙取勞動點的隊伍。喬恩的人緣還算不錯,打招呼問好的總會隔船喊上幾句。
「喬恩船長,又遠航啊?佐旋也在呢!」來人一臉的大胡子,除了兩只眼楮,整個腦袋全被毛發覆蓋著。
潮南星人不拘一格的愛好,看久了難免傷眼楮,易簡簡表示她對外表審美已經沒有要求了。好歹這些人還記得要穿褲子,否則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一件事情。
「帶大家出去轉轉。太久沒下海,怕這小子把泅水的本事給忘了。」
「是這樣的,年輕人就得鍛煉。」那人大笑,看了眼遠處,又問︰「喬恩船長打算去哪片海域?」
這是打算探路了。只見喬恩眯了那雙小豆眼兒,笑容溫和的說︰「汛期要來了,開遠一點去南半球,回來剛好可以趕上府區爭奪賽。」
像是沒料到,那人頓了一下,既而有些磕巴的道︰「這……一來一去要半年啦!吃不到喬恩船長的海產咯!卡巴就在這里祝您旅途順利!」
「謝謝!」
喬恩月兌帽敬禮,仰起頭冷冷一笑,眸中再無暖意。
看到兩小孩兒眼中的疑惑,右伊冷嘲︰「卡巴是府首的人,監視著本區域的子民,在執行任務時經常干一些劫殺勾當。他最喜歡挑落單船只下手,打壓對手一點不手軟,通常全船屠盡無一生還,手段極其殘酷!」
那麼卡巴詢問喬恩的目的,就顯得不懷好意了。喬恩的本事眾人皆知,盯上他收獲自然是一等一等的豐富。可惜,卡巴這次的算盤完全打錯了。在潮南星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油條,會放縱自己陷入危險?或者說潮南星內部發生了大事情,讓這個一貫冷靜的劊子手心急了。但不管是什麼,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不怕亂就怕不亂,亂起來才有機會撿便宜。喬恩齜牙,除了舵手,他將眾人全部召到夾板上,讓大家席地而坐。
「接下來會有幾場惡戰,你們應該注意到了卡巴的不懷好意。我們需要做一下準備,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擁有著向往自由的心。」喬恩的溫和的眼神中透漏著幾許未知的深邃,他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確定大家在認真聆听,開始將未完的話繼續下去。「僅憑我們的力量還不夠,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同類。但是不是每一個人的想法都能和我們一樣,我們的目標不是殺戮,是掠奪,對,就是搶奪資源。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踫上好說話的能夠交易的就交易,不能交易的群體搶奪,外界給我們的時間不會太多。」喬恩不想浪費時間在人力資源管理上,他提前把話說清楚,省得大家胡亂猜測產生異心,到時候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搞清楚了任務重點,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興奮,無疑,喬恩的這些話已經表明了,從今天開始他們這群人將成為和潮南星管理者公然對立的團體。
「要怎麼搶,我們需要制定計劃。」易簡簡首先提議,如果就按照潮南星人的野蠻方式,單對單的硬拼遲早會造成人員傷亡,他們現在的人本來就不多,再損失人員這個團體即便組織起來也維持不長久。
「卡巴的人非常強悍,他們一般正常出行人數在50人左右。」一個壯實有力的小伙子加入討論。
「他叫莫杰理,是一位水中格斗經驗豐富的勇者。」右伊笑著替途安和易簡簡小聲介紹。「他的意見非常寶貴,因為他從不說廢話。」
「啊哈,你應該最後這句話對喬恩船長說。」途安戲謔不已,比起說廢話,大概沒人及得上喬恩了。
右伊一噎哭笑不得,他只是闡述事實沒有別的意思。
這時候莫杰理又說了,「我們的人員還不足他們的一半,如果正面遇上,我們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我建議我們最好避開他們。」
所有人坐著沉思,他們想搶資源沒錯,但搶來沒了性命又顯得毫無意義了。冒險固然刺激,沒有意義的冒險只能說是愚蠢,他們還不想死。
「但是我們現在避得開嗎,以他們的作法,這時候應該離得不遠。」上了些年紀的瘦男人道,他的臉上沒有大家的興奮,反而是濃濃的擔憂。自上船到現在,他一直在船上描畫一副未完成的地圖。
「余修,擅長的東西很雜,據說是某個家族文明的傳人。」右伊又悄然的說了一句。
易簡簡眼楮一亮,家族傳承一般只有古老而悠久的東西才會稱得上。他得到的會是什麼傳承呢,他又怎麼會落到潮南星上,她不由得對余修產生了好奇。
眾人有些躁動,但都理智的沒有立刻詢問喬恩,他們都看到了喬恩船長的氣定神閑。
似乎是把大家折磨夠了,喬恩終于開始發話了。
「我們去上次的海域,那里有幾座小島。引他們到那里,我們可以提前做一些小玩意兒。」
心中一動,眾人齊齊不懷好意的笑了。未命名擁有豐富自然資源的島嶼,沒有人能忍住它的召喚,只要他們上了島,再解決他們就容易多了。
甲板上恢復了輕松的氣氛,徐修得到船長的提示,從腰包里拿出一只筆,埋頭開始在中間的甲板上描畫線條。
「這里連著有三座大島,外圍是呈零星狀分布的四座小島,在整個島嶼群的東邊有一片扇形島礁,我們要從西北方進入。」喬恩已經站起來,彎腰指著余修所畫的簡易俯瞰地圖。「島上很安全,除了一些可以飛翔的小怪獸,就只有一些無害的植物。我們先去設置陷阱埋伏,等到他們上岸後再行動。」喬恩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大家又重新將各自的武器整理分配了一下,令易簡簡沒想到的是這個余修不光會制圖還會做陷阱,若不是他的長相說話習慣偏西方人,她都很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是穿越地球時代的華夏人了。
一切準備就緒,中午快要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片寂靜。船艙里跑動著女人和孩子,他們一起為午餐忙碌著。如果不是他們腰包上的短刀提醒,很容易把這個畫面帶入到安寧和平的另一個世界,易簡簡就忍不住看得出神。
「海下狀況怎麼樣?」途安一邊摩擦著短刀,一邊用余光注視四周。
易簡簡收回心神,又開始擦拭手中新到手的飛刀。海底下還算平靜,連一頭大型的魚怪都沒有踫到。
「一切正常。」
她又出了一會兒神,來到這個世界好像已經習慣做這種事了,也許過不久,她大概也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她已經很久不去思考過去了,曾經的思想和理念,已經被這個世界刪減得幾乎不剩下什麼。她不需要再去想,一切的目的只是為了生存。這樣,人似乎也變得簡單了,她可以不問結果不問來因,只歡樂的享受過程就好。
天空藍得發亮,汪洋碧海接連天,歡笑聲聲下,船上下了幾次網。豐富多樣的海產讓大家變得興奮而忙碌。人們似乎習慣了健忘,這一刻大家都在歡慶著豐收。
「夠了,這些可以吃好幾天了。」喬恩含笑讓大家停手,命令舵手全速前進。船在海上打了一個圈,注意到尾巴沒有跟掉後,又胡亂的拐了幾個彎,最後把航線搬正朝著群島進發。
夜里船停了引擎隨波搖晃,喬恩從懷里掏出一個獸角對著清冷的湖面輕輕吹響。這是一種易簡簡從來沒听過的聲音,帶著寬厚和低沉的悶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神作用。曲子悠長纏綿,低低的給人安詳平靜的感覺,大家安靜的或仰或坐著,似乎在體會曲中的意境。
「能教教我嗎?」。一曲終,易簡簡望著喬恩問。
喬恩看著她一笑,道︰「你懂音樂?」
易簡簡皺了下眉頭,「不知道。」她望著遠方低語︰「我知道幾首曲子。」
「那你哼來听听。」
沒有拒絕,易簡簡閉上眼,輕輕的哼唱了出來。那是一首《彎彎的月亮》。童音稚女敕低低的如同傾訴,歌詞歌曲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過去,想到了故鄉,許多人由呆坐變成了凝思和向往,年紀最長的幾位老人甚至滑下了一串串的熱淚。易簡簡也在哼唱中想到了21世紀的那一張張笑臉,想到了在荒蕪星上的朋友,想到了和她分離的譽瘋子……一首哼完,她才發現自己對夜冥的思念是最多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扎根心中非常重要的存在。
「簡簡!」途安撫去她眼角的水珠,心中一片驚慌和苦澀。他小心的隱藏著自己的心思,不去驚擾她的內心,就是希望能夠安靜的待在她身邊,不管她把自己當成朋友還是哥哥。可是,這一刻他感覺到威脅和不安,這樣的易簡簡好像離他好遠好遠,似乎一個不留神她就能永遠的消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