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哥拽著世芸一路跑,世芸還沒跑幾步就有些跟不上,示意禛哥將自己放開,可是禛哥絲毫沒那個打算。
他那樣的急切,好像不顧一切地趕。這跟他方才沉穩地表現並不相符。是關心出事的人?他不正想對付她們這些對泰寧侯有非分之想的人,應該是樂得其成看著她們出事。又何來的關心?
終于看到人了。
有人跌倒在地上,正掙扎著站起身。
看來摔得很重,站都站不起來。手腳好像都受了傷,撐在地上,好容易以腳作為支撐要站起來,卻又軟了腳,再次跌倒在地。
「還不去幫忙。」
禛哥猛得推了世芸一把。世芸但覺得腳下一滑,隨手抓住了身邊的花木,這才站穩了身形。力道實在是太猛,枝頭的花朵不堪重力,紛紛落在地上。
世芸猛得回頭。
()
這個孩子。
他是要把自己也給推摔不成?或許這是他的一個陷阱?
禛哥正用懊惱的表情看著世芸,又歉意地道︰「章四,我……我……」他低下頭,輕咬下唇,十分內疚的模樣。
禛哥長相頗為俊秀。皮膚一等一的白皙,一對眸子晶亮亮的,仿若那天上的星辰。只是往那一站,便讓人心存好感,更不說,他滿懷內疚的向世芸道歉。
她怎麼能向這樣的小孩生氣?
世芸回頭笑了笑,安撫著他︰「無事。」或許,他沒自己想得那樣心計深,只是擔心有人在自己家里出事,傳出去不好。
跌在地上的人听得有人,轉了臉。
姣好的面部沾著一些污泥,說不出的狼狽。
是世英。
「六妹,你怎麼了?怎麼會跌倒?」世芸忙上前見世英拉了起來。這一路都是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世英怎麼會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往泥地里踩?
世英靠著世芸的攙扶慢慢地站起身子,接著又痛呼一聲,身子便要往下墜。
世芸也顧不得旁的,將世英摟住︰「怎麼了?」
「腳疼,使不上力。」
「哪里?」
世英指著自己的腳踝。
禛哥雖然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也不方便現在就讓世英月兌了鞋襪。世芸只得叫了禛哥︰「還請你叫了人來,把我六妹扶了回去。」
世英忙拉住世芸︰「不用。」
「怎麼不用?你的腳傷著了,怎麼行走?」若是原本就傷著了骨頭,再一走,就要出大事了。更何況,世芸還是同自己在一處。她受了傷,謝氏定會拿自己出氣。
禛哥卻道︰「我這就叫人去。左右現在無人,你且看看傷著哪里了。我這就叫郎中進府。」禛哥口里雖這麼說著,可是人卻不走,只站在一旁看著。
「在哪里磨蹭什麼呢?還不快看看傷在哪了?」禛哥見她們倆半日沒動靜,急得直跺了腳。
世英漲紅了臉。低著頭半日不語。
「你不是說要去叫人的麼?」世芸心中暗笑。這孩子年紀還是小,並不曉得男女大防。想來此時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同他說這個。
禛哥看了看世芸。對世芸非要攆自己去叫人十分不解。一點也不擔心章六的傷勢如何?她不是她的麼?
親情如此冷薄,對旁人還會好麼?
「男女授受不親。」見禛哥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世芸只得跺腳一語道明。
禛哥頓時紅了臉,忙轉了身子︰「我這就去。」轉了身子的他,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四下打量了一二,這才慢慢地踱著步子。
世芸有心催他,可他畢竟是泰寧侯世子,他去請人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又怎好使他。
世英抓住世芸的手,急著叫住禛哥︰「世子,且站下。」
禛哥立馬停下步伐,轉身︰「怎麼了?」
世英半個身子依靠在世芸的身上,借著世芸的支撐穩定身形。她含笑道︰「我只是一時摔疼了,並不要緊。在此歇一會兒便好,還請世子喚了人來,帶我們回去。出來這麼久,母親想必急了。」
臂膀上傳來一陣痛楚。
世芸垂下眼瞼,世英隔著衣裳,不動聲色地擰了自己手臂。
「正是。還請世子幫我們喚了丫頭過來。」
世英對世芸笑了笑。這個四姐,還不算太笨,至少還算明白自己的意思。
「還要勞煩世子了。」
禛哥點了頭。
見禛哥走遠了,世英拉著世芸便要走。
「你的腳……」
「好像傷著了。」
「六妹,怎麼會摔著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無緣無故怎麼會摔到泥里。世芸越來越認為自己方才認定了。
「你說我怎麼會好好的路不走,跑到這里來?」
「是啊。難道有人故意引你過來的?」
世英冷笑一聲︰「我差點就上了當。這位魯四還真是好謀劃。」
魯四瞧見了世英,所以故意引得她摔跤?
世芸再次瞧了一眼世英摔跤的地方。旁的地方都是干的,只有這一塊是潮濕的。是有人故意弄的。
只是真的是魯四做的麼?魯四一個人能事先弄來水,將這里弄的滑不溜腳。單憑魯四一個人怕是做不來這些。
能將這里做成這樣,只有這府里的人。
禛哥!
世芸突然想到了那個孩子。是他預下的?只是他怎麼就知道會有人來,又怎麼會確定這里能讓他如願?
「現在沒人在,你幫我看看傷到了哪里?我腳疼的厲害。」世英吃痛的皺了眉頭,「居然算計了我,魯四,咱們走著瞧!」
世芸讓世英靠著樹木,自己蹲子,翼翼地將世英的鞋子月兌下。
世英發出吃痛聲︰「疼,你輕點。」
世芸月兌下襪子。仔細地看了看,腳踝處一片紅腫︰「腫起來了。」
世英十分挫敗地握緊拳頭。怎麼會是這樣。她怎麼就著了旁人的道,她明明看到魯四的衣裳,怎麼會?
此時,林子那邊傳來一陣陣的聲響。
有人來了!
果然,這個時候一點空余也不留。
世芸彎下腰︰「六妹。我來背你。」
「背我?」
「快上來。等別人來了就不好了。」既然將這弄的這樣濕滑,又故意引了人過來,之後肯定是要她們出丑的。
「我不要。咱們能走到哪里去?」
她本就不想嫁給那個什麼泰寧侯。又怕什麼出丑。現在出丑,讓自己月兌身,母親便不會想別的招兒逼她。
「能走多遠是多遠。」背著世英,她是走不遠。只是這些人有心要看她們的笑話,怎麼都會看到自己跟六妹的狼狽樣,更何況世英的腳還是光著的
「不用,咱們就在這里。」世英是一點也不怕,反而期待那些人快些來。
世芸不由地急了。這……她想了想,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裳。她的衣裳還算是干淨的,出丑的是自己,太太就算是生氣,也不過是讓自己罰跪,或者是挨幾板子。可是,如果是世英出了事,自己就真的沒有爭的機會了。現在是要保住世英。就算不嫁給泰寧侯,還有旁的人。她現在做的,世英自然會在謝氏面前替自己。她不至于嫁的太壞。
「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這樣子,若是傳到高家,還以為你有旁的什麼心思。若是那樣……」世芸只微微地說了兩句。今日的事,日後必定會傳出去,肯定有損世英的名節。
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只是,她穿上了世芸的衣裳,世芸呢?她就不怕壞了名節?
「你怎麼還愣著,快換啊。再不快些就來不及了。」世芸將自己的衣裳塞到世英的懷里,又蹲子為她穿上鞋襪。
世英只得月兌了衣裳,與世芸換了。
「那邊的是誰?可看到章家的兩位了?」
世英艱難地轉了身子,笑著面向來人。
「章六,原來你在這。章四呢?章太太找你們呢。」僕婦的聲音還方落落。
謝氏已經走上前,氣急敗壞地訓斥著︰「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在別人家亂跑?」她方才听人說家里的兩個女兒不見了,頓時氣血涌動。這兩個不成事的丫頭。
一位花白頭發的老婦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慈祥地看著世英︰「衣裳都髒了,快去換換。」
謝氏忙道︰「這是泰寧侯太,還不快上前見過太。」
世英忙拉著世芸向泰寧侯行禮,又跟來的人問好。
謝氏看到世芸的衣裳沾滿了泥,世英到還好,心里微微放下︰「你們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怎麼這般不知禮數?」
世英道︰「四姐陪我出來的。四姐瞧著有人朝這里走,原本是想同她說走錯了,方喊了一聲,她便跑。我們覺得奇怪,就追了,卻不防腳下一滑。」
世芸低著頭,諾諾地,卻不。
不提她自己摔跤的事,也不提魯四往這里,只說她的事。
一身干淨的衣裳沾滿了泥巴,樣子十分的狼狽。身子還微微地顫抖著,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
僕婦忙道︰「奴婢這就去看看。」
一時激起千層浪,眾位的目光變得十分的微妙。目光落在了一個高個兒的身上,卻是沒。
高個兒臉上一白,只是死命的揪著手絹,卻無半句話。
正等著,遠處便走來一個僕婦,急匆匆地走到泰寧侯太的跟前,悄悄地在太的耳邊說了幾句。
泰寧侯太頓時變了臉色,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目光極為的復雜。
謝氏心里一沉,莫不是侯爺就在花園?這下……女兒怎麼這麼不省事。自己為她找的好親事,就這樣給毀了。
泰寧侯太歉意地對人笑了笑道︰「侯爺听說各位喜歡花,特地讓人送了過來。」
還沒等眾人有什麼反應,那邊就有人道︰「侯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