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財主這日得了一樁大生意,居然有人要運糧,而且是出了平日的三倍價。他對這個女雇主很是感興趣,這女的從商到是非常少見。旁的都好說,只是有一點他不大滿意,雇主居然要求從鄖縣去西安府。鄖縣哪里是一般人敢去的地方,還是運糧食,就不怕半道上被人截了。他委婉的表示了鄖縣一路比較難走,若是路上遇到了難事,他不好交待。可是那位女財主卻是一再的表示,即使是路上出了事也不用他賠償,一切都由她自己承擔,除非是船工出錯。胡財主歡喜的很,很久沒遇到這麼爽快的人了,平日里若是他這麼說,那人定會商討來商討去,怎麼也要挽回個二三成的,卻沒想到這個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這麼爽快的人居然還是個女人。但他是個謹慎的人,雖然喜歡這樣的生意人,但是心里卻打了兩個來回,這樣痛快的事,怕不是那麼好辦,更何況還是個女人。他怎麼都覺得這里頭透著奇怪。想了想,他決定驗貨。貨他是安安全全的送到了,可是,若是送到了地方,對方驗貨,發現這里頭並不是什麼糧食,那就是他賠。
那女人也爽快,帶著胡財主去糧店看糧。這是她在武昌府訂下的,並說明,若是不信,從此時到送裝上船,胡財主可以派人一路驗看。
糧店是武昌城數一數二的大糧鋪,胡財主家的米也都是從這家買來的,怎麼不。就是到了船上,還是驗看無事。胡財主這才命人開船。
天有不測風雲。這船到了離鄖縣出事了,兩船相撞。沉了。
胡財主腦子一陣熱,出大事了。他的船,隨即又問︰「死了多少?」
管事的慶幸的道︰「人都沒事。可巧那周邊有人施救,一個都沒事,全救上來了。」
胡財主這才好過了一些,連聲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死了,他要賠出幾百兩銀子,這是要他又放一筆血啊。不出一個月,他的船隊連著出了兩次事。看來要拜拜了。
胡財主跑到禹王廟打蘸,三牲六畜,又做了一個大法事,這才心安。
可是,沒幾日,那運糧的女人來找他,不說讓他賠糧食,只叫他說明,為何會兩船相撞。怎麼會出事。
胡財主原本還好言好語的應付著,可是那女人人卻是不依不饒的,只要他說明為何是兩船相撞。胡財主這才想起來,他們當時的承諾是若是他的船工出錯。就要他全額賠償。
胡財主擺出一副哭臉︰「還要再等等,我的船工都還沒有回來,我這里還要向他們詢問。問清了才好回復您是不?我知道您急,我也急啊。您信任我。才把貨物交到我的手中,可是。哎,這樣的事我們都不想發生。是是是。我一定給您個交待。我那負責管船只的管事已經叫我攆了出去了。待事情查明,我一定負責,該賠的我賠,該罰的我眼都不眨。」
那女人天天上門,胡財主總是很有理由,他也不躲,每次人來都熱情迎接,只是所有的話都一樣︰「我的船工掉到江里。如今的江水冷,人救上來一個二個都不行了,要好生調養。這麼一路我哪里敢把他們叫回來,若是他們有個好歹,我這心里也過不去啊。咱們都是當老板的,為人父母的。」他見對方是女人,估模著有二十歲,便以天倫為由勸慰著,「這伙計就是咱們的孩子,咱們的命根子,哪里不珍惜啊!」
女人到也寬限,不再追究這些,到最後她提出,胡財主同她一起去鄖縣,當面問起船工。
胡財主本還要拒絕,可那女人卻提出來去盤纏他付,若是船工說意外,他再不追究。
胡財主立馬拍案同意。只要船工一句話,船工說什麼那還不是由他一個人定,說著便派人去傳話,讓那些個船工嘴巴都逼緊了,若是到時候胡說半句話,他絕不饒他們。
船工們收了銀子,嘴巴一致收緊,只說是意外。
胡財主心中暗喜,口里卻勸慰著那不住哭泣抹淚的女人,他就是天生的心軟,見不得旁人哭,尤其是那女人,哽咽的模樣,著實讓他難受不已。況且這小娘子還頗為年輕,容貌頗為秀麗,到還有五分眼色,他心里癢癢的,那憐香惜玉的心更深︰「小娘子莫哭。你家也是的,這樣的事怎麼能讓你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出來做呢?這女人該養尊處優的。」
那女人還在哭︰「我……我好容易……」
胡財主端了茶讓女人順氣︰「吃口茶。」
女人哭道︰「我家二爺好容易派了我這麼樁差事,哪里知道這頭一次就做毀了。我這爭強好勝的心都沒了。」她咬著下嘴唇,滿臉的不甘。
胡財主笑了笑︰「哪里能因為一次的事就熄了爭強好勝的心呢?這做生意的哪里有一帆風順的事。就像我,我這個月還損了兩艘船,死傷了多少伙計,我若是若你這般我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女人抹了淚︰「胡老爺到是會寬慰人。」
胡財主見那女人停了哭,笑了笑︰「我哪里是會勸人,我說的都是正理。我當初頭一次單獨跑船的時候也出了差池,我當時也怕的跟什麼似的,生怕我父親不再看重我。可是我父親知道了,反而寬慰著我,之後還把差事交給我。」
女人深深的嘆了口氣,幽幽地道︰「話是這樣,可是我怎麼能跟你比。你那是父親,而我那是……」
胡財主听了道︰「那就更不打緊啊。尊夫該更心疼你才是。」
女人失笑︰「我哪里有那個夫妻,還有……」她說著便住口了,只是低著頭。
胡財主是多麼聰明的人。這樣的事也不過是略想想就清楚了。這女人不是那位當家二爺的正室,而是小星。也難怪這樣的在意這次的事情。他做生意多年,也結識了許多外地生意人。這些人都是家里有了正室。自己在經商地則另娶一房,這就是兩頭大。可是這女人是不願意的,畢竟還是妾。所以就想著一比高下。
「這哪里能怪你。最近天氣不好啊。這哎,這打雷也是沒辦法的事。哎。你還是節哀吧。」
他原是寬慰那女人的,卻不想那女人听了,突然翻臉,扯著他︰「打雷?你說出去誰信,打雷?你也有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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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娘子,叫我章二女乃女乃。小娘子,你瞧著我男人不在想沾我便宜麼?」突然那章二女乃女乃捂住臉哭了起來。
「是,章二女乃女乃。真的是打雷。我不是同您說,我這一月損了兩艘船麼?都是因為打雷。」胡財主講的無比的真,十分的誠懇。
章二女乃女乃一口啐到他的臉上︰「呸。你當我是個女的,就不曉得事理了?打雷。你先是說兩艘船是撞在了一處,這又說是打雷,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咱們就去見官。」女人說著便出去。
胡財主哪里怕見官。死無對癥,就是見官有怎麼樣。這女人見官是要臊皮的,丟人的還是他。這鄖縣本來就沒什麼商戶。稅收也沒有,自己這樣大的生意人去。那是給縣太爺送錢的,他還是要巴結自己的。
「章二女乃女乃。莫要去見官,見官對你能有什麼好。哎。你先前也說了,說是船工說是因為打雷,就不再追究。這是你說的。我們白字黑字寫明白的了。」
章二女乃女乃冷笑道︰「什麼白字黑字。你還真當我是傻子。這天地下有那麼傻的人?船工是你的,你叫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該怎麼樣都是你說了算。我有那麼傻?笑話。我曉得了,你是要賴的。咱們見官去。」她抬腳便出去。
胡財主上去便要扯她,卻瞧著對面一個衙役著裝的壯漢來。
章二女乃女乃卻跟見到了救星一般,撲了上去︰「差爺……」
胡財主腦子靈活著呢,不等那章二女乃女乃說什麼,自己便一個箭步的躥了,扯著她罵道︰「你個小娼婦。我讓你跑,吃了老子的,用了老子的……」
那衙役一手攔住他︰「哎哎哎。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呢?」
胡財主賠笑著道︰「官爺。這是我那見不得世面的小星,腦子有毛病,什麼都不曉得。」
那衙役一听到這麼說樂了︰「呦。我還是頭一次听說。章二爺什麼時候換了模樣了。」
胡財主面上頓時不好。這章二爺……衙役認識……或者說,這里頭有什麼貓膩。不待他全部想明白了,那衙役便把胡財主一揪︰「好哇。你居然拐賣婦人,同我見知縣大人去。」
這威武都沒有,只有個縣官,只有個師爺,再有就是兩個衙役。再看看這破破爛爛的地方,哪里是什麼衙門。胡財主放肆的在那大堂上直愣愣的站著。
「堂下何人?為何見了本官不跪?」
胡財主拱了拱手︰「晚眷生胡德才見過縣老爺。」
那年輕的官兒面上一紅,想了又想,為難的道︰「本縣在鄖縣沒親戚。」
胡德才紅了臉,硬著面皮兒道︰「在下是武昌府的。」
「那本縣在武昌府就更沒親戚了。」
胡德才見這個官兒不上鉤甚是不滿︰「在下見此處破舊,願意捐銀二百兩修葺縣衙。」
知縣的雙眼頓時亮了︰「這……多謝慷慨。」說著,那師爺居然伸手問他要銀子了。他做掏又掏終于弄出了二百兩銀子。
「你是……叫什麼……」
「在下胡德才,乃武昌府人,做些小買賣,小的如今經營一艘船隊。叫昌隆號。」
知縣挑了眉︰「你是昌隆號船行的老板胡德才。」
胡德才心中一喜,想來這知縣大人也是知道自己名諱的,忙道︰「小的正是。」
但見那知縣一拍驚堂木︰「來人,將這個魚肉百姓,糊弄鄉民,胡作非為的奸商拿下。」
「大人,大人,冤枉啊!」
知縣笑著道︰「胡老板,本官這里可是接到了船夫家人的訴狀,告你……這你還是自己看吧!來人,帶原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