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的耳畔,再次傳來陳青璇的聲音︰「陛下是不是感覺,我的話很不好听?」
「是」楊曦感覺視線有些模糊,眼眶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漸漸的豐滿,溢了出來。
他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流淚了,可現在,他卻感覺心酸疼痛難禁,她侵佔的他的心,當年他的手指,沾染上她的血,他就想要擁有她,而現在,她為什麼這麼絕情?他開始仔細的想,如果今天陳元德站在了親身閨女的這一邊,李太後要處置了陳青璇,他會怎麼做。
籠在長袍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由于太過的專注,太過的認真,甚至,他感覺他的手指關節,都握得有些痛了,但是,最後深思的結果,他卻不敢面對。
換位處之,他也一樣會憤怒,他理解
陳青璇把纏在手指上的手帕子取下來,摔在他懷里,楊曦接過,拭去臉上的淚痕,終于抬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卿若死,朕陪你「
「你放心,我會活的好好的」陳青璇說道。
「朕會努力,終究有那麼一天,會讓卿名至實歸」楊曦突然說道,他多少有些明白,陳青璇想要什麼了,也許,這不是她的意思,而是那個陸戰最後的遺願,他沒有謀逆,卻背上了謀逆的罪名,遭受眾生唾棄。
「但願有那麼一天的時候,陛下別忘了今天的許諾」陳青璇低聲道。
「朕不會忘記的,卿也不要傷心那個女孩子,她的死,不是你的錯」楊曦道,「以朕之意,早就想要殺她一了百了,要不是卿說她不會礙事,朕也不會容她到現在,如果這要追究誰是責任,朕以為,陳元德夫婦,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陛下,張公公有急事回稟」外面,梅子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
楊曦忙著站起來,走到陳青璇的妝台前,照了照鏡子,見臉上並沒有痕跡,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宣」
梅子高高的打起簾子,張德榮快步走了進來,躬身給楊曦和陳青璇施禮。
「這等時候,有什麼急事等不得了?」楊曦的聲音中,明顯有些不快。
「回稟陛下,太後娘娘那邊出事了。」張德榮低聲回稟道。
「怎麼了?」楊曦問道,「邀月王……親王醒了?」
陳青璇用手帕子掩口,暗笑不已,只有她知道,楊曦那個邀月的後面,「王八蛋」三個字,差點就月兌口而出。
不過,邀月親王就是王八蛋,這一點卻是沒錯的。
「不是」張德榮忙道,「太後娘娘剛才問起了邀月親王,奴才讓人回稟,就照著陛下的意思說了,太後臉色不渝得緊」
「噗嗤——」陳青璇輕笑出聲,只怕天底下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在听聞自己的兒子在煙花之地,為著爭奪一個粉頭,和人大打出手,弄得一身傷的回來,躲在家里靜養不敢見人,還會笑的出來的。
李太後沒有當場發作,已經算是不錯了。
「邀月沒有醒,那太後那邊有什麼事情?」楊曦問道,如果楊暉醒來,想起來什麼,或者會有些問題,說實話,他對陳青璇使用的那些江湖旁門,還有些不,楊暉醒來,真會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奇異的殺人事件,又發生了」張德榮也感覺頭痛得緊,最近宮中實在是不太平,那個天兆異數,果然是有妖孽橫生,自從最近的這六個女孩子進宮後,先後冊封了位份,這接連伴隨而來的事情,就特別的多。
而如今這些日子,他也被那個奇異的殺人事件困擾,寅曦帝下令追查,可這幾許殺人事件,都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死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到底,頭顱向是碎裂開來,鮮血腦漿迸裂……
這種死狀很是詭異,也同樣很是嚇唬人,所以,每一次的殺人事件發生,都有人被嚇著,可不管怎麼查,卻都查不出一絲的蛛絲馬跡。
每一個死的人,都是宮中那些貴人們身邊的親信,這個凶手似乎不想動那些正經的主子,卻把這些人的親信干掉。
這次李太後鳳華宮中,死的這個人,同樣也是李太後的親信,原本是李太後帶進宮的一個小宮女,一直沒有嫁出去,如今自然已經升任了宮中得力的姑姑,在李太後面前,當紅得緊。
這李太後也不知道倒了什麼血霉,從千和寺進宮沒半日的時間,先是周嬤嬤被陳氏用金釵刺殺,接著,還沒有來得及緩過一口氣來,徐姑姑就這麼倒在了李太後的寢宮中——就倒在了李太後的跟前。
李太後當場就嚇得變了臉色,驚呼出聲。
當然,李太後也是見過世面的,能夠在宮中跌倒滾爬到這個位置的,只怕誰手上都未必干淨,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血腥。
殺人這等事情,在這深宮中,尋常的近,可是——這等血腥詭異的手段,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太後怎麼樣了?」楊曦問道。
「受了一點驚嚇,沒什麼大礙」張德榮道。
「你先出去,朕馬上來」楊曦道。
「是」張德榮答應了一聲,忍不住看了看陳青璇,躬身退了出去。
陳青璇依然靠在軟榻上,沒有,楊曦轉身,看著她。
「陛下莫要看我,我說過,這事情和我無關」陳青璇搖頭道。
「卿要知道,這事情可是從卿進宮之後,才頻頻發生的」楊曦皺眉,低聲說道。
「難道陛下也想要說,我就是那個禍亂宮廷的妖孽?」陳青璇挑眉問道。
「當然不是」楊曦搖頭,「何況,和卿一起進宮的,還有別人。朕就是想要知道,這殺人凶手,到底是誰?」
「陛下,我不是神仙,這事情真個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陳青璇搖頭道,她雖然知道寒冰裂的特征,也隱約猜到了一些眉目,但這事情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清荷殿中也沒有死過人,何必趟這個渾水?
能夠在御藥房和御醫院進出自如的人,自然也在宮中有著一點的勢力,而且,幾次凶案,都是神出鬼沒,根本就沒有御藥房和御醫院的人出沒,這其中,絕對有別人摻和了進來,這應該是宮中幾個重要部門聯手做下的案子,但陳青璇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她也不想摻和進去。
「那卿教朕一個法子,怎麼辦?」楊曦有些惱怒的低聲問道。
「陛下真要我說?」陳青璇問道。
「當然」楊曦點頭道,「朕對這詭異的事情,完全束手無策」
「很簡單」陳青璇笑道,「坐觀其變」
楊曦愣然,這算什麼餿主意?難道等著那凶手一次次的動手,謀害人性命不成?難怪每次問她,她都吞吞吐吐不願意說,她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線索,這等下三濫的江湖手段,也只有他們玩的出來。
雖然那個凶手和她沒有關系,但楊曦可能肯定,他們應該是同類。
哼同類惺惺相惜?越想,他心中就越不是那個滋味兒,自己堂堂一國君王,居然讓一些草莽之徒所乘。
「陛下不用心里不痛快」陳青璇冷笑道,「就目前這局勢,那個人還沒有完全展開行動,而且,他所為,對于我們有百利無一害,查他做什麼?最好——推波助瀾」
楊曦沒有,開始考慮這個法子的可行性,突然之間,他真有些佩服她了,能夠在任何環境下,首先考慮的就是,如何變不利為有利,這才是上上的權謀之道。
如果當真推波助瀾,那麼那個凶手,勢必也坐不住,早晚會露了行跡,一箭雙雕,還可以嫁禍他人。
「太後那邊,陛下敷衍一下就是了,難道陛下連著這麼一個老女人也搞不定?」陳青璇一直在心中月復誹李太後是個老女人,如今,竟然就這麼順口說了出來。
「年輕的小狐狸精我都搞不定,何況是年老的?」楊曦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能夠在深宮中,哪怕的背著人,說太後就是一個老女人,也就只有她罷了。
「陛下,和那些用美色迷惑你的人來比,我還真算不上狐狸精」陳青璇听的出他語氣中的寵溺味道,倒也不介意,笑道。
「瞧著你這模樣,就是一副小狐狸」楊曦捏了一把她的鼻子,輕笑,「朕過後再來瞧你,你好生靜養,別多操心現在,朕先去搞定那個老女人」
「陛下可別信口就把這三個字說出來」陳青璇笑著提醒,他可是差點就當著眾人的面,直接稱呼楊暉是「王八蛋」,這楊暉要是王八蛋,不知道他自己又是什麼東西?
楊曦笑笑,轉身向外走去。
夜色,很快再次籠罩了巍峨宮牆,陳青璇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裙,長發挽起,頭上戴著一支銀釵,余下的首飾卻是一概全無,坐了小轎,用楊曦給她的玉佩,叩開了宮門,命小力士抬著小轎,徑自前往陳府。
陳青璇在這里住了多時,自然是熟識得緊,小力士在陳府停了轎,徑自前去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