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開門,目光掃了掃那乘普通的小轎,還有幾個小廝打扮,並不出挑的下人,直接丟了一句話︰「陳府有喪事,這個時候,恕不見客」
「哼」小喜子冷哼了一聲,他可是寅曦帝身邊的紅人,就連著宮中得勢嬪妃見著他,也要叫一聲「公公」,何事受過這等冷眼,當即從長長的衣袖中,取出一張名帖,遞了,冷笑道,「把這個給陳大人,見不見再說吧」
那張名帖同樣不起眼,但陳府的小廝,居然一眼沒看出來是誰,當即只能夠手持名帖,飛奔而去。
陳青璇並沒有等多久,很快,陳元德就迎了出來。
「臣恭迎辰容」陳元德在那乘並不起眼的小轎前,撩衣跪下。
「免」陳青璇淡淡的笑道,「我是來吊祭的,所以,陳大人不用多禮」
「是」陳元德忙著答應了一聲,小喜子上前,打起轎簾,扶著陳青璇下轎。
「走吧,我去看看大小姐」陳青璇對陳元德道。
「好」陳元德說話之間,躬身引陳青璇進去,令堂就設在西花廳中,並非是正經喪事,陳家請了幾個僧侶,給女兒念經超度,另外就是家里的僕婦輪流坐夜,已經請人看了日期,五日後下葬。
看到陳青璇進來,里面,伴隨陳氏的小丫頭,唉唉的哭了起來。
陳青璇一身黑衣,走到靈氣,陳元德遞上一炷香,她接了,盯著那排位,良久,才道︰「很好……」一語未了,她也同樣心酸。
小喜子接過她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爐里面,陳元德忙道︰「,不如到前面書房坐坐?」
「你太太呢?」陳青璇突然問道。
「,拙妻無禮之處,還請見諒,臣夫婦已經失去女兒了,求您高抬貴手,別在計較了」陳元德只感覺,頭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難道說,她吊祭是個幌子,竟然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陳青璇搖頭道︰「陳大人,你誤會了,我就信手問一聲。」
「請到書房待茶」陳元德聞言,頓時算是松了一口氣,忙著請陳青璇。
書房中,陳元德請她做了首位,親自端過茶來,陳青璇接過,放在了一邊,陳元德小心翼翼的問道︰「光臨寒舍,不知道可有什麼吩咐?」
「陳大人,我就不明白了,你家女孩子好好的,你為什麼不送她去江南?」陳青璇憋著一肚子的煩惱,問道,「你這是玩哪一出啊?」
「進宮之後,備受聖寵,拙妻心里不平衡,而且——而且——」陳元德接連說了兩個而且,余下的話,卻沒有敢說出來。
「今天不過是私下里聊聊,陳大人大可放心」陳青璇輕輕一笑,她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只怕陳元德夫婦,對她都有諸般怨詞。
「後來查出來女兒沒有身孕,拙妻就以為,是你做的手腳,于是——恨你入骨」陳元德嘆道,「天天找我鬧騰,想要把女兒送進宮去,想要好好的收拾你……」
「呵呵——」陳青璇輕笑不已,王真夠胡鬧的,「陳大人,你太太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難道以為,你可以控制得了余下的事情發展。」
「本來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的」陳元德搖頭道,「我也不想理喻,結果,她跑回娘家,找我那老岳丈鎮國公哭訴……」
「國公也摻和了進來?」陳青璇微微皺眉。
「是的」陳元德道,「听的說,我那佷女雨虹,進宮並不受寵?」
「還好」陳青璇淡淡的說道,「所以,你們就想要聯合太後,趁機除掉我,還可以送你閨女進宮,順便看看,能不能讓王雨虹受寵于陛下?」
陳元德點點頭,陳青璇輕輕一嘆,她就知道,這事情絕對不是陳元德一個人做出來的。
「罷了」陳青璇嘆道,「我也算對不起你們家,畢竟,陳小姐是因為我,才鬧到了這個地步,如今,不日宮中就會有一件大事,對于你家來說,可是莫大機緣,我也會盡力協助于你」
「啊?」陳元德听得滿頭霧水,莫大機緣?還能夠有什麼莫大機緣了?
「令在京城吧?」陳青璇問道。
「在」陳元德忙道。
「在就好,最近別讓令外出了」陳青璇輕笑道。
「還請明示」陳元德站起來身來,躬身抱拳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陳青璇輕笑,「再說了,我可不敢打包票,說是一定能成,這個凡是要看機緣」
「是是是」陳元德忙著一疊連聲的答應著。
「天色不早,我也了,你提早做好準備就是」陳青璇道,「轉告你太太,別在鬧騰了,否則,真弄出一點事情來,後果你比是清楚,我就一個人,而你可是拖老帶小的」
這話,警告的成分很多,陳青璇就怕王在疼失女兒之後,失心瘋把她的身份問題捅出去,這真真假假的,可會妨礙她的行動,于她著實不利。
王就罷了,還鬧不出什麼風波,可鎮國公的孫女王雨虹也在宮中,天知道鎮國公那老糊涂,會不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一旦事情鬧大,朝野上下壓力太大,楊曦壓不下那些御史言官,她這個上不來台面的身份問題,終究就個問題。
「臣明白」陳元德忙著答應著。
看著陳青璇起身,就要離開,陳元德一直憋在心中的一句話,再也忍不住,問道︰「請留步」
「還有事?」陳青璇站住腳步,轉身問道。
「臣能不能請問,為什麼會盯上陳家?」陳元德道,「從在江南揚州開始,應該就已經謀算了,但臣不明白,您怎麼知道,陛下登基後,會召臣下之女進宮?」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夠想這麼多了?」陳青璇嘆道,「開始的時候,我只想要找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進入京城而不被人懷疑,那麼,作為一個女子,做好的掩飾,自然就是找一個京城人家嫁——而你家的一切條件,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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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的官員,在地方上算是大官了,可在京城,真算不了什麼的」陳青璇淡淡的說道,「所以,這個身份作為掩飾,那是最好不過,而二品的官員,又正好可以接觸官場高層。」
她要接觸官場高層做什麼?陳元德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他確實是小瞧她了,若是早知道,她有這等謀略,他斷然不會讓自己的胡來,這些年她在陳府,他們家對她可有夠刻薄的。
「本來你在揚州的任期還沒有滿」陳青璇繼續說道。
「是的」陳元德忙著點頭道,「但正好臣破獲了揚州私鹽案子,繳獲了五十萬兩白銀,因為如此,陛下才提前調我入京。」
「我那五十萬兩銀子,給你鋪通了官路」陳青璇淡淡的道,「而我就是借你的道,進京而已,事實上,這是兩不相欠的交易。」
「什麼?」陳元德張口結舌,他知道江南那個私鹽案子有問題,但是已經繳獲了五十萬兩白銀,對于急需要政績的他來說,也顧不得多想,急急上表請奏,加急發往京城,卻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江南那一帶,我有著一些營生罷了」陳青璇淡淡的說道。
「嗯……」陳元德已經心知肚明,如此說來,那個什麼區區陳縣令,也絕對不是她的父親,他原本的懷疑,並沒有錯。
「這世上總有很多事情,讓人不盡如意」陳青璇輕輕一嘆,「後來我進京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陳元德想到這里,突然跨前一步,再次撩衣跪下。
「陳大人這是做什麼,何用行如此的大禮?」陳青璇看著他,心中明白他的所想,卻故意問道。
「臣願意給效勞」陳元德叩首道,指望那個岳父鎮國公,他的官運也已經做到頭了,二品御史已經是極限,而且,鎮國嗣眾多,就算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自己頭上了。這些年鎮國公是有所扶持,但自己也從來沒有少供奉他。
所以,如果想要官運亨通,更近一步,他就需要尋找更加有力的靠山——而陳青璇現在深受聖寵,听得她的語氣,在朝野之間,自然也頗多勢力,想來是有所圖謀,現在這等未成之時,自然是用人的關鍵時刻。
為官之道,自然要見機行事,更需要揣摩上意,他宮中沒有勢力,這等時候攀上陳青璇,算得上是上上之策,女兒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夠復生,再說了,女兒之死,真是和她扯不上太多的關系。
可陳元德听得陳青璇的意思,言語之間,深有自責,至少比他那個岳丈鎮國公厚道多了,也許,在鎮國公的心中,死個女孩子,算得了什麼了?相比較之下,他自然是更加傾向陳青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