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曖昧地看了他倆一眼,文種則是報以俊雅微笑。
「你一孤身女子夜深之時與我這翩翩同道作伴,若是你矢口否認,別人可會做他想?翦兒就不怕毀了清譽麼?」文種在施翦耳邊低喃,狀似親密無間,看在外人眼里,知曉關系必然不一般。
難道承認了就不毀清譽了?!施翦低吼道︰「我才不在乎什麼清譽!」
文種下意識地望向那一直在看好戲的大娘,果然,大娘耳朵還算靈,听後樂得都跟朵花兒似的。
「大娘別介意,我這小娘子呀,就是腦袋總缺根弦兒,但總還算品性善良,只是這性子可沒少讓我收拾爛攤子。」這一番假話說得是那個順嘴就來,溜得讓人難以懷疑。
施翦又要張口,卻被文種「噓」的一聲,用食指覆上了唇,因而不得啟齒。
「既然不怕自毀清譽,就更不必解釋了,你說是麼,娘子?」施翦望著文種魅惑俊顏,賭氣似的鼻腔一甩,不作理會。真討厭,總是被繞溝里去了!以後一定要保持點距離……
文種不介意地笑笑,對著大娘溫和說道︰「煩請大娘為我夫妻二人煮上湯面,備些小菜,我這娘子不挑食的。」
怎麼就把自己說得好像好吃懶做的豬了……
「再拿兩壺酒來。」施翦嘟嘴悶悶插道。
文種寵溺地看著施翦,「好,再拿兩壺酒。」
大娘點點頭,滿意地看著這斗氣卻也幸福的「小兩口」,回廚間準備去了。
見大娘走了,施翦猛地推開一直貼著自己的俊挺,不滿道︰「你給我離得遠點兒!」
文種委屈地癟嘴,美眸又是施翦望而卻步的「哀怨」。
「娘子真是好不近人情哦!人家明明舍了這風流俊俏的清白身份,就為了不讓娘子你難堪,現在倒好!你這寡心人利用完我,就棄而不顧了!你何其忍心!何其薄情!」
施翦愣住了,被文種的話給著實震撼了,這一大男人怎麼能說出如此矯情的話呀!這,這還是不是男人了?!而且,看看那眼內打轉的晶瑩,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見施翦痴呆的表情,文種拍拍施翦的臉,那力道還真不小。
「你干嘛!」施翦揉揉自己的臉抱怨道。
文種倒是笑得若清風拂面,邁步入了屋內。
自己明明就不笨嘛,怎麼一跟這稍有姿容的禍水一起就真入他所說的腦袋缺弦兒吶?不該這樣的呀……
館內燭光搖曳,滿室輕柔,文種的臉在這波動的情愫里愈發冶麗,那若有似無勾起的唇角,更是無限曖昧風情,似乎是引誘人臣服的妖精。
施翦撐著腦袋盯著文種看,文種看施翦那傻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再不吃,面都該涼了。」
這突兀的一語打破靜謐,施翦猛地回神,有些尷尬地亂轉眸子,卻見大娘端著兩碗面偷偷地笑著。
施翦這下更是羞紅了臉,暗罵自己沉溺美色不得自拔,想來又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于是將怒氣發泄在文種身上,只是這怒氣未免細如毫針,不過是一個瞪眼,一計飛刀。
「小娘子找了個好,俊,該是享福罷?」大娘來了這麼一句,眨眨眼不等施翦反駁便退下了。
施翦悶氣,拿著筷子就硬戳碗底,就如同這圓底是某人老愛折騰姑娘芳心、禍害人間的臉。
施翦越想就越來氣,抬眼打算吼兩吼,誰知冷不防便撞入那似有情愫流轉的風流美眸中,只是無奈燭火幽暗,施翦無法看得透徹。
「你,生得……」施翦呢喃出聲。
文種豎耳恭听,神色間有著微不可微的期待。
施翦看在眼里卻覺得奇怪,卻還是道出︰「好漂亮。」
文種美眸盈光盡去,黑沉了一張俏臉,怨氣四散,「就這樣?」那陰冷如狂風席卷而來,饒是施翦平日里糊涂過日子,也能察覺出這暗流涌動的勁度。
施翦拔高了聲調,怪道︰「你待何?」
文種無語暗嘆,驚覺自己才是那個被人無意中吃得死死的人。
二人兩碗面,兩碟糕點,兩壺酒,就這麼一直吃吃喝喝,直到夜深。
「,你家娘子這樣沒問題麼?」
「呵,無妨,習慣了。」
施翦朦朧間听到有聲音在耳邊進進出出的,著實煩人!一個巴掌,清脆一鳴,不聞人聲,只余撲哧笑音。
文種本是扶著施翦,把她全力依在自己身上,如今卻是目露凶光,直想掐死著昏昏欲睡,或者說已然睡死的小人。
小俏臉上赫然一個五指紅印,襯得人有些可笑,也難怪大娘會忍不住了。
終是無奈不忍,一聲嘆氣,一句告辭,文種攔腰抱起醉酒的人。這丫頭第一次飲酒似乎是在那天的宴會上,怎的如此之快就迷上了這清酌之物?
「主子。」一玄衣高大的男子現身,隱在森森夜色中毫不起眼。
文種兩手不能動,又怕吵醒了懷中最是折磨人的丫頭,只好使個眼色,玄衣人又重新消失在人的視線里,這一來一回就已看出武功底子極高。
文種就這樣抱著施翦一直走著,幸而施翦不重,要不是這露水繁重的夜晚文種也得累出汗來。
施翦呢喃一聲,文種听出了那一字是個「酒」,于是哭笑不得,施翦小身子一動,把臉給窩在了文種胸前,聞到方才沾染上的清冽酒香,樂呵呵一笑,張口就咬下口去。
文種悶哼一聲,嘴里嘀咕幾句,臉上盡是憤懣之情。
沉默片刻,文種將托著施翦肩頸出的手移了移,伸到足夠觸踫到施翦臉上的位置,猶豫一番,還是探了。
「啊!」
施翦被這一申吟嚇得酒醉也醒了七八分,眼楮盯著一臉扭曲的文種,不明所以。
文種齜著牙嘶吼道︰「放開你的嘴!」
施翦慌慌張張,這才嘴里多了一樣東西,忙呸呸兩口松齒吐了出來。
「你的手指怎麼跑到我嘴里來了?」施翦一副埋怨的樣子,真是異常難以理解文種的想法。
文種此時選擇聰明地漠視,即使恨得牙癢癢!
突然,施翦一個掙扎跳出文種懷抱,驚叫道︰「酒!就怎麼沒了?!」
文種嗤鼻,「你就是個酒罐子。」說罷搖搖手中不知打哪兒來的酒壺。
施翦靠近一看,雀躍接過,「咦,你會變戲法哦?」
文種擺出一個高不可測的樣子,施翦覺得文種這樣子可笑,于是就當真笑出聲來。
當然,文種是絕對不會告訴施翦自己離開那面館時多要了壺酒,而且酒瓶子正是吊在了他腰間,那形象,著實不符合他往日里的風流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