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錯 第二十七章 狼狽的裝睡

作者 ︰ 緣珥

看來皇後是鐵了心要來給我好看。心里一陣叫苦,要是再把我從床上給拖下來,真的會死人的,我覺著腦袋郁悶得快冒煙了。我一個重病人,流那麼多血,好不容易醒,吃點飯,喝點藥,她們就來折磨我。真是讓人焦頭爛額,為什麼倒霉事兒總是找我,醒一次遇一次,還不如就睡著不醒了。對了,我眼楮一轉,醒了可以再睡嘛,我太聰明了,急中生智,裝睡!

看了看小萍,輕輕拉上她的手,掐媚道︰「小萍,好小萍,我好困啊,我要睡覺了,有人進來,你就跟他們說,我喝完湯又睡著了。」

小萍一听,睜著驚訝的眼楮,趕忙甩頭,「小姐,不行呀,不行,萬一被」我拉著小萍的手用力緊了緊,打斷她的話,「小萍乖,沒事的,本來我喝完湯就馬上要睡的,你就當我提前了一點就行拉,你看我真的好困了。」立刻掩嘴打著哈欠,顯出疲憊不堪的樣子。

偷偷瞄了一眼小萍,多麼無辜的眼神,感覺自己象在誘拐未成年少女犯罪。但是事情緊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馬上皇後的大隊人馬就要來拉,我幾乎已經可以嗅到他們的氣息在逼近。立刻閉上眼楮,可是手還在搖拽著小萍,懇求她。小萍很為難,但是又無法拒絕我,艱難吭出一個字︰「好!」這就算是答應。

听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我‘嗖’地縮回手,不是一般的敏捷。閉緊眼楮,豎起耳朵,听周圍的響動。進來了好幾個人,腳步聲都不太響。隨後就是一陣寂靜。具體什麼情況也听不大出來,我不敢睜眼楮,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到一個華麗的婦人的聲音,「南宮寞還在睡?」之所以說華麗,是因為听起來實在太做作,我很擔心,她這樣說話,嘴巴早晚會變形。不過,听這架勢,說話之人必定就是皇後了。心里暗暗捏了把汗,此話問的應該是小萍,我真怕小萍太緊張被看出破綻,或者說漏嘴,穿了幫,我就會死得硬梆梆了。

甜美的聲音響起,是小萍在回話,「稟告皇後,南宮小姐,喝完湯又睡著了。」語氣沉穩,言辭明了,和剛剛我求她時的慌張,對比很鮮明。我心一頓,不知該喜該憂,看來對小萍來說,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我還是太低估皇宮里的人了,雖然一直都清楚,皇宮里人人狡猾人人精明,但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宮女,也能有如此的城府如此處世不驚的應變能力,確實讓我詫異,還能有什麼是我能相信的。

傅玲瓏忍不住開口了,說話的語氣象極了一個怨婦︰「皇後干娘,她一定是裝的。」我心里‘咯咯’的笑,這傅玲瓏還挺了解我,我就是裝的,怎麼樣?笑得越加洋洋得意。「這狐狸精,最會裝了迷惑殿下。」語氣直接從怨婦變成了妒婦。

心里笑容一僵,這話我可就不愛听了,我什麼時候成狐狸精了?這是怎麼說話的?見過侮蔑人的,但是沒見過侮蔑得這麼囂張的,真想馬上起來給她兩嘴巴子。心里那個憋屈呀,沒辦法,忍忍吧,小女子能屈能伸,要是現在坐起來,那就不是直接拖下床那麼簡單了,大概要直接拖出去殺頭才能了事了,來這里不容易,生命可貴呀!

「玲瓏,不得任性,這南宮寞可是救太子的功臣。」語速極慢,轉轉折折,十分華麗。不愧是皇後,識大體,有分寸,即使心里再偏袒,嘴上還是說得自己好象很大公無私。就這麼一句責備的話里,著實沒讓人听出來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心底一豎大拇指,這皇宮里果然是人才輩出,一山還更比一山高。

「但是太子,」語速依舊緩慢,很氣派的繼續說︰「雖說,這南宮寞是救了你,她也是太子妃的人選。可是這太子妃畢竟還沒定下來,她就這麼住進東宮正寢,太有違體統了吧。你是太子,做事怎麼能這般的草率。」繞來饒去,終于說到了重點,責備不過是一個伏筆。

不過龍亦軒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做事冷靜,思維慎密的帝王之材。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听到他被訓話,究其原因竟是說他做事不冷靜,考慮不周全。我真的有點搞不清狀況,這到底是皇後故意的杰作,還是我平時太高看龍亦軒了?品來思去,覺著皇後說得不無道理,我即算是一個沒名沒份的人,龍亦軒怎麼能光明正大地把我安排在他的正寢里,壞了我的名聲不說,也壞了他自己的名聲。這以後我若是沒選上太子妃,那還有人肯娶我嗎?他也會被一個‘色’字所累。他這樣做對他對我都沒有益處,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很沒良心,人家龍亦軒讓我住好的,吃好的,還因為我而被訓,我卻在一邊懷疑他的能力,想他的不是,行為堪稱惡劣,我不由自主的搖了一下腦袋,卻牽動到傷口,疼痛馬上襲來,我一咬牙,忍住,可沒想牙齒太快,舌頭太慢,直接咬到了舌尖,‘嘶’痛呼出聲,繼而又馬上把聲音吞了下去,差點就被。我暗暗的叫苦,我怎麼老是這麼倒霉,裝睡都能搞得這麼狼狽,老天保佑他們一定不要。

這時,龍亦軒聲音頓起,把我這邊的響動壓了下去,不過語氣略顯倉促,似乎一開始並沒有準備要說話。我的心這才靜下來,第一次感覺,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極其好听,能帶給我心安。「南宮寞傷勢嚴重,需要馬上治愈,兒臣把她安頓在東宮,以便她養傷,並無別的意思。」語氣優雅,有一絲敬意,但毫無畏懼。

皇後並不罷休,仍舊說著︰「難道東宮,就只有太子住的這一個寢宮嗎?放別的房間,這南宮寞就養不好傷了?」

龍亦軒漸漸冷了下來,但是禮數還是做得周全,「謝皇後娘娘提點,這件事,兒臣自有分寸。南宮寞救了兒臣,該怎麼安排,兒臣心里清楚。」言下之意,就是不用皇後你在這里多事了。看來龍亦軒在皇宮里確實厲害,敢這麼跟皇後說話。不過,我很欣賞現在的他,即不卑,也不亢,即不得罪,也不巴結,優雅又清冷,是一個讓人很有感覺的男人。可我的心里,怎麼會有一種失落在慢慢蔓延?

如果不曾有刺客,我不曾救他,他會這樣為了庇護我無視皇後嗎?我會得到他那一絲溫情的關心嗎?為我上藥,讓我睡在這張除了他,從未有別人睡過的床,吩咐御膳房熬湯給我喝,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我為他擋了一刀,他不想欠我人情,僅僅是如此而已。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越是你討厭的人,你就越不想欠他東西。終于,我在龍亦軒心里還是這樣一個位置。心里有很莫名的情緒在波動,眼楮好酸,好脹,有什麼要流出來了?為什麼?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多少低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象他這樣孤傲的人,是不可能為了誰停留。可是當面對這一切的時候,為什麼我還是這麼的傷悲。從什麼時候起,那雙深邃的眼楮,迷人的紅唇,優雅的身影,刻進了我心里,沒入了我血液里,是從什麼起,我的心開始為了他的一顰一笑,一字一句而歡喜,而憂愁。

情緒萬分,沒想到想他會想得入了神,連危險在靠近都不曾察覺。當略微感到周圍有奇怪的氣息的時候,肩膀已經猛地在絞痛,我痛呼出聲︰「哎——喲——。」天哪你就不要再折磨我的傷口了行不行?

眼淚‘嘩嘩’的往下掉,也不知道是剛剛難過沒有流出來的眼淚,還是現在痛出來的眼淚。我捂著傷口,睜開憤怒的雙眼,淚眼蒙蒙,瞪著眼前一臉陰笑的傅玲瓏。我要立刻爬起來跟她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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