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驚呼出聲,反手捏住長興的手臂,長興的手臂很細,感覺似乎稍微用力就會被折斷一般。我盡量平衡住情緒,但還是禁不住的緊張。「長興,你別,別急。慢慢說。」
長興死死的抓著我,情緒很波動,聲音也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而變得沙啞,「我剛听說,濼城八百里急報,涵棘國在臨海停了上百艘戰船,準備開始攻打濼城。」我心一沉,打仗?這個我就只在歷史書里听過,電視里看過,突然變得這麼真實,讓我好茫然,這是什麼概念?會不會對了,我哥在濼城,身體一僵,急急的追問道︰「那情況怎麼樣了?嚴重嗎?我哥會不會有事啊?」
長興哭喪著臉郁郁著說,「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濼城的事父皇一直是交給太子哥哥在管,我以為你會從太子哥哥那里知道點什麼情況。」我松開長興的手臂,兩只手開始在胸前交纏,埋下頭喃喃自語,「哥上次回來說濼城瘟疫才控制住,這剛鬧完瘟疫的城池,要是打起仗來,怎麼抵抗得了,要是濼城淪陷,我哥是將軍,要麼就戰死沙場,要麼就被俘,這」
抬起眼,看到長興慘白著一張臉,情況不對,我當即就把後面的話吞了,立刻用手輕拍她的背,語氣一轉忙安慰她,「長興,沒事的,我哥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太擔心啊,一會太子殿下回來了,我問問詳細情況再說。」古代的承受能力有多弱,我從小在電視上就見識過,特別是象長興這樣柔弱,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Lang的公主,我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暈了。雖然我現在也擔心得要命,但是眼前之急還是先安撫長興為益。
突然,永樂湊了上來,眼角的睫毛眨動異常,認真的說︰「我想起個事兒,那天,我去給父王請安,剛好听到有人向父皇稟報,說上次行刺太子哥哥的那三個刺客,就是涵棘國派來的,那個宮女也是涵棘國很早就安**來的奸細,說是想里應外合刺殺太子哥哥,還好失敗了。」
永樂的這個消息,對我安慰長興的話,完全是一個殘忍的摧殘,我的心跌到了谷底。宮中守衛是何等的深嚴,那三個刺客竟能不被察覺的混到東宮正殿,如果去刺殺我哥,那還不輕而易舉。這些還不說,那個宮女,居然能被安排在龍亦軒的身邊做事,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涵棘國絕對不可小覷,說不定濼城的瘟疫就是他們國家搞出來的。這一戰,對方是有備而來,濼城是防不勝防。
重重的嘆出一口氣,看著長興那跟白紙差不多的臉,我想說什麼又不清楚要說什麼,自己的腦袋里都是混沌一片。我不知道打仗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打仗會有什麼後果,我只知道我哥很危險。
沉默延續了很久,我的心七上八下,看看一旁表情難看的永樂,又看看早已沒有表情的長興,我們這樣呆著也不是個辦法。平復住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的聲音,平平的說︰「長興,永樂,要不你們先休息吧,一會兒太子殿下回來,我問清楚了情況,馬上去通知你們,現在在這里胡思亂想也沒用,我相信我哥一定不會有事的,長興你不要想太多了。」
長興點點頭,似乎還想說話,卻又象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在永樂的攙扶下,徐步往外走。看著她們離開,我緩緩坐回床上,抱著腿,把頭埋在膝蓋上,腦袋里出現的全是哥的臉,哥那疼愛我的眼神。我的心象負擔了太重的東西,好沉好沉,哥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坐在床上卷縮著,像一個孤獨的小孩。恍恍惚惚的,天已經黑了很久了,小萍送了好幾次飯來,可是我一點胃口也沒有,所以小萍每次又只能把飯送。天色已經很晚了,龍亦軒還是沒有回來,在東宮住了這麼長時間,我這是第一次等他,居然等了整整一天。
斜著眼忽然看見門被打開,銀白色的月光灑了進來,抬頭望去,終于看見了等待已久的那抹優雅的身影。我精神一振,從床上蹦起來,立刻朝那身影奔去,急切的心情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優雅的身影沒有動,好似在靜靜的等侯我一般。
奔到龍亦軒面前,還沒站住腳,我就焦急的開始問,「濼城打起來了嗎?」。
今天他的眼眸特別的黑,特別的深,盯在我身上,讓我有些不明所以的萌動。
龍亦軒唇角輕動,劈頭就是一句︰「為什麼不吃東西?」語氣非常不好,看來他心情很糟,我第一次他有了一絲情緒,只不過是很差的情緒。管不了這些,我實在很擔心哥那邊的情況,所以就如他無視我的問題般,我也同樣無視他的問題,焦急問他,「濼城那邊情況到底怎麼樣?是不是打起來了?」
龍亦軒墨黑的眼楮直接從我臉上掃過,側身就往里走。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緊緊的,緊緊的拽住,輕咽一聲︰「我哥呢?」龍亦軒再次看了看我,很沉的呼出一口氣,好似一種無奈,聲音猶如以往的平淡,「南宮寞,你身體還沒好,不要下床到處跑,還不吃東西,你想干什麼?」好好的一句關心人的話,能被說成這樣,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龍亦軒會關心人呢,還是應該悲哀龍亦軒太不會關心人了。
不去理會他,我用力的晃動著他的衣袖,按奈不住焦急的吼道︰「你先跟我說濼城的事,說完我就吃。」
我倔強的看著龍亦軒,他的眼楮深邃得象無盡的夜空。終于,他的臉色軟下來,聲音仍是淡淡的,「涵棘國早已有侵犯我錦國之心,這一仗早晚都會打,本宮在濼城已有布屬,南宮將軍那邊也已經有準備,你不用擔心了。而且,今日本宮已向父皇請命,三日後,帶兵守濼城,南宮將軍不會有事的。」龍亦軒一邊說一邊往里走,我拽著他的衣袖,跟在他後面走。
听完他的話,沉重了一天的心,才慢慢回歸原位。看來是我多憂了,沒想到龍亦軒這麼精明,看龍亦軒的神情,全盤計劃想必已經在他掌握之中。我搖搖頭,無奈的笑笑,原來龍亦軒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很多。既然三日後他要帶兵去濼城,那麼那麼我也跟去好了,可以見到哥,若是讓我在宮里等消息,那還不把我急死,雖然我去,不一定幫得上什麼忙,但是看著他們我會比較安心。自我評價這想法不錯,下了決心,我理直氣壯的開口道︰「那我也要去。」
龍亦軒正在喝茶,我拽著他衣袖的手隨著他的手臂上下的移動,我沒有意識到,他竟就放任我這麼拽著。听了我的話,龍亦軒優雅的眼楮流露著詫異,微微一眯,「不行。」淡淡的聲音很強硬。
「我要去,我要去看我哥,你讓我去吧。」雖然有想到他會不同意,但沒想到他會否決得這麼快,這麼堅決。我苦著臉,卑躬屈膝的裝可憐,「求你了,讓我去吧,讓我去看我哥。」見他喝完茶,我討好般的接過他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
龍亦軒並不理我,邁步向門外走,我拽著他的衣袖跟在他後面叨念,「讓我去拉,讓我去,我一定要去。求你,求你,我知道太子殿下最好了。」龍亦軒還是不理我,出了寢宮繼續走,我依舊拽著他的衣袖在他後面碎碎念︰「你讓我去吧,我絕對不會影響你們打仗的,我會很听話,你讓我坐著,我絕對不站著,你讓我站著,我絕對不坐著,讓我去,讓我去。」
月光拖出兩個一前一後的人影,夜風吹起,有些浸骨,雖然是夏天,但是夜晚還是很涼。突然龍亦軒的腳步停住,我也跟著停下,閉上嘴,觀察他的動靜,見機行事。龍亦軒轉回身,袖袍一晃,抬手拉住我拽著他衣袖的手,我一愣,頓時冰涼的手便在他溫暖的手心里篆動。龍亦軒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聲音很輕很淡,「回寢宮去添件衣服。」
藐視他的話語,我撇撇嘴,不知道哪來的孩子氣,偏過頭悶悶的說︰「你不讓我去,我就不添。」我也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起,在龍亦軒面前我居然變得越來越象個孩子。
「好,明日我去向父皇說。」龍亦軒答應得雲淡風清,卻驚得我兩目圓睜。我知道他能答應,就一定會去做,因為他是萬人共矚,一諾千金的太子殿下。只是讓我難以至信的是,他答應我的原因竟會這麼簡單,這麼荒謬,只是為了要我添件衣服。我實在弄不懂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也算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久了,我卻還是不能明白他的思維模式,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高人行事,高深莫測,象我這樣的凡人怎麼能懂呢。
我不再說話,乖乖的象個听話的孩子,被龍亦軒拉著回寢宮穿了件衣服,又被他拉著往外面走,我愣住,「這麼晚了,還要去哪?」龍亦軒牽著我,步子仍是優雅,酷酷的丟出兩個字︰「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