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錯 第四十章 送行宴

作者 ︰ 緣珥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龍亦軒一直很忙碌,總是早出晚歸,基本上,我就沒怎麼能見到他。不過我也沒閑著,東宮,墨香閣兩頭跑,準備一些衣物,用品。雖然說,可以暫時離開無聊的皇宮,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然而我的心卻不覺得輕松。這打仗可不比一般的事,它意味著多少人的死亡,多少無辜的生命會逝去,不僅如此,更讓我擔心的是,隨時隨地誰都可能會有危險,每每想到這些,心里就很沉重,郁郁寡歡,最後弄得自己要出宮的心情比不出宮還要糟糕得厲害。

坐在椅子上,呆望著蘭兒幫我收拾包袱。許久沒有見到她,還是很想念她的。蘭兒那麼純樸,善良,我真怕我走後,她在宮里會被人欺負。其實起先我有想讓蘭兒和我一起去濼城,但是又怕去了會有危險。還有個問題就是,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向龍亦軒開口,因為帶我一個包袱.+du.去就已經很破例了,听說為這事,龍亦軒又差點和皇後杠上。哎,我無奈的晃晃腦袋,人生不如意,十有**啊。

蘭兒把收好的包袱放到我面前,兩只眼楮紅得象兔子。我疼惜的拉過蘭兒的手,故作輕松的開她玩笑,「傻丫頭,你這是干什麼,我是去打仗,你哭得象是給我送葬,你是認定我回不來拉?」

「小姐,小姐,蘭兒不是這個意思,蘭兒是擔心小姐」听了我的話,蘭兒急得豆大的淚珠更是掉得快。我一看,玩笑沒起效果,倒起了副作用了,嘆出口氣,收斂起玩意,拍拍蘭兒的手,「好了,好了,別哭了,蘭兒這樣讓我怎麼走得放心?要高高興興的,好好等小姐我,回來。」

蘭兒邊擦眼淚,邊點頭應著我,我心里陣陣感動。能有一個人這麼全身心的為你想,為你擔憂,真的是一種幸福。我拿起包袱,親切道︰「走吧,放了包袱,還要去永樂宮用膳呢,再耽擱就遲了。」

「是。」蘭兒接過我手中的包袱,挽起我的胳膊送我回東宮。

就要出發去洛城了,蘭兒執意今天要陪著我,我便遣散了其他的伺婢,由蘭兒單獨陪伴。感覺象回到了才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人問津,身邊只有蘭兒,生活雖然簡單無味,但是快樂,不象現在這般的煩惱。不過現在也有讓我慶幸的事情,那就是認識了秦玉,永樂他們這幫朋友,讓我在這無依無靠的宮中可以找到一點溫暖,讓我無聊的生活多了一點樂趣。這次听說我要去濼城,永樂就特地叫上了秦玉,師傅,長興,在她宮中給我辦了個送行宴,說是我身子骨兒弱,怕我一路上吃得不好,會堅持不住,所以走之前得給我補一下,真是讓我啼笑皆非。但是他們的心意,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回到東宮,放包袱,順便吩咐小萍如果龍亦軒回來就給他說一聲,我晚上在永樂宮用膳。小萍卻告訴我,龍亦軒也不回東宮用膳,晚上皇上設宴為龍亦軒送行。我了解的點點頭,也好,他去皇上那兒吃,我去公主那兒吃,咱各赴宴各的宴,各忙各的事,倒是配合得挺默契。

天色漸晚了,蘭兒扶著我急急的趕往永樂宮。走了好久,我才終于站在永樂的面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沒辦法,誰叫俺現代來的人坐不會轎子這種高級貨呢。永樂牽著我來到飯桌前,師傅,秦玉,長興都已經坐在桌邊等我了。

滿桌的菜做得象藝術品一樣,看得我兩眼楮放光,奸笑聲不斷。知道晚上要來吃好的,我中午特意吃得少,省著肚子,準備來大吃猛吃的。人家永樂都說了要給我補一補,我當然是盛情難卻。一**坐在椅子上,笑容很爛,「大家吃吃吃,都別客氣啊。」永樂也坐了下來,提起酒壺,豪邁的說︰「今天不分大小,不分身份,不醉不歸。」

我高興的拿起筷子,盯準了一個大雞腿,剛伸筷子,突然手被一提,夾了個空。我轉過頭,恨恨的看著秦玉提著我的手,「干什麼?」秦玉扔開我的手,歪歪嘴︰「這送行宴是為你辦的,你不說幾句就開吃?」我想了想,也對,放下筷子,一端酒杯。還沒想好說什麼,卻听見長興極輕的聲音︰「寞寞,不會喝酒就別喝。」溫柔的臉上卷著濃濃的憂愁。

而此時,秦玉已經把我手中的酒杯抽走,換上了一杯茶。我唇角揚起,心理有一種莫名的感情在融化,我忽然,老天對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殘忍的,至少他給了我這些真正的朋友,給了我真心對我的蘭兒,已經很難能可貴了。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深深的感嘆,「以茶代酒敬各位,謝謝上天把你們賜給了我。」把茶杯放到了嘴邊,一飲而盡,雖是茶更勝酒。大家紛紛舉杯,帶著各自不同的神色,將酒飲下。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我放下茶杯,在手與桌面踫觸的瞬間,卻同時擦過了師傅的手。不似龍亦軒手的溫暖,師傅的手出奇的冰涼,讓我有一種想捂在懷中的沖動。我收回手,對師傅淡淡的笑。賞荷宴的那個雨夜,師傅在雨中孤寂落寞的背影就印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能略微的感覺到,師傅在隱忍,在掙扎,但是我卻不明白,師傅的執著是為何。

「寞寞,寞寞。」輕柔的聲音喚著我,我回過神,望向那滿是哀愁的臉。「長興,怎麼了?」我盡量的把聲音說得輕,很怕稍微說重一點,就會觸動到她的痛。

長興在笑,笑得卻仍是哀愁。細細的手指在頭發上滑過,摘下一只翠色的玉簪,遞給我,聲音帶著哭腔,「寞寞,把這簪子交給南宮將軍,告訴她,見簪如見人。」

我雙手接過簪子,握在胸前,輕聲安慰她︰「長興,我哥一定能很快就回來的,你不要想太多。」長興這樣的很讓我心疼,因為她們的感情真摯而細膩,一旦付出就是全部。長興還是哀愁的笑,埋下臉,再一仰頭,一杯酒便只剩了酒杯。

凝重的氣氛到了極點,再這樣下去,我看這頓飯大家都沒心情吃了。雖說是送行,但也要送得高高興興的呀。我甩甩頭,拋開不高興的事,站起身,朝向最遠的一盤烤ru豬,費勁的夾了一大塊肉丟到秦玉的碗里,順便手指在他白女敕的臉上卡了一下油,引得秦玉一記白眼。我大笑,洪亮著聲音道︰「大家都別這樣拉,都給我高興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永樂也跟著附和起來,「說得好,大家都別這樣了,寞就要走了,我們得讓她開開心心的走。」

秦玉響應著永樂的號召,舉起酒杯,朝我沒好氣的說︰「寞,祝你在路上不要讓太子哥哥太頭痛。」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秦玉你烏鴉嘴,亂說話,罰酒三杯。」

秦玉不依道︰「憑什麼?我哪有亂說?」

永樂立刻提起酒壺給他斟酒,幸災樂禍的說︰「秦玉,今天寞最大,她說罰就得罰,喝吧你。」秦玉好不服氣,又沒有理由反駁,只得認罰,無奈的樣子逗人發笑。氣氛又再次鮮活起來。

師傅在我身旁,一直沒有說過話,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麼清雅月兌俗,但臉上的惆悵卻比以前更深幾分。安靜的喝酒或者听我們說話,偶爾會看看我,卻是輕描淡寫的一瞟而過。我端過茶杯,隨性的望向師傅,而師傅也回望著我,只是淡雅的眼神不再那麼輕輕的對著我笑。不理他的改變,我任性的放聲笑,略帶深意的念出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看到師傅的瞳孔在急速的收縮,最後里面一片茫然,但是師傅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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