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上我了?
易筱秋又跑來女乃茶店里,點一杯紅棗牛女乃。易筱秋有禮貌的踮起腳尖將紙幣放在櫃台上︰「貝貝阿姨,諾,給你錢。」
貝貝笑盈盈輕捏了捏易筱秋挺翹的小鼻尖︰「今天阿姨請客,不用你付錢。」
易筱秋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楮堅持付賬。「不行,我媽媽說了,不能夠不勞而獲。」
在貝貝和易筱秋談話的過程中夏之遙背對著櫃台為易筱秋調制紅棗牛女乃,盡管易筱秋一再表示夏之遙調制的飲品比貝貝相差甚遠,但一想到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近距離的接觸這粉粉女敕女敕的小丫頭,夏之遙就覺得心頭酸澀不已。她垂著頭雙眼紅紅的,拿著勺柄的手指止不住的輕輕顫抖。
心思細膩的貝貝發現她肩頭微顫時,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的告訴她。「後悔還來得及。」
夏之遙吸了吸鼻子忍回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搖搖頭。「不後悔。」
貝貝知道夏之遙雖然性格溫順,可骨子里卻有股誰都比不過的堅強,一旦她下決心要做的事或者是下決心放棄的,幾乎沒有誰能夠說服她回心轉意。貝貝松了松肩膀,朝易筱秋擠了擠眼楮。
易筱秋悄悄地對著口型,無聲的問她。「貝貝阿姨,遙遙阿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貝貝抬起指尖指了指背對著兩人的夏之遙,又往心髒的位置指去,做出一副疼痛難耐的樣子。
易筱秋恍然大悟似的一張小嘴張得圓圓的。
夏之遙將溫熱的紅棗牛女乃倒進紙杯中,封上口後遞給易筱秋時她差點就忍不住哭出來。
易筱秋咬著吸管認認真真的湊近彎的夏之遙,仔細盯著她的眼楮看了片刻,她眨了眨眼楮,小小的手掌覆上夏之遙胸口的位置。「遙遙阿姨,你是不是心痛呢?我有時候也會想心痛,可是媽咪給我揉一揉就好多了!現在我來幫你揉一揉好嗎?」。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心痛並非如她那般是身體疼痛,更多的像是心被硬生生剜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而我們卻只能看著那窟窿越來越大血肉模糊,卻又無能為力。
「謝謝小秋,阿姨不疼了,你真乖。」
「不客氣。」易筱秋笑嘻嘻的收回手掌往店門口跑去,出門前轉過身向夏之遙揮了揮手。「阿姨,再見!」
雙眸盈滿水霧的夏之遙拼命地扯起嘴角,在易筱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時才忍不住落淚。
貝貝眼見夏之遙傷心的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攬著夏之遙的肩頭給她打氣。「當初小秋生下來時差點連命都保不住,在保溫箱里待了差不多有一個月吧。那時候你說,只要小秋能夠活下來,所有的痛苦懲罰全都由你自己來抗。你看現在,易家把她照顧得多好啊,活蹦亂跳開開心心的,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夏之遙接過貝貝遞過來的紙巾擦拭了沾滿臉頰的淚水。「我就是覺得舍不得……」
貝貝戳了戳她的腦門。「又不是生離死別!你什麼時候想她了,咱們就回來!全當親戚串門了!易家還能不準再探親?」
待夏之遙被貝貝逗得破涕為笑後,貝貝不期然接到了來自警局的。兩人匆匆忙忙趕到警局,見到臉頰嘴角手肘皆是傷痕的小九後,貝貝生氣的差點沒一腳踹。「死小九,你就不能消停一兩天?你TM是不是又跑去打黑拳了?」
在警官一再表示若貝貝不保持安靜將把她丟出去後,貝貝才壓著怒氣狠狠地瞪著小九壓低了聲音斥責。「你就是想氣死我和遙遙,是不是?」
小九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握拳掩唇虛咳了幾聲,他的沉默讓貝貝又是火冒三丈,只差掀了警局的桌子。
從進了警局夏之遙的心髒就突突突加速狂跳,在看見小九衣襟上沾染的觸目驚心的血後更覺得心悸。「你是不是去找顧銘城了?」
小九活動活動手腕,拳頭握得咯吱作響。「誰讓他欺負你?他活該!」
夏之遙知道小九有多恨顧銘城,更知道小九在動手時會用多重的拳頭招呼顧銘城。夏之遙屏住呼吸。「你把他怎麼樣了?」
小九臉色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境地。「右手腕骨折,這是他欠你的——」沒要了他的命,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就算是你殺了他,也改變不了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實。我的右手也同樣永遠拿不起畫筆。」夏之遙懊惱自責自己沒有早點發現小九復仇的念頭去阻攔,今天小九傷顧銘城那麼重,顧家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當顧銘城的律師向小九提起訴訟後,貝貝又急又氣得連責罵小九的心情都沒有了。
因夏之遙毫不留情的拒絕而消失兩周的陸南騰在這關鍵時刻出現,貝貝就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陸南騰表示定會全力而為。夏之遙一邊希望陸南騰能夠與顧銘城交涉成功,另一方面她其實打從心底就對這次交涉沒抱幾分希望。
所以,在陸南騰帶回失敗的消息時,夏之遙並未像貝貝那樣表現出極度的失望。
「對不起。」陸南騰蹙著眉頭道歉,「顧銘城現在還在醫院接受治療,胡紫玉愛子心切,擔心小九之後再蓄意報復,所以堅持對小九嚴懲。」
夏之遙輕輕扯了扯唇角。「南騰哥,別這麼說。」就算是胡紫玉不追究,以顧銘城的個性與手段,也不會放過小九。
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是去求他。
貝貝只攔了夏之遙一瞬,夏之遙拍拍她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指。「貝貝,你也不想小九在坐牢吧?他有案底,再進了局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貝貝的堅持在夏之遙說完那句話後一點點瓦解,她在夏之遙的必須犧牲和小九的牢獄之災中猶豫而掙扎。兩個都是她最愛的人,哪個受了傷害,貝貝都覺得心疼。她不敢想象,如果夏之遙去求顧銘城,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當夏之遙走出家門反手關上大門時,貝貝依靠著門背落淚。「小九,你個沒腦子的!」
除了罵小九泄憤之外,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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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顧銘城慘白兮兮的臉色和右手腕纏著的紗布上溢出的點點紅星時,夏之遙心頭忽的涌上一陣痛快。
顧銘城用左手掏出煙枝點上,餃在嘴角。他輕笑,「怎麼,心疼我?」
夏之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淺淺的鄙夷與恨意。
顧銘城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吐出大大的煙圈。
這女人的確與六年前大不相同了。而他,也漸漸地分不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愫。
明明希望她過得慘,可看到她被人欺負垂著頭含著眼淚的樣子,心居然會隱隱地抽痛。明明想折磨她,讓她為葉念的死付出代價,可每當固執而又倔強的仰著頭回視他時,他又舉棋不定的下不去手。明明他根本就不愛她,可為什麼看到她跟陸南騰談話時的笑靨面容心就會涌出一股股的怒意。
這種情緒在從前的二十九年中都未曾出現過,是一種極為陌生的甚至是可怕的感覺。
方才當她用那種冷淡冰冷到極點的目光看他時,他甚至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而在他沉然的時刻,夏之遙已經反鎖上病房的門,開始解自己的上衣紐扣。
當顧銘城從沉思中回神時,夏之遙已經褪去長裙。「求你放過小九。」
唇角的煙枝燃著,尼古丁的味道吸進肺中,顧銘城眯著眼楮,心一點一點的往下墜。不可否認,夏之遙很漂亮,身材亦是玲瓏有致。顧銘城視線掃過她,沒由來得覺得煩悶躁動。全身的血液都似往一個方向匯聚,他捻熄了煙頭,輕笑。「你倒是挺懂得等價交換。」
陽光布滿病房的每一個角落,夏之遙卻覺得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似的,心底寒意濃濃。她冷淡著表情,一步步如受刑似的走向顧銘城,爬上病床,坐在他對面。
「不是打算離開G城開始新的生活?就為了那個小混混,不管心底有多不情願,重新再體會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覺?」
夏之遙的眼神仍是淡淡的。「你不就是想看我生不如死?不是正如你所願?」
顧銘城抬起左手鉗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施力。「你哪里來這麼大自信?」
夏之遙輕輕笑了。「你先前三番兩次的強迫我,目的不是一樣的?」
她倒真是長進了,牙尖嘴利的。
顧銘城挑唇,松開她的下巴,又掏出一根煙點上,可卻只是夾在指間,並未送到唇邊。「我是不是應該夸獎你,變聰明了?」
夏之遙答非所問。「我只是有一點不明白——」
「什麼?」
「你真的只是因為恨我?」夏之遙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她心底的疑慮。他百般刁難她,真的只是因為恨?他恨不得將她拆骨入月復的樣子,也只是因為恨她?
顧銘城當即愣了一愣,腦袋霎時空了一般。
他應該是恨她的。
至少,他認為自己是恨她的。胸腔里積聚了太多的抑郁,他倏地起身將夏之遙壓倒在病床上,漆黑的眸子逼近她的眼底。他反問,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不然呢,你以為……還會是什麼?」
夏之遙輕聲笑了,問出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