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和姑丈都站在門口等著。看來這位姑姑正當寵呢!吳眠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那兩個渾身珠光寶氣的人。
「姑姑!姑丈!」吳眠走上前去,甜甜地喊道,順帶偷偷地看了一眼,有些示威的意思。
「心肝兒!可將你給盼來嘍!」姑姑高興地拉著她的手。
看來這個姑姑對澐漪是真的喜歡,至少她剛才的喜悅不是偽裝的。那麼我以後在這里應該不會像在南安那樣難過了。吳眠心想。
「福晉!只是些家鄉的土物,您不介意收下罷!」滿臉堆笑,恭恭敬敬遞上帶來的土特產。
「唔!翠娥!你拿進去罷!」姑姑淡淡地說著,連座位都不叫坐。
面色變了變,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心有不甘地咽了下去。
活該!吳眠在心里啐了她一口。
「姑姑,漪漪能否去花園里玩兒?」還是溜吧,省得看見那副奴顏媚骨的樣子,直犯惡心!
「自然能了,我讓翠娥帶你去罷!」姑姑笑著說。
「多謝姑姑!」吳眠也對她露出了個微笑。
「嫂子!你莫如此拘謹呀,當府里是自個兒家便可!」姑姑笑著轉向。
「是!」訕訕的,在最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
姑姑家的的鑒賞水平真的是俗不可耐,盡著雕梁畫棟,營造得太過富麗堂皇了。
「翠娥姊姊!勞煩您教會奴婢些府中規矩,蓮香也好有個底兒!」倆丫鬟在後邊聊上了。
吳眠心中暗喜,正想著怎麼甩掉她們呢!一不留神,她便腳底抹油—溜了。
吳眠循著一陣「淙淙錚錚」的聲音一直走著。不多時,就見到一個偏院。
「憶菊齋」吳眠輕聲念出眼前屋子上邊掛著的牌匾。
這里倒滿清淨的,但是太素氣了,整個園子沒有一朵花。但是規劃得很好,侍弄得也不錯,足見種花人的煞費心思。
「你是何人?因何入此園?」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嚇了吳眠一跳。
「哦!我只是……被你的琴聲所引來。」吳眠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你是那粗鄙之人,言談間帶著鄉土味兒!」來人微微笑了笑,「我嚇著你了?」
「沒!」吳眠搖搖頭,大膽地看著她。
她也不過**歲吧,穿著小燕子那樣的旗裝,戴著旗頭,穿的是「花盆底」,臉上脂粉未施,相貌端莊柔和,整個人看起來素淨而雅致。
「你真大膽!竟敢如此瞧本格……人!」吳眠的率性反而引起了來人的興趣。
「你喚甚麼名兒?」來人輕柔地問。
「吳……,鄭澐漪!你喚甚麼名兒?」吳眠依樣畫葫蘆地問。
「可喚我素儀。你打哪兒來?」
「南安。」
「因何來此?」
「姑姑相邀。」
查戶口嗎?吳眠有點不耐煩。
「我喜歡與你為友!」素儀覺察出吳眠的不耐,不介意地笑了。
「我……亦然!」
本來吳眠是愛說話的性子,但這樣的時候,她也不得不斟字酌句來說話了,還好自己也有些文學底子。
「小姐!小姐!」遠遠地听見蓮香的喊叫。
「我得走了,明兒個再來!」吳眠沖她笑笑。
「嗯!」素儀也笑了。
晚宴很豐盛,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其實吳眠每天的肉菜是沒斷過的,但她還是覺得很豐盛。
因為家里的廚師就是有本事把本來能做得色香味俱有的美味佳肴,愣是給做成了比比皆是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葷菜!
畢竟是大戶人家呀,這一比之下呀,就好像自己家是「土財主」,這里卻是「金玉堂」呀!
吳眠敞開肚皮,盡情地享用,她至今還覺得自己那至高無上的理論是︰人生就一張嘴,僅僅是用來說話,和用來吃東西的!
有了美食,她立刻就能把不愉快的一切拋到九霄雲外去。不用懷疑,吳眠就是有這麼一大功能。
該睡覺了,吳眠不住地在房里走來走去,引起了蓮香的好奇。
「小姐,您為何不入睡呀?」
「哦,這個,我還不困。」
「方才洗臉之時已見您露困頓之色了呀,怎地不困了呢?」
「唉,你別管了,自己睡去吧!」
「莫不是……,小姐膽子給嚇破了?」伶俐的蓮香猜出了**分。
「我……我哪兒有!」吳眠抵死了不承認。
「蓮香陪著小姐睡,可好?」
「再好不過!」吳眠立刻鑽進被窩。
不大一會兒,輕微的鼾聲已經響起來了。蓮香笑著輕輕搖搖頭,月兌了衣服躺下。
「澐漪姑娘!」第二天一早,就听見有人在門外喊吳眠的名字。
「誰呀?吵死了!」吳眠翻了個身,繼續做自己的清秋大夢去。
「小姐,是這府里大格格的貼身丫鬟菊芬請您了。」蓮香站在床邊,輕聲說。
「哎呦,蓮香,你怎麼起這麼早啊?」吳眠不滿地咕噥著,只好坐起來穿衣服。
蓮香忙接過吳眠手里的活,「小姐,听蓮香說一句兒,在這兒可不能亂報家門,萬萬不能將老爺在台灣供職之事說與他人知曉,切記!切記!」
「為什麼?」吳眠好奇地問。這清朝的歷史她可真不如芽兒知道得多。
「您莫問,您還小,不懂。此事是老爺最擔心的事兒了。」
難道鄭成功的子孫還駐守著台灣,想和康熙拼死一戰?這里是北京,而且素儀家是滿人,當然不能跟她說了,我如果說了,這不是找死嗎?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跟著菊芬一路走來,吳眠著實驚奇了一番。原來每個丫鬟都是這樣子走路啊!
低著頭,微微佝僂著背,邁著細碎而快速的小步子。還真有點兒像做賊的樣子呢!
「素儀,你在做什麼呢?」吳眠好奇地看著蹲在草叢中的素儀,左看右瞧的,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噓!我在瞧那花跟是怎末將那水給吸進去的!」
「切!我還以為有什麼寶貝能看的呢,原來是看滲水啊!」吳眠不屑一顧,隨便找了個地面坐下。
「你知曉麼?」素儀疑惑地轉頭看著吳眠。
「那是《自然》中要學的呀,這不就是水滲進土壤,然後花、草的根從土壤里吸收而已嘛!」吳眠得意洋洋地賣弄著。其實自己也不過半桶子水。
「是麼?澐漪,你的學問高深啊!」素儀似懂非懂的。
「那是當然,如果說起琴棋書畫來,我是不及你萬分之一啦,如果說起花花草草來,可難不倒我!」吳眠的成就感更深了。
天氣真好,暖風吹得讓人好想睡覺啊!吳眠長長打了個呵欠,順勢躺在那片草坪上,睡著了。
素儀看著她大而化之的模樣,好笑地搖搖頭,隨她去了。
才過了一天好光景,吳眠的煩惱事就來了。姑姑一早就告訴她,要她跟著素儀一塊兒讀書呢!